“青木”
“老头儿”
“你在吗？”
无人应答，白羽柔歪了歪头，甩了甩手，又甩了甩脚，活动关节，适应了一下，随即朝外走去。
极寒渊之外，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白羽柔伸手去接，雪花落在她的手里，没有化去。
白羽柔回首看着自己走过的地方，鲜明的脚印，此时此刻的感觉，她从未有过。
那是脚踏实地的感觉。
有一个重要的事儿，不能耽搁。
白羽柔施展瞬行术，来到弥月谷，弥月谷里，白绫高挂，若有似无的哭声萦绕。
葬礼？
苏陌那厮在那？月影殿吗？白羽柔溜进月影殿，果不其然，苏陌在。
“苏陌”
苏陌闻声抬眸，瞳孔里映出一个芳华绝代的美丽女子，蓝衣白发。
“怎么？不认识我了？”
苏陌迟疑道“你没死？”
“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现在？”
“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我记得你说过，她不坐月影楼家主之位，就会有另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出现，将她经历过的一切再经历一次。”
“那个人，无疑就是白羽烟。”
“苏陌，我请求你，不要把白羽烟扯进月影楼。”
“我做不了主。”
“我可以继续为月影楼效劳。”
“成交”
狡猾的苏陌，比她这只狐狸还要狡猾。
“你叫什么名字？”
“白海棠”
白羽柔从苏陌的眼里看到了讶异，还有不安。
“教你一招传召术”
“哦”
“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白羽柔冲苏陌皎洁一笑。
“说”
“我记得月影楼有一个绝杀令，我要给易芳华，南絮，落花，下达绝杀令，不死不休。”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追杀，就吓吓她们。”
“为什么是她们三个？”
“我只认识她们仨”
“行”
“那我回妖界了，拜拜。”
...
白羽烟病了，从邺城回来，一病不起，愧疚，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小姐”
“你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
阿桃的眼眶都哭红了。
“阿桃”
“我好难过”
“是我，是我害死了羽柔”
“不是的，小姐，不是的”
“那一晚，我就隐在暗处，我看着长剑贯穿羽柔的心脏，我却无动于衷。”
“她出现的时候，我心底里涌起一抹熟悉感，可是，我选择了忽略。”
“她身上穿的衣服，明明没有换过，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为什么。”
白羽烟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滑落。
“小姐”
“你别这样”
“那是噬魂阵啊，会让人魂飞魄散的噬魂阵啊，羽柔，她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
涂山。
“二小姐”
“属下监测到有妖力强大的妖进入涂山地界。”
涂山千言似有不悦，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抬眸看向来人。
“妖力强大？能强过阿姐和小哥？”
“但是，千花大人和千兮大人现下都不在涂山。”
涂山千言撇撇嘴。
“去看看”
“是”
千花阁中，白羽柔半躺在虎皮软塌上，怀中抱有美人儿，手中拿有美酒。
“姑娘”
“来自那里？”
怀中的美人儿问。
“远方”
白羽柔笑呵呵的回答，将怀中的美人儿推了出去，恰在此时，房门被推开。
“谁敢在千花阁撒野？”
四目相撞，涂山千言愣住了，唯唯诺诺的道“君...君上，您何时来了涂山？”
“君上？”
白羽柔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向涂山千言，妖界的酒，比人间的要烈啊。
“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涂山千言打量着白羽柔，此时才注意到她那如雪的白发。
“你不是君上，那你是？”
涂山千言想到了什么，抬起双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道“你是...你是白海棠。”
“答对了”
白羽柔已经有些醉了。
“那...那...那您喝着”
“不...不打扰了”
涂山千言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
白羽柔已经来到千言面前，涂山千言已经被吓得小脸惨白。
“给我找一个唱曲儿好听的美人儿来。”
“好...好的”
涂山千言急忙退了出去。
空灵的琴音，婉转的歌声，如出谷的黄鹂，其实，前来给白羽柔唱曲儿的就是一只黄鹂，一只已经化形的黄鹂。
...
“快，快，快。”
“全员出动，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阿姐和小哥找回来。”
“是”
一天，两天，三天，涂山千花和涂山千兮都没有回来，涂山千言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
而罪魁祸首白羽柔，此时此刻正在千花阁的雅间里悠哉悠哉的哼着曲儿，喝着酒。
“棠儿”
十寸方圆的画面出现，一声惊呼，扰了白羽柔的兴致。
“老头儿，你又干嘛？”
白羽柔坐起身来，不悦的看着青木，但看到青木泪眼朦胧的瞬间，心头涌上一丝愧疚感。
“对不起”
求生欲这种东西，与生俱来。
“你个死丫头，你真的是急死老朽了，你知道，老朽去极寒渊，没有看到你，老朽有多着急吗？”
“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老朽，老朽是不是教过你传召术，老朽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老朽，你当老朽说话是在放屁吗。”
“对不起”
“你在那？”
青木深呼吸几次之后，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
白羽柔挠了挠头，嘟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那，我醒来之后，走出那冰天雪地的山旮旯，路过这地界，挺热闹的，就准备在此停留几天。”
青木血气上涌，差点站立不稳，万妖朝圣的妖界禁地，被她说成山旮旯。
“你去找只妖问问啊”
青木气急败坏。
“哦”
白羽柔起身，走出雅间，拦住一只妖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界？”
“涂山千花阁”
“谢谢”
白羽柔礼貌的道谢之后退回了雅间，跟青木说“打听到了，这里是涂山千花阁”
“涂...涂山？”
白羽柔很不理解青木为什么是一副惊恐的神情，这里的妖怪吃人吗？
“你等着，老朽找人来接你。”
“哦”
画面切断，白羽柔分外珍惜这即将结束的美好时光。
...
灵犀殿中，青叶正在处理事务，青木火急火燎的跑进了灵犀殿，在接触到青叶幽冷的眼神时，放慢了脚步，规矩了许多。
“棠儿醒了”
“在涂山千花阁”
“嗯”
青叶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
“你就这反应？”
“嗯？”
这一声“嗯？”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夹杂着一丝不耐，青木察觉到了。
“你去涂山接一下她，你知道的，她失忆了，不记得回家的路。”
青叶闻言楞了一下，呢喃着“失忆了，不记得回家的路，所以在外游荡了千年吗？”
...
涂山千花阁，因为青叶的到来，变得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寂静，与白羽柔往日所见天差地别。
“师...师叔”
白羽柔有点小怕怕，她这个师叔，好冷啊。
青叶看着白羽柔，她以为她见到的应该是那日在追魂镜中的人，却没有想到青木口中的“醒了”是这个意思。
“棠儿”
“师叔来接你回家”
白羽柔愣住了，接你回家，接你回家，这几个字冲击着她的神经，冲击着她的心。
“好”
白羽柔将手递给青叶，青叶牵着她走出了千花阁，离开了涂山。
“青城”
白羽柔驻足在青城城门前，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师叔，我的记忆”
白羽柔欲言又止，她多想有一个人将她的过去全盘告知。
“棠儿”
“不必执着于过去。”
“若没有那些记忆，我的一生是不是不完整。”
“也许是因为以前的你想忘才忘的。”
“若找不回记忆，我连自己的阿爹阿娘是何模样，我都不知道。”
青叶侧目，那个天真开朗的棠儿，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棠儿”
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传来，城门大开，白紫苏就站在城门口等着她。
“棠儿”
“我们回家”
“好”
...
“棠兮殿？”
白羽柔看着殿匾。
“这是我题的吗？”
白羽柔向白紫苏投去询问的眼神。
“是千兮大人题的，取自白海棠，涂山千兮。”
“真是恶趣味”
白羽柔连连摇头。
“棠儿，阿姐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说呗”
“你是妖神，是云铃铛的主人，也是父君钦定的妖界君主，如今你回来了，这君主之位，阿姐该交还于你。”
“呃”
“我拒绝”
白羽柔拒绝得干净利落，妖界君主，这个职业，她做不来。
白紫苏也不强求，至于妖界君主这事儿，就交由两位师叔去烦恼吧，她现在，可得专心养胎。
...
“被大祭司接走了？”
“是”
涂山千言摔坐在椅子上，后怕的拍怕胸口，叹一句“我真是福大命大”
“还是没有找到阿姐和小哥吗？”
“是”
不应该啊，阿姐和小哥不可能断了跟涂山的联系，而且是同时，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再联系”
“是”
...
“棠儿”
“嗯？”
白羽柔小心翼翼的应着，目光在青叶和青木之间徘徊，一大早的，这两妖非常严肃的告诉自己，有要事相商。
“你回来了，老朽与你师叔也算是功成身退。”
青木一边说一边取出一个盒子，将之递给白羽柔，白羽柔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
“这是云铃铛，妖界君主之物。”
白羽柔瞬间觉得手中的盒子千斤重，心中叫苦不迭，又是妖界君主。
“国师，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