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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樱!阿樱!”

火!漫天的火!满眼,都是被烧的通红的房屋结构。好多的人跑来跑去,但有更多的人在喊叫。他们在打水,在灭火,在包扎,在……

“阿樱!”不是她!

“阿樱!”也不是她!

“阿樱!”更不是她!

到处是红色,火是红的,他们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红的。唯有他,白的突兀,白的格格不入。却,嘶喊的比谁都凄凉。

突然,穿越人群而过。他,看到了那个他曾经的挚友齐八爷。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是一身整齐的大红喜服,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阿樱呢?!”

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二月红本就喝了酒,此刻理智也已在失控的边缘:“阿樱呢?!”

齐八爷并未说话,他看着他疯魔了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后,转头,望向那片火海。

不可置信……

满眼的不可置信……

“阿樱!”

“二爷!”

齐八爷许是知晓自己打不过他,便一把拦腰抱住了就要往里面冲的二月红,任由他的拳脚不停的击打在他的身上!任由口中的鲜血,逐渐滴落。但,始终不放手!

“放手!”

“不,不放!嘶!”

二月红双目通红,看着摇摇欲坠的火中房梁,急得一掌劈下!

“嗤!”

一口鲜血吐出,齐八爷的手也终是无力的下垂。他看着就要往火中冲的二月红,用出最大的力道拉住他的衣衫。带血的唇,艰难的张开:“不要……去。”

一把拂开他的手,二月红就要冲进去,可不想一道冷酷霸道的呵斥响起:“闹够了吗?!”

随即,他只感觉后颈一疼,身体逐渐瘫软。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他,倒在了地上。看着一双军靴进入他的视线,看着军靴之后,那片火海烧成灰烬。知觉,逐渐远离。泪,滑落。黑暗,将他吞没……

阿樱,对不起。

我恨我自己,让你等四年。

我恨我自己,没有将你夺回我身边。

我恨我自己,顾及你的名誉,顾及你的感受,怕你被人耻笑。而千顾万顾,最后让你我阴阳两隔……

阿樱,我错了。

国仇家恨,与我何干?!

旁人嫌隙,又会如何?!

我二月红——

只要你……

一座新坟,一道身影。穿袭红衫,难掩苍凉。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凤眼含愁,柔情满溢。

几步之下颔首间,曲调,已出——

“子生我未生,我生子已老。

子念我生迟,我笑子生早。

子生我未生,我生子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子好。”

收手,二月红蹲下·身,轻轻的抚摸着墓碑。就好似,他以前每一次抚摸她的发丝一般。

“差点忘了。”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他从一边的篮子中拿出了厚厚的一叠信。看着手中数不清的信,他眼中的爱恋愈加深刻,却笑意更显苦涩:“阿樱都没看过这些信呢,肯定想知道我给你写了什么吧……不过,这一年的信,太多了。阿樱要有耐心,不要不耐烦,我给你一封封的念。”

1918年12月初:【阿樱,离开你已经有一年有余了,这段时间天气挺冷的,你要注意身子。这几天,我和我爹来到了……】

1918年12月中:【有几日没收到阿樱的信了,甚是想念,也许是天寒地冻路上耽搁了。阿樱,你知道吗……】

……

1919年3月中:【阿樱,这段时日并未收到你的来信,是否是遇到了什么急事?若是有……】

……

1919年8月末:【阿樱,你一直未回我信,我始终心有忐忑。我打算这几日便回来,然后……】

……

1919年9月中:【阿樱,我可能要再晚几日了。对不起,我爹下墓至今未归,我怕是……】

……

1919年11月初:【阿樱,我爹走了……】

……

1919年12月初:【我回来了,阿樱……】

……

1920年1月中:【阿樱,我下个月便能到长沙了。到那时候……】

……

1920年2月1日:【阿樱,我再过三日便到。只不过我爹已经……】

一年又三个月,459天,394封他寄给她的信。可是……远远抵不过她给他的信之多。特别是,后来的几天,每日一封。

二月红知道,那时候的她,心中是多么的无助与彷徨。唯有不断的写信,催促着他赶紧回去。可他,却偏偏不在她身边。

而她的父母为了断她对自己的念想,更是将所有的信一一拦截。直到此刻,才给了他。

“阿樱,你给我写的信,我都看了。”伸手入怀,小心的拿出其中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满眼眷恋的,好似看到那个眉目清秀的女子一般,缓缓打开——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无法再念下去,楞楞地看着信纸上被晕染开的字迹。二月红知道,那是她的泪。

抬头……双眼微阖,努力让自己不留下泪。可……

泪水滑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一阵柔婉的女声响起,本是闭目的二月红猛的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身后——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衣裙,熟悉的发鬓,熟悉的——

她。

“阿樱……”

“若有来世,落樱只愿再遇君。”

起身,二月红压抑住想要将阿樱拥入怀的冲动。迅速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对着不远处笑看着这里的齐八爷冷声质问——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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