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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他的身边出现了第二个南无月,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每个都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表情不同,有的恐惧,有的邪佞,有的暴怒……

成千上百的南无月以半空中的冰莲为中心往远处扩散,密密麻麻,场面十分诡异骇人。

“怎么可能……”

“两只没用的蟑螂而已。”

“蟑螂?可现在这两只蟑螂轻易就能毁了墟洞,毁了一切。”

无数个南无月开始议论起来,周遭充斥着杂乱的嗡嗡声,越来越响,空气仿佛都在随之震动。

花千骨感觉到了不适,微哼着翻了个身。顿时,所有的南无月都停止了声音和动作,墟洞中又回复到万籁寂静。

片刻晕眩之后,白子画很快适应了一片虚空。回身杀阡陌已消失不见,定然是怕被自己阻拦所以抢先离开。自己必须赶在他之前找到小骨还有妖神。

白子画的身影迅速飘飞没入洁白的光晕中。

另外一边,杀阡陌也正努力感受着墟洞中力量汇合凝结之处,然后朝着那个方向匆忙赶去。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无比熟悉的景色,他竟到了久未回去过的七杀岛。

一个小小的身影匆忙从过去住的屋中奔出,惊喜地笑看着他。

“哥哥!哥哥!”

“青璃?”

杀阡陌的脑海一片空白,傻傻站立,那一直深藏的悔恨与愤怒,在这一刻如洪水般决堤而出,几乎将他淹没。最疼爱的妹妹,还是当年的模样,伸出手来,迎接他回家。

杀阡陌急切地上前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是妖神用来迷惑他的假象!

“不,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杀阡陌双手开始颤抖,他当年就那样,眼睁睁,眼睁睁地看着——青璃死在他眼前。

他想逃离,可是甚至迈不动步子。

青璃站在他面前,脖子上突然鲜血喷流。她哭着抱住他的腿,扯住他的袍子。

“哥哥,你不要我了么,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妖神之力就真的那么重要么?青璃好害怕,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杀阡陌额上沁出汗水,看着青璃心痛如绞,明知道一切是假,只有摧毁一切才能破得了幻境,可他已经伤害过她一次,怎么能够再狠下心?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幻影。

白子画望着四周的环境不停发生各种变化,面前的人也不停变作他所熟识的。

有千年前笙箫默、摩严因他的固执而被连坐遭受戒律堂惩罚,被锁于长留山天牢,冰封火烤;有他不顾其他两位上仙跪地相求,袖手立于水镜前,眼睁睁看着夏紫薰为了他堕仙成魔;还有绝情殿里,小骨因为妄动杀念,在门前磕头认错,血水流得到处都是……

一幕幕都是留在他脑海深处难忘的记忆,然而,白子画的脚步未有片刻停留,那些画面也都是一闪即逝。或许幕后之人也知道,不论换成哪一幕,都无法让他有片刻心软和动摇。

最后白子画袖袍轻挥,弦状银光将周围幻境全都击成粉碎,世界重回一片虚空。

白子画环顾四周,他知道妖神本体就在不远处。

一开始本还寄希望于小骨知道自己犯下弥天大错,进入墟洞中,亲手除去妖神,好歹也是将功补过。然而既然一连几日没有动静,如果不是遭遇不测的话,那就定然是已被迷了心智。

而照这个情况看,妖神能洞悉人心,幻化为让你最不忍心伤害的人。

只是对于白子画来说,为了六界,又有何不能牺牲?

无数个南无月同时转身,望着最中间,站在花千骨身边最初的那个,形成一个个扩散开去的圆。

“拦不住他。”

“没什么能羁绊一个没有心的人。”

“一切即将毁于一旦。”

“不,还有一个方法——”

所有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昏睡中的花千骨。

少年南无月蹲下身子,伸出手抚摸着花千骨的脸,目光一下稚嫩温柔,一下又是刻骨的仇恨和杀气。

“上天、下地、东、南、西、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我被封印困于这墟洞中,的确是没有一个方向能逃得出去。呵,这其中,还得算你一份功劳。”

南无月的手往下滑,掐住花千骨的脖子,稍稍用力,花千骨在昏迷中也难受得皱起眉头。

“我既不想将妖神之力拱手让人,也不会坐以待毙。虽封印了十方,你们却忘了还有一方。”

南无月的手继续滑到花千骨胸口的位置,轻轻一指。

“不能往外逃,我还能往内。花花,你既然那么疼小月,应该不会介意成为我的心器的,对么?”

南无月的指尖顿时光芒大作,无数力量汹涌进入花千骨的身体。周遭的其他南无月接连消失。受到如此剧烈的冲击,花千骨浑身金光暴涨,惨厉地尖叫着屈起了身体。

南无月的表情疯狂而扭曲,他大笑着,修长的手指缓缓从花千骨身体上抚过,惊叹又渴慕。

“神之身……这才是能够承载妖神之力最完美的容器。我倒要看看那两只蟑螂,是不是真的忍得下心杀你。呵,从今往后,你才是真正的妖神!毁天灭地的游戏就由你继续替我完成。相信花花,是不会让小月失望的……”

南无月低喃着,眼中此时尽是妖媚与狡黠。

花千骨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咬自己,啃啃她的脸又啃啃她的耳朵。

“小月,别闹……”她睡得正香呢,还梦到师父来着。

幼小的南无月在她怀里钻来钻去:“花花,我还要吃……”

被花千骨一掌拍开,南无月依旧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小嘴吧嗒吧嗒,抱起花千骨的手继续啃。

白子画发现扰人的幻象和各种阻碍都突然消失了,墟洞不知为何竟然开始自行坍塌。

待他赶到花千骨身边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花千骨仍睡得浑然不知,白子画心头泛起微微怒气。她可知道外面因为她闹了个翻天覆地,可知自己这回闯下了多大的祸,可知他又有多担心!

片刻之后,才缓缓将目光移到一边头枕着她肚子呼噜呼噜正熟睡的孩童身上。

“小月,醒醒,小月!”

花千骨略微感觉到身体有一些不适,胸腔内好像有什么被沉沉压住,不得纾解。她来不及细想,轻轻拍打着南无月的面颊,试图唤醒他,可是他依旧睡得香沉。

花千骨从他头顶上穴位顺着经脉一路按下去,南无月终于慢慢有了醒来的迹象,睁开眼,迷迷糊糊中便习惯性地往她怀里钻。

“小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花千骨捧起他的小脸仔细端详。

“花花……”南无月咕哝一声,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二人已不在墟洞之中,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

“这是哪儿啊?”

花千骨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小月别怕,我们从墟洞里被抓出来了,这是长留山的仙牢。”

南无月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我们会死么?”

“不知道,或许会吧,小月害怕么?”

“不怕。”南无月无畏地摇头。

花千骨看着依旧一脸天真的他,伸手摸摸他的头,还这么小,什么都没经历过,怎么会明白死呢?

她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死倒也没什么,一了百了。欠绿鞘、温丰予还有朔风的终归是要还的。只是小月怎么办,还有糖宝……

“小月记住了,一会儿如果要提审问话,你什么都不要说,不论戒律阁要怎么惩罚我或者处置你,你都不要顶撞或是生气。妖神之力太过巨大,他们定会想办法杀你。姐姐自身难保,照顾不了你周全,但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不会轻易受到伤害。只要一有机会,你就逃跑,无论妖界、魔界还是人界,随便哪里都好,但是切忌不要伤人。你妖力还只恢复了一小部分,是打不过我师父他们的,否则他们更有借口杀你了。”

“那花花呢?我们一起逃跑吧,你不是说有机会出来就带我到处去玩的么?我想去你跟我说的那些地方,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小月还记得我们在墟洞中说好的么?”

“记得,在墟洞里你就一直陪着我,出了墟洞就全部听你的。”

“嗯,姐姐做错了事,在墟洞里还可以逃避一时,就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了,只好好陪着你,但是既然出来了,就要鼓起勇气去承担当初自己犯的错。小月从生下来就没伤害过任何人,用不着因为自己的能力或者潜在的威胁去偿还谁些什么,所以你只要加油逃出去。但是姐姐若是逃了,就是错上加错。所以小月不要管我,也千万不要想着救我。你知道姐姐若能好好接受师父的处罚,才会踏实安心,否则就算逃了也永远都不快乐。”

“花花的师父真的那么重要么?你不要小月了?”南无月鼻子吸了吸气,嘴巴一撇,泪水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他依旧什么也不懂,只是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感觉花千骨在跟他交代后事,他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有多可怕,他只是不想离开她,再也见不到她。

花千骨笑了起来,轻轻吻掉他的泪水。

“没有不要你啊,就算你看不见我,我不也一直在你心里么?”花千骨拍拍他的小肚子,帮他把衣服整理好,“你只需要记住我这么久以来跟你说的话,然后做个坚强勇敢的好孩子,千万别做任何危及六界苍生之事,我就什么牵挂都没了。”

小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花花怎么说,他就会努力怎么去做的。

只是……

“花花,我好像什么法术也使不出来了……”南无月觉得身体里空空如也,什么力量都没有。

妖神?

白子画皱起眉头,心中微微有不祥的预感。为何他身上妖气如此薄弱?

再转身看花千骨,心里陡然一凉,暗叫不好,微微一探,顿时大惊失色,慌乱中退了一步。

他竟将花千骨的神之身做成第十一件神器,将所有妖神之力都灌注其中!

白子画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妖神的雏体才成长了七日,还未成形,无法负载太多的妖神之力,可是花千骨却可以。

如今神之身再加上毁天灭地的妖之力,这孩子怎么了得!

千百年来,白子画心里头一次这样惊慌失措。

现在小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妖神,而南无月徒有妖神之力凝化而成的身体,却只是表象,比起寻常妖魔也强大不到哪里去。

自己进来是为了诛杀妖神的,难道亲手将小骨杀了么?虽然她犯下大错,死有余辜,却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不能有妇人之仁啊!妖神尚且无人可以抵抗驾驭,何况是具有神身的花千骨。只需她弹指间,一界便可以瞬间消亡。这样无所不能的力量太可怕了,可怕到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满眼血光。

白子画拔出剑来,手却在微微颤抖。

“师父……”她在梦中呢喃一句,脸上都是被宠爱的幸福。

白子画转过身,剑垂了下去。深吸口气稳定心神,告诉自己要冷静,切不可乱了手脚。

就这样将他们带出去,就算自己不杀她,师兄师弟还有整个仙界又怎会轻易放过?

就算他信得过小骨的单纯善良,可是身怀如此能力,其他人怎么想?

对未知能力的极端恐惧会让一个人变得自私和残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总是有各种理由为了保护自己而将原本并不会对自身造成威胁的东西假想成敌人,费尽心思铲除殆尽。

如果让人知道小骨就是妖神,怕是全天下的人都会一起追杀她吧,然后呢?然后小骨忍无可忍之下再将六界都付之于焦土?

不行,虽下不了手杀小骨,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养不善,师之过。

如果是罪,就让他一同承受吧……

白子画扶起花千骨,一点点剥落了她的衣物,然后咬破手指,从她脸上、脖子、手臂、胸背一直向下,全部写上了密密麻麻的血咒。

以他白子画全部功力,将她体内妖神之力层层封印。她永远只是他膝下普通的孩子,不会成为什么毁天灭地的妖神。

白子画手心微微有冷汗沁出,知道自己正犯下大错,可是依旧面无表情地一面施法一面念咒。

花千骨觉得身上痒痒的,想要醒来可是花香扑鼻,被困在梦中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小月……别挠我……”她嘟嘟囔囔。

小月?白子画转头看了看旁边睡得正香的小家伙,一时无语。外面天翻地覆,他俩却在这儿过着安稳日子。

禁忌的封印完成,血色咒文也瞬间全部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白子画心中轻轻叹息,他没有时间去质疑自己做得是对是错,这样做的后果又是什么。执意孤行的掩盖,只是因为他——不信命!而这所有的阴差阳错,所有的天地不公,他不能,也绝不会留给小骨一人承担!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小骨只是他犯下大错必须重罚的徒弟,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帮花千骨把衣服重新穿好,又在南无月身上加了一层封印。好像如此这般,妖神就还是妖神,小骨就还是小骨。

突然,察觉身后有人,白子画回首就是一击。

杀阡陌惊险躲过,吃惊地瞪大双眼。他从没见白子画有过这么失控的举动和神色,交手多次,白子画甚至都从未真正对他动过杀意。

但只是瞬息之后,那人又变得冷漠如冰。而此时,二人身旁的大树、冰莲都开始瓦解消融。

“小不点儿怎么样了?”

杀阡陌见花千骨昏迷不醒完全乱了方寸,他被青璃的幻象所拖延,意志几乎全盘崩溃。直到幻象消失,墟洞开始坍塌,他才急忙赶了过来,却终究还是晚了白子画一步。

杀阡陌慌忙上前跟白子画争夺花千骨,白子画微微皱眉,妖魔二界不择手段抢夺神器,就是为了这一刻,然而杀阡陌却完全无视妖神,只挂心小骨的安危。

花千骨跟南无月被白子画包裹于结界形成的光球中,飘浮在半空,随着白子画上下左右移动。

“把小不点儿还给我!”

“花千骨本是我长留弟子,何来还你之说?”白子画的语气依旧不温不火,杀阡陌却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然而此刻,更生气的人明明应该是他才对。杀阡陌紫衣飞舞,凌空翻飞,举剑威极长劈,未料速度仍慢了一步,擦过白子画身侧,砍在了笼罩花千骨和南无月二人的光壁之上。瞬间光华大震,照亮半边天地。

白子画一愣,杀阡陌也骇住了,两人都不由得顿了一顿。

受此震动,花千骨悠悠转醒,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以为自己仍在做梦。

白子画转头,二人目光对视,花千骨顿时就蒙了。万籁俱寂,整个墟洞中仿佛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

完了……她的心陡然下落,望了望身边的小月,已预料到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只是,她看不懂白子画望她的眼神,是失望是不解是气愤或者是些别的什么。

毕竟,她从来都是不懂他的。他就像水,没有温度没有形状没有棱角没有任何特征,他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却正因为这份完美,反而叫人无法更深刻地去感知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他。有时候她想,他的存在,会不会太过空洞、遥远和乏味了。

知道一切已成定数,她心底的某个角落反而突然变得释然起来。这样正大光明地面对一切,哪怕是死,也好过一辈子和小月躲在墟洞里面。

能看着师父再次这样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于愿足矣。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只是,为何却又和姐姐打了起来?

花千骨趴在光壁上,惊慌地看着他们二人。

“小不点儿别怕,姐姐这就救你出来!”杀阡陌见花千骨没事大松了口气,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单手翻转,空气中顿时紫气弥漫。

然而,墟洞正以极快的速度坍塌,花千骨望了望四周,心急如焚,再拖延下去,只怕是要同归于尽。

“师父、姐姐!不要打了!”

脚下的冰莲巨树被外力扭曲成奇怪的模样,然后碎裂消失。白子画和杀阡陌看着对方的身影,也已经扭曲变形。二人这才终于停下手来,急速向来时的缝隙处奔去。然而墟洞塌陷大半,缝隙早已消失。

再晚就来不及了!杀阡陌定了定神,冷冷地看着白子画:“你带小不点儿走,我帮你打开出口!”

杀阡陌运起全力,对着一较薄弱处施法。因为失去妖神之力的维系,比起进来时要容易许多,然而仅靠杀阡陌一人仍是难以支撑。

“姐姐!”花千骨焦急万分。

白子画也有些吃惊,皱了一下眉,然后没有犹豫,带着花千骨跟南无月冲出了裂缝,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隆隆的塌毁之声。

白子画和杀阡陌进去的时间似乎太久了一些,不知是在和妖神厮杀,还是彼此在大战。时间越久,众人越是绝望不安。而当墟洞开始崩塌,妖魔蠢蠢欲动,也试图进入其中,众仙阻拦,海上顿时陷入一片混战,海水被火光和鲜血染红。

终于,那洁白无瑕的身影从墟洞里飞了出来,却不见杀阡陌。群仙大喜,单春秋等妖魔则十分惊慌担忧。

白子画看着已呆成木人的花千骨,再回头看一眼墟洞,将力量几乎吐尽的十件神器一一收拢放入自己的墟鼎之内,同时打开了十方的出口。

终于,在墟洞坍塌爆炸的最后一刻,已然伤重昏迷的杀阡陌掉了下来,径直落入海中。而墟洞在空中也化为了一点,一阵光芒扩散之后,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魔君!”见单春秋等人接连跃入海中,花千骨这才大松口气。

白子画俯视四下众人,朗声道:“妖神和孽徒皆已俯首,先由长留山代为看管,众仙可随我先回长留,至于处罚和善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众人一看,妖神原来只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而已,不由得又是议论纷纷。如今,没有了妖神之力为续,又脱离了墟洞,南无月将再也不会长大,永远保持七岁的形态。

这次大难是由花千骨造成,所有人都知道她若回长留必受重罚,以长留森严的门规,她就算是死一千次都不足以抵过。轻水、落十一等人此时都是心神惶惶、手足无措。

东方彧卿远远看着花千骨,眼中掠过一抹惊异。一切的确如他所料,只是为何白子画……

呵,骨头,你大概也没想到吧?

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杀阡陌仍在昏迷中,妖魔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眼看着白子画带着花千骨跟妖神回长留山。

“尊上!”轩辕朗还有云隐匆忙赶上白子画。

白子画皱眉,飞速御风而行,冷道:“二位不用多费唇舌,人有王法,仙有仙规,三尊会审之后,花千骨自会按长留门规处置。”

轩辕朗并不了解长留门规,更不知道三尊会审是什么,只是看着轻水还有落十一等人瞬间苍白的脸,心里就隐隐预感大事不妙。

“尊上,就算千骨她犯下大错,但必有缘由。既然妖神出世已被及时制止,请网开一面……”

“多说无益,陛下还是管好你人间的事吧,这仙界的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轩辕朗何尝不知自己身份尴尬,可是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千骨遭受严惩?

花千骨趴在光壁上连忙向他挥舞着小手,传音道:“我没事的,朗哥哥放心!”末了又突然加上一句,“如果……记得帮我照顾好轻水!”

轩辕朗心中一痛,下一秒,花千骨已随白子画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浮云中。

烈行云立于他身后,沉声道:“陛下,咱们毕竟手握重兵,不断向仙界施压的话,相信一定能将千骨姑娘救出来!就不信那白子画能眼睁睁看着仙人交战,死伤无数!”

轩辕朗苦笑摇头:“我不认为白子画会因任何事妥协。况且我若真这么做了,又与妖魔何异?千骨定会恨我怨我。”

东海之上,若是水中鱼儿此时向天望,定能看见无数光芒划过天幕的壮观景象。

距离并不很远,众人很快到了长留山结界外。白子画停了下来,回身下令道:“打开红色结界,非仙界之人,不得踏入长留一步。”

长留山结界的等级分七色,红色是防御的最高级别。在上次仙魔大战之后,已几百年未曾开启。

“尊上!”

轩辕朗一闪身拦在白子画面前。

“我知如何处置千骨是长留自己派中之事,容不得他人干预。如今,我仅仅是以千骨一个朋友的身份向你请求,看在多年养育的分儿上,给她留条活路。”

轩辕朗在云上对着白子画缓缓屈膝下拜,众人震惊。

花千骨也没想到,以轩辕朗的身份还有火暴性格,竟能为她如此低头相求,一时心头万般酸涩。

白子画却只是微微皱眉,不发一语地离开,直接向长留大殿飞去。

“将这二人押入仙牢,稍后提审。”

白子画拂袖入殿,自始至终没有跟花千骨说过一句话。

“小月,醒醒,小月!”

花千骨略微感觉到身体有一些不适,胸腔内好像有什么被沉沉压住,不得纾解。她来不及细想,轻轻拍打着南无月的面颊,试图唤醒他,可是他依旧睡得香沉。

花千骨从他头顶上穴位顺着经脉一路按下去,南无月终于慢慢有了醒来的迹象,睁开眼,迷迷糊糊中便习惯性地往她怀里钻。

“小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花千骨捧起他的小脸仔细端详。

“花花……”南无月咕哝一声,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二人已不在墟洞之中,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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