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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再度回到乌姆里奇的“粉色要塞”。虽然表面看上去气定神闲,但从额角尚未完全整理好的淡金发丝来看,江姜明白他是匆忙赶来的。

“怎么了?德拉科。”乌姆里奇时常乐意对这个男孩表现出限度外的体贴。

德拉科耐着性子挤出一丝微笑:“我刚从斯内普教授那过来。”

说完,他刻意停顿了片刻,瞟了江姜一眼。

江姜收到暗示。

“斯内普教授让我来确认一下,调查组成员是不是真的可以给级长扣分?您知道,我刚才遇上了格兰芬多的韦斯莱,级长是不能互相扣分的。按照校规,他说的是‘真的’。”

这显然是德拉科现成编造的借口。他特意重读了一下“真”,借此透露他从斯内普教授那儿知道了关于某剂魔药的事。

“噢当然可以。”乌姆里奇欣然颔首,“魔法部的教育令永远凌驾于霍格沃茨校规之上,我想你应该清楚这点才是,德拉科。”

“是的。”德拉科把视线落在江姜面前的茶杯上,“你们正在喝茶吗?能不能也给我一杯呢?”

“呵。”乌姆里奇发出做作的笑声,“会有机会的,但你暂时不需要喝这个……应该给女孩子们一点独立空间的,是吧?”

“您说得对。”德拉科拂了拂袖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看看茶杯,又边点头边瞟向江姜,“虽然和乌姆里奇教授在一起是‘没问题’,但也不要打扰教授太久,第二大节她还有课要上。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江姜回以肯定。

先是表明他刚见过斯内普教授,再提起“说真话”;然后,他对着那杯茶点头说“没问题”——连续串起来,江姜就是再蠢也该明白了。

果然是吐真剂,这是之前她就和德拉科讨论过的、迟早的事。

但既然说“没问题”,那就意味着,斯内普教授肯定动了点手脚,喝下去也没事。

德拉科离开后,乌姆里奇果然催促道:“你的茶要凉了,快喝吧。”

江姜皮肤上掀起一小阵颤栗。

莫名地,她想起前世的“大郎,喝药了”,一时哭笑不得。

见江姜端起茶杯、不疑有他地喝了一大口,乌姆里奇露出满意的笑容。

“味道怎么样?”

——简直甜度超标了。

“有点……不寻常。”江姜直勾勾地看向乌姆里奇,皱了皱眉头。

“很对。”乌姆里奇看了一眼她的茶杯,“你最喜欢的课程是?”

“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以及卢平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江姜对答如流,还刻意说了显然不讨乌姆里奇欢心的真话,以显示吐真剂生效。

果然,乌姆里奇立刻垮下了脸:“那个狼人?”

“是的。”江姜毫不犹豫地说,“他是个非常有趣的老师,还很善解人意。”

乌姆里奇沉思片刻,问出她真正想问的问题:“你和哈利·波特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是邻居、朋友。”江姜说,“但最近我愈发觉得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友情是难以长久的。”

“哦?为什么?”

“有野心的斯莱特林想要的东西很多,譬如权力、地位,但哈利已经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了,他理解不了。”

“所以你决定背叛他?”

“那绝不算背叛。”江姜微微一笑。

乌姆里奇眸光一闪,下意识地前倾身体:“为什么呢?”

“我只是用我知道的信息换取我想要的未来而已,要怪就怪他要让我知道。”

乌姆里奇努努嘴:“不错。你已经把你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了吗?”

“当然。”江姜毫不躲避地直视着乌姆里奇那双闪烁着市侩和恶毒的眼睛,“哈利和许多人有秘密的联系,我观察到他们可能有定期活动的迹象,但哈利从来不带我也不告诉我。因为那些人认为斯莱特林是不可信任的。”

“唉。”乌姆里奇颓然靠在椅背上,似是十分疲惫。

狡猾的哈利·波特,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对这女孩有所保留了?像他这个年纪的懵懂少年,不正该是受坏女孩骗的时候吗?难道是她想错了?

看来,是时候把所剩不多的吐真剂直接用在波特或是格兰杰身上了。

但她现在终究还没能做到只手遮天。

在邓布利多和那个讨厌的麦格眼皮底下对他们的学生出手?真的能做到吗……

换言之,对斯莱特林的学生就可以肆无忌惮咯?

乌姆里奇实在是多想了。

不管哪个学院,教授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护崽。

“我很好奇,您在吐真剂里加了什么成分?我竟然完全没受影响。我是说——如果是某种解药成分的话,我也应该记下来,简直太有用了。”地窖办公室里,江姜追着斯内普教授刨根问底,似乎随时准备记笔记。

斯内普烦不胜烦地瞥了她一眼:“蜂蜜水。”

“什么?”江姜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蜂蜜水可以解吐真剂?我从没在书上读到过……”

“我的意思是,”斯内普脸色一沉,“我给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吐真剂,而是蜂蜜水。”

江姜一时哑然。

“那、那她完全没怀疑的吗?”

斯内普烦躁地给手头的某份论文打了个“T”,说道:“她的确问了一句,我建议她‘大可以自己喝一口试试’。”

“……原来如此。”

教授为什么这么刚?大概是因为他是不容门外汉质疑的魔药大师吧。

乌姆里奇这种人当然不可能亲自试药了。而她非法用吐真剂这件事始终是带着心虚的,更不会大张旗鼓地找其他药剂师检验真假。

“不对啊。”江姜抓住盲点,“那要是她第一个找上的人不是我,而是哈利或者别的什么人,您给她假药剂的事不就穿帮了吗?”

“已经教过你的事我不想再解释一遍。”斯内普微微抬眸,眉心被那帮小巨怪乱七八糟的作业气出一道浅痕,“摄神取念大师如果想的话,只需要直视对方就可悄无声息地阅读那个人的脑子。”

“所以,她找您要吐真剂的时候您就知道我要遭殃了?”江姜瞪眼,“那您应该提早告诉我,就不用德拉科危急关头来‘暗示’了呀。”

青少年有一个最令斯内普不喜的特质——得寸进尺。

“如果你每天面对一大堆令人作呕、并马上想把其作者的所有羽毛笔撅断的魔药论文,并且——还要给某些不听人话、又或者是问题过多的学生课外单独辅导……”斯内普缓缓地说,“你也会忘记做一些不是很必要的事情的,江小姐。”

“呃。”江姜无法反驳。

斯内普教授刚刚是在抱怨作为邓布利多头号“打工人”的辛苦吗?

竟然……有点可爱。

还有,既然说起课外辅导,那么“不听人话”的是指哈利、“问题过多的”是指她?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教授。”江姜弱弱举手,“说完我马上滚。”

“尽量——快一点。”斯内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传来,“如果我们的级长小姐还没有蠢到家的话,此刻应该赶紧去把吐真剂的事告知你那些不守规矩、狂妄自大的朋友。”

江姜猜想,哈利最近一定打喷嚏频繁到以为自己患了鼻炎。

“我在守护神咒的学习上遇到了很大的瓶颈,不知道是不是和擅长大脑封闭术有关?”她选择单刀直入。

“你刚才讲了一个笑话吗?”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如果那不是个笑话,你就该清楚,你面前就有一个既擅长大脑封闭术、又会守护神咒的人。”

唉……对啊,所以还是自己太菜吗?

江姜垂首。

“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斯内普重新埋头批改作业,“对于不擅长的东西,反复去‘练习’就可以了——只要你不是我经常见的那种傻瓜笨蛋。”

江姜郑重地点点头,把斯内普教授的话铭记在心。

转眼间,霍格沃茨的春天已然过半,她的守护神依然化不成实体。

“难道我不够高兴?”江姜不由地发出疑问,“可我觉得我还挺积极向上的呀,并不是那么心理阴暗……”

“可能是那种高兴还不够吧。”塞德里克浅笑,“你会有种只要想起那件事,就好像有一副铠甲在你胸前发热、让你能够面对一切难题的感觉吗?”

江姜回想了一下。

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的记忆的确让她欣喜,甚至一想起来就会弯了唇角;然而,要说能凭借此“面对一切”,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我再想想别的开心事吧。”江姜从一楼走廊那些门洞大小的“窗户”跃进芳草如茵的庭院,一头扎进和暖春风里。

“谢谢你,塞德里克!我先走啦。”江姜冲廊下的英俊少年挥手,“虽然有点冒昧,但我能问问你用守护神咒的时候想的是哪方面的事吗?嗯……作为参考。”

塞德里克目光柔和:“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你该去上课了。”

“那好吧。”江姜冲他笑了笑,“再见!”

他要如何告诉这女孩,刚才那幅生动的画面就可算作是他今后会回忆起的片段之一呢?

其实江姜最近也是有那么一桩新鲜的开心事的。

在猫咪盘背后那件颇有“柯南风格”的道具帮助下,达芙妮文思泉涌,把“粉色女郎”的令人厌恶之处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厉害的是,尽管对主角恨得牙痒痒,大家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想接着读下去,要虚伪蛮横的“霸道部长”和表面甜美、实则歹毒的“粉色女郎”直接锁死。

终于有人开始意识到:那两位主角的形象,似乎正和康奈利·福吉以及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高度重合。

最新章节中,女主角渴望崭露头角、不甘再做部长身边菟丝花,她在霸道部长的宠爱下来到一所千年名校、手握特权随心行事。

比如,开除不顺眼的老师、极尽严苛地体罚只是“不小心”冒犯她的学生……

情节继续推进一周后,魔法部察觉不对劲,责令预言家日报停止刊登这篇他们原以为无伤大雅的小说。

然而,不过停更两天,报社就收到了雪花一般的吼叫信——多半来自一些以此为消遣娱乐的忠实读者,语言输出能力极强。

预言家日报不得不紧急发布“停更说明”,暗搓搓祸水东引,就差没明摆着说“有事问魔法部”。

于是,达芙妮停更五天后,吼叫信转移到了魔法部。

“想安静上班真难。”阿莫斯·迪戈里对同事抱怨,“我还不如在家‘休假’,是吗?”

“听说那只是一篇小故事。大家为什么如此为之疯狂?我忽然有点感兴趣了。”

“为什么部长不直接拒收那些信件呢?只需要一个魔法……”

“没办法,我们的部长是‘倾听民意’的部长嘛。”阿米莉亚·博恩斯翘了翘嘴角,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与此同时,《唱唱反调》又更新了一篇报道,采访“霍格沃茨匿名学生”、痛陈所谓“高级调查官”以不正当手段折磨学生,说得有鼻子有眼。

简直……就像是在帮助大家对某篇话题小说做阅读理解。

至此,一场轰轰烈烈的舆论战,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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