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履不停,很有目的地走进附近一家文具店。
刚才车上,她心血来潮,突然间很急于做一项工作。
这个念头付诸行动,她去买了需要进行这项工作的工具——纸和笔。
买完后回到家,许纯换掉鞋子,与在厨房忙碌的许母打了声招呼,匆忙进了房间关上门。
她从书包袋里掏出刚才买的A4画纸及彩铅笔,铺在整理干净的书桌上依次排开,手指点着下巴对着白纸沉思。
那副景象还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只不过她没敢正面瞧他,所以勾勒不出那深刻的五官。
许纯放弃,打算先从背影及侧面着手。
想着,她又再次掏出手机翻出刚才那张照片。
欣赏了许久,她将亮着屏的手机放在一边,开始执笔模糊地打起大致轮廓。
提笔有些生硬,许纯起初对试线有些不满意,浪费了不少草稿。
到了后面几张,那些线条才渐渐柔和。
许纯是刚上初中那会儿学的素描,入得也不久,仅一个暑假而已。
当初,许父许母希望女儿能在学习之外有一技之长,给她报了不少课外兴趣班,钢琴毛笔绘画等各种能培养气质的特长。
许纯性情乖巧,从小到大一向听从父母的安排,做事思考循规蹈矩,学习也从来不敢拖沓落下,由此更是不负众望地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实验一中。
可以说,她最大的兴趣是学习。
对比下来,那些兴趣班并未给她带来多大的兴趣。
但是,毕竟努力过一回,从中体验完毕,她觉出还是对绘画稍感兴趣。
这是一门枯燥又生动的课程。
她当初专心培养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因学习繁忙忘却而终止。
在平常消遣乱画的草稿本上,有不少许纯随意描绘的半人物轮廓,有些仅有面部五官,有些则只是一个侧影,也有些是远视角度的背面……
少女心她也有,以前曾画过倾慕欣赏的男孩,完稿偷偷夹在日记本里,很久一段日子再拿出来,竟然将对方的名字也忘了,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欣赏的不再是表面,而是她绘画的功底水平进步与否。
她知道自己那点水平,只适合画点简单轮廓,细节处理不好。
只是这一次,她突然间很想认真试一遍,只为每一次碰见时的刹那心动。
想到这儿,她又感到颓败,自己竟然对他的名字一无所知。
就连他在高三哪个班级都不大清楚,只隐约记得曾经在篮球场上遇见过他。
那一面,记忆模糊,时间久远。
到了晚饭时刻,许纯也没有画完整个背影轮廓,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对着纸面发呆。
许父在餐桌上问起这次考试,许纯老实回答卷面难度以及自己的预期成绩,表示对比上次不太理想。
许母体贴女儿学习辛苦,夹了菜说了些鼓励的话,让她注意休息别累了身体。
许父也通明地表示不要有很大压力,有任何困难多问老师。
许纯点点头,在学习这方面,她从来都很自律自觉,不需要家人多操心牵挂。
*
长假结束回到学校,每门课程都在梳理刚结束的模拟考。
午自修时间,许纯将错题重新回顾了一遍,又快速赶完两张卷子,抽出最后空闲,拿出一本画纸,继续完成上次那张半成品。
她将课桌两个角落的书籍堆满,画纸放中间,边上放英语卷子做掩饰,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开始排线涂色。
并非是素描这项工程有多困难,而是许纯不希望这么快完成,盼着能在学习困累之际画点东西借此放松而已。
既然画了,自然也是画自己喜欢的人。
她乐此不疲。
同桌付一楠随机瞥了一眼过来,悄声问了句:“你画的谁呀?”
许纯吓一跳,想遮却又觉得多余,画上面的人只是一个侧面轮廓,还没有显得多立体。
她心定下来,混淆道:“没有,我乱画的。”
付一楠怀疑她:“少女怀春啦!”
许纯脸一红,低声反驳:“没有。”
付一楠努努嘴,问:“你怎么不画眼睛和嘴?”
这个问到点上了,许纯是特意留着的,为了自我想象与方便以后印象深刻的时候再添笔。
她掩饰:“不知道该什么样子。”
付一楠抬手,将许纯的画本拿到桌下欣赏了会,片刻后评价:“腿这么长,背影这么正,这应该是个帅哥。”
许纯笑:“你就知道帅哥,那你说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帅哥?”
付一楠眨眼托腮,目光朝向教室门口,起先还在认真思索,随即眼前一亮,食指点点许纯身后的教室窗外,轻抬下巴说:“喏,就像那人一样。”
许纯好奇地顺着付一楠的指向看去。
午自修即将结束,教室内不少人提前出门上厕所,起立走动的人到处有,教室外面也有几个隔壁班的人串班问候。
窗外这些人里,许纯目光迅速扫了一遍,随即便被一道正趴在最后一扇窗口招呼传唤别人的身影吸引。
那人对于许纯不陌生,正是常在车上偶遇的校服男。
校服男此时没有穿校服,他只穿了一件黑色卫衣,或许是天热的缘故,手上的稿纸被他不停用来扇风。
许纯的视线顿时定住了,她坐在位置上半侧着身子,屏住呼吸握紧手上的笔,扭头静静地看着他,就像以前在车上默默欣赏一样。
良久,付一楠及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唬道:“看什么呢?”
许纯立马收拾好表情回头,语气轻松地问:“你说的是正在跟班长讲话那个?”
“嗯。”
许纯点点头,心不在焉:“还行吧。”
付一楠疑惑地看她,不予苟同:“这不是还行,纵观整个高三年级,还真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了。”
“哦。”许纯平静地问下去,“我好像在哪见过他,你知道他名字?”
付一楠给了个难以置信的眼神,无语道:“要我说你只会学习,还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学生会主席都不认识。”
许纯惊诧:“他就是学生会主席?”
“不然呢?”付一楠问,“你以为他来找我们班长干什么?”
许纯继续问:“那学生会主席叫……”
“蒋承凯。”
许纯嘴上跟着念了一遍:“蒋承凯。”
随之,她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
不该啊,她早就听身边人提过这个名字,但始终没有将之跟校服男联系在一起。
或许是从未试着寻找线索,从而导致真相来得晚了些。
二者合一,从这一刻起,校服男的信息全面起来。
蒋承凯是学生会里的一把手,部门里的同学都开玩笑唤他为蒋委员长。
班上有在学生会的同学,闲聊时曾谈起会长这号人物,言语间充满各种崇敬与钦慕。
有说蒋委员长认真负责的,也有说蒋委员长学习拔尖的,更有说会里的女生们都暗恋追求他,但他谁也没有搭理应允。
许纯零零碎碎想了些,心中充实不少。
这种感觉她不迷糊,不过就是知道了喜欢的人的名字。
于她来说,满足且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