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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川。”

属于少女的纤细白皙,却布着茧的手接过了加贺美递来的文件夹。黑发红眸的细川安静的站在沙发旁,熟练的将文件打开,迅速的阅读起来。

“九起案件全部发生于新宿。听目击证人说,在失踪少女家的附近看见了头套纸袋的诡异男人。”声音清冷而简洁,如冬日的河川。总结完后细川把文件夹递给等在一旁双眼冒光的小林,继续道,“警方怀疑是影男。……这件案件和二十面相没有关系。”

“以后直接把最后一句话提上来。”在不经意间发现细川虽然脑袋简单(喂),但是看东西却能意外切入重点的明智希望细川能更效率一点,“不是二十面相的案子直接扔回去。”

“哎……”就算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但还是无比头痛的加贺美叹了一口气,“明智你真是对不感兴趣的东西完全不想参与啊……还有细川,你这是仆人吧。”

“等等——!”

站在一旁小林高声抢了话头,对着将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的四人他甜美的笑着,仿佛撒娇般的问道,“既然明智前辈不愿意的话,我自己来调查吧!”

除了依旧躺着玩平板的明智和一脸平静的细川其他两个人直接炸了。羽柴直接抓着小林的肩膀使劲摇晃大喊着“冷静啊”,加贺美则是又叹了一口气,皱紧着眉说道,“这可不是谁偷了谁的钱包的问题。小林,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嘛,如果我不行的话。”小林直接抬起手轻轻弹了下羽柴的额头,在他捂着自己的头弯下腰的时候,转过头对着细川灿烂的笑了,“那么交给细川小姐。总可以吧。”

“细川……?”加贺美愣了愣,同样看向细川,“可以是可以……但是细川你有事吗。”

一向助人为乐的有些过分的细川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低头看向在沙发上瘫成一摊的明智,“可以吗。”

明智头也不回,“随你。”

“OK!”得到了允许的小林把怀里的文件夹随意的往身旁的羽柴怀里一丢,兴奋的跑到细川身旁,半拉半推的拉着细川跑向外面,嘴里不停的嚷嚷着,“那么就先从调查事故地点开始吧!”

“等等——”

已经跑到门口的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向半举着手机,表情很无奈的加贺美。

“哎……是我的妹妹啦。”十分钟不到已经叹了三口气的人民公仆·加贺美对着细川有些为难的问道,“就是……上次跟你说的我妹妹啊。问你今天要一起吃饭吗?”

原本瘫在沙发上的明智立马梗着脖子,放下手里的平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加贺美,然后看向细川。

只见细川表情很平常,“啊抱歉。看来又得以后再说了呢。”

明智满意的再次倒在了沙发上。

……

在几个星期前发完那场烧后,细川就再也没生过病。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是有惊无险,甚至还有点新奇。但是细川还是决定虽·然·自·己·输·是·因·为·放·水·了,近期还是不要去砸(有芥川在的)港口黑手党的场子,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调查玛雷指环主人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横滨的海风大而急,吹起了那人米色的衣摆和飘扬的腰带。在璀璨的群星之下,更加璀璨的是这个男人犹如黑曜石般剔透,又闪着碎光的眼睛。

【不会让你久等的~细川小姐。】

虽然比起四年前,太宰治的声线没有变化。

但是是错觉吗。

和太宰治并肩走着的细川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四年之间倒是突然长高了的男人。

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视线般,他温顺的低下头,专注的看着自己。

然后他对自己笑了。

满月的余晖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星屑一般轻柔的落在他细卷的黑发上,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而那双过分深沉的黑色的眸子,此时微微泛着皎白的光。

不是本能般的假惺惺的笑容,也不是算计他人时看一眼就寒彻心扉的笑容。

太宰治只是因为喜悦,在纯粹的笑着。

……就算阳光温暖,午后的太阳还是有点晃眼。迎着光的细川不适的眯了眯眼,却正好瞥见了坐在公园长椅上,头戴纸袋的男人。

临近饭点的时候公园并没有什么人。除了脑袋上半身和下半身都穿着廉价西装的男人正躬着背靠在长椅上,仿佛是刚被老板解雇的小社员般,浑身下上都透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要喝么。”

套着纸袋的脑袋微微抬起。看见表情清冷的赤瞳少女正举着一听热咖啡,站在自己身前。

男人默默的看了细川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更加颓废了,“……原来不是好心的幼女啊。”

细川一个甩手把咖啡扔在了他的脑门上。

……

“……你就是细川了吧。”

就算被铝制的易拉罐狠狠的旋转摩擦,纸袋除了焦黑了点依然没有破。不知道从哪里搞到这种神奇纸袋的影男和细川并排坐着,语气是失业中年人特有的无精打采和颓废。

“原港口黑手党的双川。‘超速再生’的异能者。找我这个大叔有什么事吗。”

已经习惯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自己的细川单手拉开了易拉罐,递给身边大秋天也不穿外套的影男,语调冷漠,“了解一下新宿幼女的失踪案件。”

虽然有些吃惊于细川的动作,但影男最终还是拿过了凹下一大块的咖啡,没有喝,握在手中取暖着。

他淡淡的问道,“失踪了四年。结果加入了武装侦探社了吗。”

“没。”细川仰着头,酒红色的眼睛倒映着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的天空,“我现在在明智手下做事。”

影男愣了愣,随即有些感慨,“宫内啊……唔。比起异能特务科总归好点。不过为什么不是武装侦探社?像你这样的人要加入武装侦探社,他们不是应该拍手叫好吗?”

细川挑了挑眉,“你知道的真多。”

“毕竟像我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身形消瘦孱弱,还跟变态似的影男语气莫名带着自豪,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能好好活到现在,总归是有点本事的。”

“别扯开话题。”

“……不是我做的。幼女是我心目中的神明好么。而且我已经跟小林见过了,还有了计划哦——等等细川小姐你先不要走!!!”

细川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睨着抓住自己衣角死活不放的手,然后顺着那只手一路往上,看见犹如成了精的纸袋上画着的两个黑色的当眼睛的点突然变成了犹如哭泣般的,十分委屈的两条向下弯的折线。

“拜托了……有些话!请你一定要听我讲讲啊!”

……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幼女。”

细川努力的面无表情着,以免自己露出嫌弃或者厌恶的表情,伤害自己身边这个正一脸忧郁对自己敞开心扉的男人。也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本能,不能把身边这个和森鸥外一样变态,但本质还是有不同(的吧)的男人暴打一顿。

“幼女。那是盛开于黑暗中洁白的花。”套着纸袋的男人对着赤红的太阳微微仰着头,语气认真又惆怅,“每每看到那样圣洁的花,我的内心就能得到平静和净化。”

“但是花是娇弱的。而我,希望她们能平安的绽放。”

“细川小姐……我和你一样,都是被世界恶意对待的人。”

细川撇眼,看向身旁沐浴在无差别散发温暖的夕阳下的影男。听见他说道。

“你能明白吧。特别是对我们这些身负异能和有卓越才能的人。”

“无论是普通人对于我们本能般的抵触,还是因为无法被理解,我们主动拒绝这个世界。”

“最后的结果,都是我们犹如活在地狱。”

影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暗哑悠长。

“……如果没有‘活着的理由’,我们就活不下去。”

“然后在我快要放弃寻死的时候……有一个纯洁的幼女向我伸出了手!”

原本还沉浸在忧伤之中的影男仿佛突然觉醒了什么一样,以歌颂的姿态,对着细川面无表情的脸激动的说道,“虽然身患绝症,却依然坚强乐观的活着!那是一个无比乖巧懂事的孩子!她甚至愿意原谅因为支付不起高昂医疗费,而选择放弃治疗的父亲!”

“在那个寒冷的下雪天,她为我递上了一杯热咖啡。”

细川瞥了一眼被影男捧在手里的热咖啡,然后再看向那个随着男人的语气,不断变化着线条来表达感情的纸袋。

“她幼小的身躯中的那份坚强。让我有了勇气,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宫内的邀请,开始全新的人生。”

夕阳下,男人废柴大叔般的声线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就算再辛苦也没关系!我愿意成为幼女们的影子……!”

将自己的一番热血全部抒发完后,原本还把背脊挺着笔直的男人沉默了许久。最终弓起背,缩在长椅上,捂着自己的脸,开始细碎压抑的哭起来。

细川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平静的坐着没有离开。

“……真的很感谢你听我讲完啊……细川小姐。”

泪水从影男的指缝中不断渗出,坠落在地。这个稀世的怪盗在细川的身边仿佛像是个孩子般的哭着,因为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夹杂着终于抒发了自我的喜悦,和对无法改变命运的痛苦的复杂情感。

如果哪天自己死了。

那么能证明作为影男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痛苦过,挣扎过,感动过,快乐过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

一想到死后的世界是这样。

就觉得莫名的恐惧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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