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才平稳的心跳此刻又不复安分，他隐忍着再索吻的冲动，抬手，用手背在妮卡因雀跃而微微发烫的脸颊上碰了碰。

妮卡下意识将掌心碎星一拢，光芒四散，缓缓飘飞到树林深处。

静寂再临。

她突然猜到他想做的，不由得缩起脖子，羞于直视。

为什么还要？

德拉科轻轻掐了把小姑娘嫩嫩的脸肉，见妮卡兔子畏缩的模样，低声笑起来：“以后经常这样，你该往哪里躲？

“而且明明你自己也想亲我。”

“我又不是说这样亲。”妮卡连忙解释。

“那是怎么样？”

德拉科手臂下滑搂了她，懒洋洋任人采撷地：“不介意你示范。”

少爷有心诱导，可惜妮卡不笨，把头一低就不说话了。

怀中身躯娇软，他以唇轻贴她柔香的发顶，借此抚慰难言的悸动。

“德拉科。”小姑娘不安分地在他胸膛前动来动去，小小声，“你现在能跟我说说，舞会之前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她一直不问，不代表不担心。

而德拉科兴致正浓时听见她这个问题，不可避免地身子僵直。

随即绷紧嘴角，眸光森森。

“嗯？”

妮卡久等不见他回答，抬头去瞧，恰逢他戾气未敛，凶巴巴的模样将她吓了一跳：“怎么？”

“不长脑子的人拦路，已经教训过了。”德拉科面色缓和些，松开她，展臂脱去黑礼服外套。

“谁？”妮卡倒没料到这种情况。

“不值一提。”德拉科没作进一步回答，显然想把这个话题带过去，用脱下的外套拢住妮卡，转过身向她贡献脊背，“上来。”

小姑娘略微一咬唇，顺着他按下这件事不提：“我自己能走。”

德拉科回头看她穿着的高跟鞋，哼道：“快点。”

她不心疼自己的脚，他还心疼。

“妮妮。”

妮卡被一连催好几声，才依言攀到他背上。

德拉科背着她往树林出口方向走出五六步，托住她臀部的手臂突然一抖，妮卡大惊，以为要掉下去，赶快揽紧了他的脖子。

身子与他贴得一丝缝隙也不容。

奇异的是，这之后德拉科的手再也没抖过，步伐极其平稳。

“你最近。”妮卡听见他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似乎胖了点。”

跟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她并不很高兴长胖，低头掐肚子肉：“真的吗？”

要不要减肥。

“减肥就算了。”德拉科好似修了读心术，“你胖点好。”

金发少爷背着妮卡慢慢走回城堡地底的斯莱特林寝所，未觉察城堡走廊里伫立的人影。

那人不知何时从乐声盈灌的大礼堂独自走出，倚靠廊柱，面朝两人所在之处，已然站了许久。

发髻解了，流银一般，耳垂上亮晶晶的碎钻仿佛只能为之点缀。

神游天外，德拉科不知她在，她同样也不知身旁有人靠近。

来的那个孩子拥有与她同样的发色。

“姐姐。”

加布丽顺芙蓉的目光望向树林，空无一人，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芙蓉似乎未听见妹妹的叫唤，秀美的脸冰霜笼罩，转而添了几分不为人道的落寞。

“姐姐？”

加布丽几乎忘了姐姐上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心下担忧，赶紧去拉芙蓉的手。

芙蓉这才回神，弯唇答道：“舞会结束了？”

“不，马克西姆夫人找你。”加布丽摇头，犹疑地问，“姐姐……你不开心吗？”

“没有。”芙蓉回握她，腕上微微用力，面容却再无波澜，云淡风轻地，“里面太嘈杂，我只是出来透气。”

加布丽还想追问，然而先被姐姐堵住了话：“马克西姆夫人在哪？”

小女孩只能乖乖转身：“我带路。”

芙蓉于加布丽转身之际再度往妮卡离开的方向轻轻瞥去一眼。

自然没有人。

天幕沉沉，又要落雪了。

“衣服给你。”妮卡站在女寝入口前，将外套还给德拉科，“低头。”

她后面突然来这么一句，德拉科虽然不解，还是听她的微微俯首。

小手梳过耳后金发，妮卡道：“给你理一理。”

德拉科捉住她手咬了口。

恰逢身侧三两女生回寝，都拿眼睛偷看他们两个。

小姑娘脸皮比较薄，撤回手，快快地说：“我回去了。明天见。”

“去吧。”

他站在那里瞧着她的背影。

但之后德拉科没回男寝，调头返转了霍格沃兹城堡一层。

圣诞舞会已近尾声，双双对对舞伴作别离去，他环顾四周，确认要去的地方无人走近，才冷脸转向走廊末端靠近旋转楼梯一侧的角落。

末了站定。举起魔杖念道：“咒立停。”

咒语施展之处显出一个人来。

滚作一团，黑发散乱，礼服也碰脏了，再看那张惊惶的脸，居然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妮卡要是在这里，恐怕场面会变得非常尴尬。

“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想想不太妥当。”

德拉科瞪她良久，再开口，竟是反省。

表情可丝毫不见愧疚。

达芙妮心虚又害怕，虽然听见他这么说有些逃过一劫的欣喜，但这几分欣喜在瞧见德拉科的脸色之后逃窜得精光。

她瑟缩了下。

“我应该把你变成猪头，丢到舞池里出尽丑态。”

德拉科的眼瞳在灯光下燃烧成愤怒的孔雀蓝：“你这样也算她姐姐？”

用膝盖想也知道达芙妮在舞会开始前扑他的意图。

无论强行示好或者刻意阻拦他到场，都会让妮卡难堪。

“她本来就不适合你！”

达芙妮见状，逆反心理起来盖过了惧怕，尖声叫道：“妮卡是怪胎，哪里值得这样对待！”

德拉科忍无可忍，魔杖挥去，弄哑了她。

“妮妮不值得，难道你值得？”他面上的嫌恶不加掩饰，仿佛她极端丑陋，“别再有下一次！否则绝饶不了你。”

“滚远点！”

杖尖燃起火，显然达芙妮再歇斯底里，他就要把这团火扔到她脸上。

达芙妮终于又被打回原形，狼狈遁逃。

妮卡翌日下课没跟德拉科一起走。

这两天有魔药课，遵照约定她要提前一天去找斯内普教授开小灶。

“教授。”妮卡推门进去。

办公室四壁昏暗，斯内普背对她坐着，知道她来，并未回头。

只说：“上次做的混合液在柜子里。”

斯内普教授今日似乎不太高兴，虽然他平时总板着脸，但一对一相处久了，妮卡总还是能看出些许微妙的不同。

他心不在焉。

妮卡在两三个步骤上有疑问，教授回答之前，还要让她再重复一遍。

没认真听。

“上次你去收藏室拿魔药材料，有没有看见变身水。”后来解答的时候，教授状似无意，插了个问题。

“变身水。”妮卡回想不多时，“没注意，还没学到哪里。”

随即看见斯内普教授的脸色更加阴沉：“怎么了，教授？”

“做你的药剂。”

他闭口不谈，就表示话题结束。妮卡也闭上嘴。

又度过一阵子的沉默。

“教授，火蜥蜴血的剂量不大对。”

妮卡说这话时正将试管里稀释了的红色液体倒入坩埚，用玻璃棒来回搅拌，里头怪异刺鼻的味道令她情不自禁皱起眉。

然而斯内普转过脸盯着她操作，沉默半晌，答非所问：“今天就到这里。”

妮卡诧异：“可是增强剂才做到一半……”

没说完的话在看见他愈发不悦的表情后生生咽下了咽喉。

她马上熄灭坩埚底下燃着的火苗，将散布在桌上的工具一一收好，规规矩矩提起旁边桌上的书包退出办公室。

这期间斯内普没再跟她说话。

妮卡满腹疑惑，思考来思考去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只隐约感觉与他问起的变身水有关。

思维跟脚步一同放缓，她顾着想事情，没去看身边来往的人。

“妮卡。”

直到听见叫自己的名字。

法国味道的英语很有辨识度，小姑娘回头去看，走廊那侧靠窗立着的果然是芙蓉。

漂亮顺滑的银发又高高束在她脑后，发尾随动作轻轻拂过脊背。

芙蓉极少在妮卡面前散发，眼梢提拉，勾勒出几分迷人的英气，昨晚因舞会而展现出的女性妩媚不知被她藏去哪里。

“你怎么在这？”妮卡走过去。

布斯巴顿的学生几乎没有靠近霍格沃兹教师办公区域的。

“显而易见。”芙蓉很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笑道，“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