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孩本就瞪大的眼睛同时鼓了出来。

赫敏看了德拉科一眼，不甚确定地又加了一句：“而且刚才那两声提醒，好像也是马尔福的声音……”

三双眼睛充满疑惑地看过来，德拉科抬起下巴，用充满恶意的声音拖长了说：“如果我知道站在那里的是你们，一定不会多此一举。我只看到一片绿色，还以为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呢。”他讽刺地一笑，“我愿意为我刚才的多管闲事表示深深的忏悔，本来我可以再也不用见到你们这三个肮脏的败类了。”

“你！”

“还有，格兰杰，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积极——”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恶毒地拍一拍被她攥过的衣襟，好像那里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居然往我的怀里钻？很抱歉，虽然我一向愿意给女士们一个机会，但海狸鼠实在不在我的容忍范围之内，我说过很多次了，你身上很臭！”

赫敏涨红了脸，她羞恼得眼睛里蓄起了泪水，哈利和罗恩气炸了，两根魔杖快戳到他的胸口，德拉科冷笑：“怎么，要攻击我？在我刚刚救了你们以后？”

两个男孩动作一顿，德拉科悠悠然站起来，忍住左臂钻心的疼痛，在三个人愤怒不甘的眼神里，逆着循声赶来的人流昂然离去。

表现得很好。德拉科夸奖自己。他没有让他们察觉到他的本意，只可惜这已经是极限了。他害怕再晚离开一刻，心里的渴望和悲伤就会撕破他高傲的外壳，把那个血淋淋的自己，显露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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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左臂当然不能去校医院医治，除非他想用黑魔标记吓昏庞弗雷夫人。这会儿还不到返校的时间，通往霍格沃兹的石板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德拉科顶着越来越强劲的北风慢慢走着，任凭雨雪把他整个人湿透，寒冷麻痹了受伤的手臂，也可以麻痹他的思维，他的心。

为什么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他爬上缓坡，穿过高大的铁门，场地上的积雪融化了一半，皓白的颜色变得灰暗，绵延到禁林边缘，一直连接起堆满了阴云同样灰暗的天穹。德拉科走过城堡半开的大门，尽量绕开常有学生经过的走廊，不想让人看到此刻自己凄惨的模样。

一直以来对血统的坚持早就成了笑话，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立场来宣扬“纯血至上”。从出生起就被灌输教育的贵族自尊，也正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他站在宿舍里，衣橱上镶嵌的大镜子照出一个湿漉漉、脏兮兮、脸色惨白的少年，德拉科小心翼翼地脱掉粘在身上的湿衣服，左小臂已经整个肿成紫红色，那上面黑色的狰狞骷髅头吞吐长蛇，像是在提醒他被恐怖和强权折断的骄矜。

镜子里的少年露出苦涩的笑，贵族的尊严，或许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早就没有人把它当回事了吧……

德拉科用一只手困难地披上软袍，坐在床头，拿着魔杖开始给自己疗伤。接连丢出一串“愈合如初”后他的骨裂和脱臼似乎好了，可是淤肿一点也没有消。德拉科抿紧嘴唇，强撑的倔强摇摇欲坠，一团酸涩的气息堵在胸口，堵得他差点想哭鼻子——娇贵的小少爷何时受过这种罪，又累又怕又伤心，受了伤也只能躲起来自己处理。

努力咽下满腹委屈，德拉科紧锁着眉头，努力思索着能消肿的咒语，宿舍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他惊得浑身一震，急忙用袖子遮住手臂，然后发现门口站的不是同学，而是斯内普。斯莱特林院长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捏住他的左腕捋起袖子，低沉柔滑的声音带着怒气：“我早就告诉过你，要小心行事，如果你被开除——”

“那不是我做的。”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因为那件事愚蠢又拙劣，你已经受到怀疑了——”

“谁会怀疑我？”德拉科打断他的话，心情本就十分恶劣，语气自然也不善起来，“是我救了波特！不然你以为我这只手是被巨怪袭击了？”

斯内普眯起眼睛，那语气就像在怀疑他是吞下了复方汤剂的凤凰社成员：“你救了波特？从刚才那场大爆炸里救了哈利•波特？”

“虽然我讨厌那个所谓的救世主，现在也很希望他最好下一秒就死于非命，可是主人说过，那个男孩是他的，谁都不能碰！”

斯内普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几秒钟以后，他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罐魔药放在床头：“喝一半搽一半，你的手臂明天早上就会痊愈。”

“谢谢教授。”

“下一次你要做什么，先跟我商量——”

“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德拉科强硬地说，毫不退缩地迎着斯内普冷厉的视线，“这是我的工作，我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斯内普的两条眉毛皱起来，就像看着一个总是教不会的学生，压抑着不耐说：“我必须要帮助你。我答应过你的父亲要照顾你，我对你的母亲发过誓要保护你，我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多谢你的关心，教授，但我不需要。”他侧着头，扯开一个贵族惯用的假笑，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耐烦，“你等着看我怎么把那个老家伙送进坟墓吧。”

斯内普的目光闪动，片刻后，弯了弯他刀锋一样的嘴唇：“刚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你害怕极了，但现在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充满勇气，是什么力量改变了你，德拉科？”

德拉科冷下笑容，感觉受到了侮辱，他怒冲冲地瞪视着他：“你认为我一直是个胆小鬼？”

“当然不，我是在夸奖你的成长……好吧，现在你需要休息，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黑袍飞动，斯内普以来时同样的气势离开了寝室，德拉科靠在床上，看到布雷斯可怜兮兮地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头：“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我快冻僵了，哦德拉科，你没有去霍格莫德实在太明智了……”

“确实太不明智了……”他低声叹息，然后用傲慢的腔调结束对话，“所以我现在要睡觉了。安静，布雷斯。”

这真是冲动的明智，愚蠢的勇气。如果我去了，也许会负疚一生，可如果我没有去，那个“万一”我根本承受不起……

他让疲惫不堪的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褥中，很快进入了沉眠。

主线时间：《混血王子》第12章“银器和蛋白石”，凯特•贝尔中了蛋白石项链里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