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叫做“不要总是换搭档”……

其他人的眼神，不由得瞥到了立海大的方向去了。

多少知道一些的柳偏过头：“柳生？”

抱着胳膊，柳生抬手推了推眼镜：“怎么了？”

“你和仁王之前练同调的时候，是不是……”

注意到大家都在屏气聆听，柳生的手指在眼镜边停顿了一下。

他点了点头：“对，半年前，我和仁王一起组队，和毛利前辈他们打了一场练习赛。”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在冰帝。”

“！！”冰帝其他人就在立海大的旁边，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在冰帝？！”

“高中部。”柳生再一次补充道。

“那么迹部他这是……”忍足犹疑着问道。

柳生仰起头想了想该怎么回答：“受到了精神力攻击吧。上一次的比赛，在受到越智前辈的精神力攻击后，我也无法做出一次完整的正确的回击。看迹部君现在的样子是受到了精神力攻击没错。”

“被称为‘精神刺客’的越智前辈的精神力攻击……和其他人的精神力招数都不太一样。”柳生回想完那场说艰难也艰难说温馨也可以的比赛，轻轻勾了勾唇角：“很不一样。”

“压迫感吗？”幸村道。

柳生微蹙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压迫感。就好像顶着一块屏障，无论如何都想把它冲破。但全部的精力就不知不觉放在冲破障碍上了。最后反而……”

他言尽于此。

这样的比喻让大家恍然，他们重新转向场内。

一直一直在努力挥拍，击球的迹部……每一次临到头，都产生了这样那样的失误。

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失误。

“1-0”

“2-0”

“3-0”

……

“6-0”

仁王略有些无奈：不是他偷懒，而是迹部大少不甘中招试图冲破屏障啊……

他总算知道在青选赛时被迹部抢了球的真田的心情了。打惯了单打的人真的完全没有一点攻守分配的意思啊……明明说好了这类的回球他来接的！

噗哩，我离这个球就差两步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还以为能换个招数呢。

仁王暗自揉了揉自己已经开始发酸的左手肘，吐槽一下果然手冢的招数不能长期使用。

把网球放在手指间揉了揉，搓着上抛，挥拍，拉球。

啪！

越智挥拍击出了网球，然而——

“OUT！1-6！”

迹部回过头，看到的是仁王。

那个撤掉幻影以后就没再变成“手冢”的白发少年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了过来：“你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说人话。”

“噗哩，我是不介意一直用‘手冢魅影’让球出界，不过迹部，你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

“……哼，本大爷还不用你来提醒！”

看着口不对心的金发少年转过身去，眉眼间的焦躁清晰可见，仁王暗地里叹了口气：自己做的孽自己受……我赛前就应该把越智前辈的招数说的更严重一点的。

或者刚才就应该提前做好准备打断“精神力攻击”！

还有……

毛利前辈进步了不少啊。

看似是越智前辈的攻击力更强，但是……

仁王重新摆好姿势。

在这一球之后，仁王兑现了他说过的话。

“一直让球出界”。

虽说迹部还是会因为精神力攻击而被迫出现失误，但只要把失误控制在可控范围，也就不是一失误就出界或者未过网的话，仁王都可以把握住机会一层层往球上面加旋转。

这是很精细的活儿，但仁王表示他连针线活儿都能做得很好，这种一次次调整球上的旋转增加或者减少或者通过角度而改变的活计，也不会更难的。

六球之后他再一次拿到了发球权。

而这时比分已经是“6-6”了。

转折点。

仁王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被汗水浸湿。

他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高个子前辈，和前场只看见背影也能感受到低气压的迹部。

转折点。

这时候倒是突然想起来，在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好像对迹部说过什么来着？

“如果是手冢国光的话，到最后都不会放弃的。”

所以没有办法打出零式发球，就继续用手冢魅影耗着，一直到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就好像全国大赛时，和真田打单打三时候的手冢。

啊啊，那么固执又决绝的自己……

什么时候能再次出现呢？

仁王眨了眨眼，放开了自己的辫子。

“小仁王，再不发球就要违规了哟~”对面的毛利挥了挥手提醒道。

“pupina。”仁王抿了抿唇。

他估摸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情况，扔起了网球，屈膝，挥拍。

啪！

咻~哒，嘶——

网球最后停在了中网的底端。

“7-6！”

“……还能打出零式发球？！你的手……”迹部回过头压着声音道。

仁王对着迹部摇了摇头：“放心吧。与其让抢七局拉锯到比分成为二位数甚至三位数……那才叫坚持不住呢。”

手冢魅影！

“8-6！”

“Gamewonby迹部，仁王，7-6！”

第一场比赛结束。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双方各自在场边的休息椅子上交换战术喝水补充体力。

迹部皱着眉：“你的手真的没事？”

“没事。我并没有每一球都用出零式发球和手冢魅影……你懂吗？”仁王压低了声音。

迹部怀疑地看着他：“你是说你和不二比赛的时候用的那招？可我没感觉到你的精神力啊。”

“那是因为你被困在那位‘青挑染’前辈的精神力屏障里了。”仁王解释道。

迹部继续怀疑地看着他：“本大爷的insight说你在胡说八道。”

“……喂喂喂。”仁王无奈抬手拉住了自己的辫子，“你明明连‘冰之帝国’都用不出来了还说什么insight啊。”

“……”迹部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可不会一直被影响。”

“噗哩。”仁王耸了耸肩，“那就让他们看看你的魄力？话说回来，第二局会打的更难吧。”

“为什么这么说？”迹部问道。

仁王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休息椅上看过去并没有消耗多少体力的越智和毛利，才重新转回头来：“你不觉得刚才的那局打的太快了吗？”

“嗯？”

“我是说，虽然我和毛利前辈打过单打比赛，也和他们两个人的组合打过双打比赛……但是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吧？”仁王微微眯起眼睛，“比起柳生，毛利前辈要更了解我。”

“……哦？”迹部听完这句话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仁王，“比柳生更了解你？我记得你和毛利没用出过同调，也不能身份互换。”

“呵呵，比我高了十几公分要怎么身份互换？”仁王摸着自己小辫子的动作一顿，他扯起嘴角：“而且同调，我们用过。”

“在第一次比赛的时候，就用过。”他看着迹部补充道，“单打比赛。”

“……我明白了。”迹部点了点头，“强制和对手执行同调来收集资料吗？”

“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仁王想：前世自己和毛利前辈一点儿也不熟，实力上更是远远不及；这次实力倒是增强了，和毛利前辈的关系也变好了。但是前两年每次在正选选拔赛上遇到毛利前辈都逮着前辈精神力弱这一点换着用“同调”和“幻影”以至于现在毛利前辈的精神力抗性不可同日而语；组成双打以后又在正式比赛上（被要求不能使用幻影和同调）表现过自己在调控节奏和炫技上的偏好……

他和毛利前辈组队的那一年正好是技术恢复期的时段，这就等于说，好多招数的“形成”，都是在毛利前辈的见证下完成的呐。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仁王感叹道，“噗哩，享受到资料充足的好处，就得接受它的坏处。”

“你倒是心宽。”迹部哼笑道，“看起来是打算展现些别的了？”

“噗哩？”

“说什么‘第一局比赛结束的太快’。”迹部瞥了一眼仁王的手臂，“我假设你的强项是精神力？”

“我明明是走技术流的嘛。”仁王笑着舔了舔嘴唇。

很快第二场比赛就开始了。

这也是双方对战时对国中生那方更不利的条件——迹部擅长拉锯战，仁王也集中锻炼了体能，但他们之前的所有比赛都还是一场制的比赛。

三场制比赛的节奏——

“小仁王你累了吗？”毛利歪过头笑道。

“前辈是想说，你们在第一场留力了吗？”仁王挑了挑眉。

“我可没这么说。”毛利将手指竖在唇边，“我就是觉得……你汗流的不少呀，小仁王。”

“噗哩，太阳太大了而已。”仁王随口抱怨道。

太阳确实很大。

正好的艳阳天，又是临近午时的时段，甚至连风都没有一丝。好在是十二月，又是山间。这样的阳光带给运动少年们的与其说是负担，不如说是能让他们更快活动开的推力。

“他们”不包括仁王。

拉着小辫子的银发少年表示，不管是春夏秋冬，只要出太阳我都讨厌！

毛利啼笑皆非：“你也还是老样子啊。”

比赛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与仁王记忆中的不同了。

站到场上时反而回想起很多以为已经淡忘的比赛的细节，比如自己是怎么在第一场的抢七局里体力不支倒下的，比如倒下以后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迹部一对二的。

而现在，他站在场上，体力固然消耗了不少但再打两场不能造成负担；手臂也固然是酸的，但距离抬不起来的状态还差得远呢；心情嘛……

是雀跃吗？

还是兴奋呢？

仁王松开了自己的辫子：“也请认真一点吧，毛利前辈。”

第二场比赛的开局是国中生组的发球局。

仁王在交换场地时说的话让迹部大致明白了他是不打算继续用“幻影”了。既然如此，他们两个人的站位就换了换。

迹部回到底线，而仁王站在前场。

擅长拉锯战的迹部固然是一个超攻击型选手，但喜好和擅长是两回事，他确实更擅长底线攻防。而仁王嘛……仁王也擅长底线攻防，但他独特的节奏感，在前场进行攻击防守时往往能造成奇异的效果。

越智的精神力攻击对迹部造成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

仁王记起，前世迹部之所以能在第一局结束第二局开始时恢复过来，是因为前世的抢七比分打到了50，而他自己的倒下也了迹部很大的……心理激励效果。

况且前世桦地还为了给迹部挡球而……

总之那都是前世的事了。

这一次的抢七结束的快，而越智的精神力攻击也比起前世要犀利（仁王：这是因为我和柳生的关系吗？）。

当然，就算是受到影响，也是微乎其微了。

迹部他可不是能安心接受自己“在拖后腿”的人啊。

普通的开球。

没有使用唐怀瑟的原因，就是迹部清楚地知道，自己或许会为了用出唐怀瑟而发球失误。

从实力的纸面对比上，有关于身体素质的数值，高中生组都要比国中生组高。身高上的优势不仅仅体现在击球时的高度落差产生的势能差（势能转化为动能时球速会更快），还体现在了为了接球做出的反应速度（臂展和步距更大）。

而比赛一开始，迹部就深刻的感受到了，仁王所说的“比起柳生，毛利前辈要更了解我”的意思。

击球的风格和习惯性动作是长期养成的。

仁王当然是美其名曰“无法收集数据”的人，但是他起手挥拍的角度和布置旋转的方式其实是有迹可循的。他的球风多变，即使不处于“幻影”的状态也可以肆意使用着“别人的”招数。但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仁王的网球”是不存在的。

没有人能说出“仁王的网球”是什么样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仁王的网球”就是欺诈师的网球。

与其说是窥破，更恰当的词……是习惯。

啪！

网球被球拍击打，就算是突然改变击球节奏，把削球换成了反手抽击，面对着这样回球的毛利也并没有一点“出乎意料”的惊讶神情。

大跨步赶到落点，回击！

第一局的时间被拉的很长，迹部发挥出了他在拉锯战中的天赋，通过漫长的对战来拜托精神力的影响。

但他内心比表面上更不平静。

因为——

旋风真空斩！

“哟~”挥拍击打过回球的毛利对着仁王眨了眨眼，“小仁王，我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你呢。”

“噗哩。”仁王看了一眼迹部，确认金发的少年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他抬手就是一个飞燕还巢。

赶在球落地之前接到了网球的毛利轻轻挑腕：“赶上了~”

啪！

后场穿越球。

越智抬手就是一个底线截击。

提前开始奔跑的迹部看准了球飞行的轨迹（居然比想象的还要高！），咬着牙助跑后跳起。

洞察力让他明白，越智那226厘米的身高，让普通的底线截击也有了比吊高球还要高很多的弧度。他用尽全力跳起才抓准击球点——

破灭的圆舞曲！

咚。

“Gamewonby迹部，仁王，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