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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内掌声震耳欲聋。

可惜的是,即使克鲁姆抓住了金色飞贼,胜利也还是属于爱尔兰队,毕竟一百六十分的差距在那里。

不过保加利亚队的球迷没有丝毫沮丧。他们反而为克鲁姆夺球的精彩表现而自豪。

看魁地奇,输赢本来只在其次,重要的是观影感受。看得过瘾就好。

韦斯莱双子也觉得很过瘾——他们靠开赌注赢了不少钱。

“帅气!”德拉科捶了一下座椅扶手,像口渴时狠狠灌了口冰可乐那般痛快,一边笑一边舒了一口气。

妮卡全场看球都无比安静,双手乖乖搭在腿上,即使在众人疯狂咆哮呐喊的时候,她也不过坐得更直一点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她的性子就是闹不起来,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一直到观众陆续散场,她还有一点不解。

“克鲁姆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抓住金色飞贼?”妮卡仰着脸问来牵她的德拉科,“说不定可以追回一些分呢。”

“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比分差距太大追不上。”德拉科心情很好,“所以干脆精彩地结束比赛。这样难道不是帅呆了吗?”

“他确实很厉害。”妮卡看见德拉科开心,自己也很开心,唇边滑出几分笑意来。

这一点笑意看得德拉科心颤,魁地奇比赛的畅快尚未褪去,又蓦地升起一丝不明的冲动感,不由自主低下头去,触碰她滴蜜一般的唇。

说起来自从上学期期末妮卡跟他表明心意,在他唇边亲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这几天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也没有。

小金毛其实早就有点挠心挠肺。

妮卡没反应过来德拉科为什么突然逼近她,等到脑回路运转正常时,他漂亮的侧颜已近在咫尺。

全世界的喧嚣,此时尽归于沉寂。

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人家总是说,能够在喜欢的人身上闻到特别的香味,干净又清新,明明只是淡淡的,却比什么都迷人。

越喜欢,就越是能闻到。

此时德拉科离她这样近,彼此的鼻息都在空气中纠缠。

那一股淡香,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德拉科的手握紧了她。

他很满意地看见妮卡害羞地敛眸。

薄唇含着无限缱绻与渴望,轻轻贴上去——

然后,被妮卡偏头躲开了。

他扑了个空。

亲吻到空气的一刹那,德拉科内心是崩溃的。他的眼睁大,写满灰蓝色的错愕。

渐渐的,他嘴巴一瘪,又失落又郁闷,金毛耷拉下来,指责她:“你做什么?”

妮卡眼神躲闪,嗫嚅道:“有……有人啊。”

嫩颊飞上两朵红晕,尤其当看见离席的魔法部官员状似不经意往他们两人这边看了一眼,就越发红了,把头低下去。

吃不到糖的金发少爷略略烦躁:“关他们什么事,要亲你的是我!”

穿得那么正经的人现在说话超级不正经,德拉科伸手去抬妮卡的下巴,凉凉的西装袖扣蹭到她的皮肤。

小手按住了金发少爷不安分的手指。

“别……”妮卡的脸直发烧,“你爸爸妈妈还在那里。”

她悄悄往身后的座位看了一眼。

刚刚德拉科突然袭击,妮卡没想到他父母,现在一设想卢修斯和纳西莎在身后表情复杂……她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结果一看,她有点意外。

卢修斯和纳西莎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再看看附近,也不见人影。

“诶?……”妮卡拉下德拉科放在自己下颌上的手,让他看,“他们不见了。”

“中途有事走了。”德拉科漫不经心,满心思都扑在小姑娘身上,见她在体育馆里是不肯让他亲了,便领着她要走,“你跟我来。”

妮卡也巴不得离开这里,就刚才,还有一个大叔在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们。明明她跟德拉科什么都还没做。

德拉科如果能听见她心里想什么,此刻应该咬牙切齿地一口啃在她脸上了。

你也知道什么都还没做?

妮卡跟着德拉科离开运动场,在踏上铺着紫红色地毯的阶梯时,德拉科走得太快,妮卡在后面险些撞到人。

黑色衣角随风在妮卡手上拂过。

她回头去看,见一个银发蓝眸的美人,匆匆忙忙往相对方向离开。

那是……

妮卡想起来了,是魁地奇前夜遇到的小女孩的姐姐。

似乎感应到妮卡的目光,银发美人转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妮卡率先撇开目光。

只是,在收回目光之前,她看见,那人对着她一挑眉,露出个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

再然后她就被德拉科带走了。

德拉科带妮卡出了体育馆,天色已黑。两人进入体育馆与营地之间的那片树林,德拉科却不急着出去,放缓了脚步。

周围的人很多,都在穿越树林回营地,昏黑的天色给树林蒙上一层似有若无的神秘面纱。

树林远处,营地上面的天空,一只鸟都没有。

德拉科停了下来。

“不走了吗?”妮卡见状,问,“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

德拉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闪出难以掩饰的懊恼,抬头看了看天色,透过树林又往体育馆眺望:“真该死,我忘了……”

“什么?”小姑娘眼眸澄澈,乖乖站在那里等他,叫德拉科一时之间恨不能在这里啃她一口。

他的糖。

但是有件事重要,必须他现在去做,又不能带着妮卡。

思虑再三,他叮嘱:“我回去拿在体育馆落下的东西,你待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拿什么?”妮卡问。

德拉科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没什么。不要乱跑。”旋身便走。

德拉科走后,妮卡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绕着圈。

有水珠掉落在头顶。不知道是积攒了几天几夜的晨露,已经变成陈露。

她看着树林中远去的其他巫师,成群结伴,有说有笑,应该还是支持爱尔兰队的,商量着今晚要来个狂欢。

今晚大概会是个热闹欢乐的夜晚,妮卡想。

渐渐,不知过了多久,树林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德拉科还没有回来。

然后冲天火光与恐慌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妮卡先是听见一阵阵惊恐大叫,往声源地望去,却看见营地方向燃烧起一大片一大片的火光。

一大群人尖叫着从营地方向奔过来,狼狈逃窜,得了空隙就迫不及待幻影显形,消失在树林里,像是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追赶。

“食死徒!”

“食死徒来了!”

声势浩荡的逃窜者奔来,慌不择路,如同失去理性的马群,妮卡在他们的洪流之中险些被撞倒,好在小姑娘机灵,及时躲闪在树后。

发生了什么!

妮卡心越跳越快。

按理说,她应该跟他们一样逃跑,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引起这样的骚动,绝不是小事了。

但是妮卡这个人,越是遇见大事,越是有超乎寻常的镇定与胆识。

加上她说好要在树林里等德拉科。

所以她没有逃跑,相反,她走上前去看了。

越过逃窜者,迈过巫师们遗留下来各种见证他们恐惧的东西,越过树林缝隙透下来的惨白微弱的月光,迈过躲着一双双窥伺眼睛的杂草,她慢慢走近。

走到树林边缘的时候,看见了恐怖片般的画面。

营地上燃烧着熊熊火光,几乎每一顶帐篷都被点燃,巫师们四散逃窜,有的幻影移形到一半,身体还没消失,就被飞来的火苗击中了身体,厉声尖叫,将焚烧起来的烈焰一起带入时空转移的缝隙。孩童的哭闹声,妇女及老人的哭泣声灌入耳膜。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群头戴尖帽,面戴鬼面具的诡异巫师。他们举着火把,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仿若鬼魅,搜寻与捕捉,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但是一旦找到目标,就用魔咒进行残酷折磨。

这一切是噩梦吗?

妮卡垂放在身侧的手不住发抖。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梦。

那一群人完全以折磨人为乐,听见被魔咒击中的巫师发出惨叫,他们不约而同发出诡异的桀桀笑声,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狠辣的黑魔法。

“钻心剜骨!”她听见其中一个人恶狠狠念道。

被折磨的那人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在地上打着滚,用头在地上猛烈撞击,口中不停求饶。

“不要再继续了!不要再折磨了!求求你们啊……放过我!……”

“阿瓦达索命!”

惨叫湮灭在死亡的死灰色里。

食死徒大军浩浩荡荡,继续前进寻找下一个目标。

妮卡手脚发软,心若擂鼓,扶着树想悄悄退回去。

太晚了。

其中一个食死徒发现在树林边缘偷看的小姑娘,默不作声脱离队伍,往妮卡这边走来。

妮卡拔腿就跑。

身后巫师一瞬间便追赶上来,如影随形,像挥之不去的恶灵在身后无限纠缠。

她越是奔跑,他就追得越紧。

后来妮卡终于跑不动,面对步步紧逼的食死徒,她只能转身直面他,掏出魔杖,摸索着后退。

她竭力保持手的平衡,不要露出一丝恐惧情绪,却挡不住身体本能,手抖起来。

要是有镜子照出她此刻的模样,她就能知道她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巫师……”那个食死徒道,“你的父母是麻瓜吗?”

妮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回答我!”那人厉声喝道。

妮卡又退了一步,仍旧一言不发。

“找死!”食死徒扬起魔杖,念魔咒的声音清晰入耳,“阿瓦达——”

“通通石化!”

妮卡的咒语在关键时候居然有如神助,像一道凌厉闪电劈过去。

她的咒语比食死徒快,这使得食死徒没念完魔咒,就得用魔杖格挡。

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更坚定了他要灭掉她的决心。

消解掉妮卡的魔咒之后,他更快且更用力地挥动魔杖——

动作生生卡在那里。

食死徒忽然往妮卡背后张望,像是看见了什么。

他转移了注意力。

可惜妮卡没有心力和本事趁乱逃跑,也没敢回头看后面到底有什么。

再三确定之后,面具下传出恨恨一句骂声。

他收起魔杖,竟然放弃了进攻。

须臾,食死徒化作一大团黑烟,带着莫名的妖诡之气窜上天空。

与此同时,营地上方的天空浮现出巨大的绿色标记。

一只以蛇为舌的骷髅,蛇在空中嘶嘶吐信,张着长长的毒牙。

妮卡感到一种令人恐怖的邪恶,邪恶渗入骨髓。

“不是叫你不要乱跑了吗?”

背后有人在说话。

她浑身冰凉,没来得及转身,被一双手臂从后边打横抱起。

及时赶到的德拉科仿佛救赎的神祇,睥睨着小姑娘贴在胸前小小的兔子一般受惊吓的脸,将她搂紧了些,语气却不怎么好:“吓到了?”

妮卡搂住德拉科的脖子,在他怀里半坐起来,脸埋进他颈窝,身子颤抖,真的是吓得不行了。

“没事了妮妮,他们都走了,不怕。”德拉科这才换了脸色,到底还是心疼,轻声安慰,抱着她远离营地方向。

只剩下一片黑暗。和树林远处依稀可见的火光残骸。

“德拉科……”妮卡祖母绿的眼瞳被阴影刷成沉沉暗碧,“那些人……他们说是食死徒,是吗?”她指着远处弥久不散的阴绿色骷髅蛇影,“那个又是什么?”

德拉科漫不经心:“嗯,食死徒。还有食死徒的黑魔标记。”

说完就感觉怀里小东西挣扎着要下去,他喜欢她在怀里的淡香与柔软,一时之间舍不得放手,将她箍紧了不让离开。

“放开我,德拉科。”妮卡叫道,心中又惊又急,“要去找人帮忙,要找到那些食死徒……他们是在残害巫师。”

“怕什么,他们找的只是麻瓜。”德拉科说。

妮卡身子一僵。

沉默片刻,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声音轻轻,像试图靠近却怕惊动沉睡中的蛇,又不可抑止地带出担忧和惊疑。

妮卡的手揪住德拉科衣服前襟,叫他低下头来与自己对视,又问了一次:“你怎么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她小脸紧绷,语速也明显加快。

德拉科依着她低下头。

即使在黑暗中,他的淡金的发也仿佛永恒光源,灰蓝眼瞳一瞬不瞬,倒映出她的小脸。

小东西很害怕。尽管她面上仍保持镇定。

她那副模样,分明是恐惧食死徒,更担心他跟食死徒有什么关联。

不要,德拉科,不要说。不要说她害怕的回答。

她脸上写着苍白的祈愿。

德拉科的眸光沉下去。神思跳跃,毫无预兆地跳回上一年,在霍格沃兹特快里,他们共同遇见摄魂怪的时候。

“不要害怕。”

明明很害怕还要反过来安慰他的那种模样,他一直都没忘。

但是最后他走了,留她自己一个人。

他的眸光散了又重聚。

半晌,忽然低声笑出来。

“你在怕什么?”

“我又不是食死徒。”他说。

“但是只要有我在,他们就别想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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