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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愤怒的小孩,破碎的理想主义者,极少数人的神佛,两个孩子的救赎。”

“将污秽归于己身,意图彻底扫净宇内的人。”

“他明明是人,却要摒弃人心做神,做一场前所未有的洪水,筛选配登方舟与不配登上方舟的人,却不想自己是否承担得起。”

“这种人,我一般叫他傻逼。”

“鉴于他是我恋人,他有特权。”

“我叫他我的傻逼。”

——来自高专有实无名的老师夏油杰翻到的日记。

2

五条悟有个妹妹。

双生的,但是是普通人。

似乎是因为天与咒缚的关系,咒力的天赋全点在了双子中的另一人,五条悟身上了。

夏油杰对她的存在听过就忘。

反正是他保护的弱小之一,如果她不到高专,也就没有必要想起来,人海中的一员不需要特意铭记。

结果第一眼见到她,就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出了这条信息。

究其根底,大约是她们很像。

白发蓝眼,飞扬神情。

任谁都能猜出她们的血缘关系。

3

会面发生在双方都未有预料的情况下。夏油杰敲了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他们关系好,五条悟到他的宿舍从来直接开门,夏油杰敲门也只是出于礼仪习惯,下一秒就推门而入——

房间内,涂口红的五条悟在给五条悟涂口红——

夏油杰:!!!

纠正一下,与五条悟长相极其相似的同胞姐妹在给他涂口红。

“好烦啊!不要!”

五条悟这样指责他的同胞姐妹。

一副张牙舞爪拒不配合的样子,但仍然乖乖给人上色。

夏油杰腹诽,以他的武力,要真的不想,他妹妹哪碰得到他。

“那也是姐姐我一片心意!”

白发蓝眼的少女捏着五条悟的下巴说道。

然后他们听到夏油杰进来,同时转过头来。

两张五条悟式白发蓝眼童颜的冲击力堪比狂化的特级咒灵。

更别提其中一张,男性化的那张,他高专的挚友的那张,还涂了口红,口红还因为他的打扰出了界。

夏油杰认出是最热门的色号之一。

五条悟:“……嗨,杰,你怎么来了。”

夏油杰:“……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不介绍一下?”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架在椅子扶手上的腿,人也从五条悟桌子上下来了,拍拍长裙,从大马金刀的坐姿无缝切换成淑女站姿。

“我妹妹五条惟。”五条悟一指夏油杰,“我朋友,夏油杰。”

可以说非常敷衍了。

另外两人同时想到。

“……是姐姐!你不是自诩先锋吗,别在这种地方遵循传统啊!”自称姐姐的人不到两秒就破功。

传统观念中,双子先落地的年幼,在腹中的年长,与先出生的称长的国际惯例截然相反。

“你看你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吗。”

他又旁若无人地和同胞姐妹吵起来了。

这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平时都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夏油杰知道指望五条悟好好介绍是不可行的了,便主动伸手,“你好,我是悟的同学,平时出任务的搭档,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夏油杰。”

恰好她也伸出手,两个人的目光先于双手碰了一碰。

于是夏油杰敛眉笑了起来。

“……啧。”两人交握的双手底下,坐着的五条悟仰起头,盯着他们的手,发出了一个音节。

“不知道夏油君过来有什么事呢?”五条惟保持着笑容,抽出湿巾,狠狠擦掉五条悟嘴上的口红,把他的下巴都涂成了有一道没一道的浅粉。

五条悟不满地抢过湿巾,“眼睛别只盯着陌生男人啊。”

陌生男人夏油杰:“……”

“我来叫悟去吃饭。正好惟妹妹也在,不如今天一起来试试我的手艺,也庆祝惟妹妹到东京。”

“那就叨扰啦。”

五条悟:“……”

没人问过他的意见吗!

4

“我说,你不会是想当我妹夫吧。你平时可不轻易下厨。”

就算是五条悟,也知道在姐妹不在的时候,单独问夏油杰这个问题。

“她到底哪里好……”他揉了揉头发,“当我妹夫可是要入赘的。”

夏油杰:“……”

夏油杰:“在你眼里,我还不够可靠吗。”

五条悟拨下眼镜,打量了夏油杰一会,似乎在掂量他的斤两。“眼睛太小,其他勉勉强强。”

夏油杰露出了咬牙切齿的笑,“是吗。”

五条惟从洗手间回来,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气氛真奇怪。但她毕竟初见面,也不好细问。

饭后她去补妆。

五条悟:“杰,什么时候打一架吧。”

“我们打的架还少了吗。”

“这不一样。”

“打了你就会放心?悟,这终究要看惟的选择。”

“别把你阴阳怪气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打不打?你怕了?”

夏油杰解下围裙,“……不过这一架,我奉陪。”

5

宿舍里,惟给自己的兄弟脸上上药。“好端端的,干嘛和人家打架。他还请我们吃饭了呢。”

“杰同意入赘。”

五条惟:?

五条惟:???????

沾满酒精的棉花棒断在五条悟脸上。

五条惟露出笑容,换了一根棉签,“再说一遍?”

“很痛的!”五条悟捂脸抗议,“反正你以后也要问的。”

五条惟从桌子上下来,雪白的长发流水般淌过桌面。“我看你是挨打挨得太少了。”

6

五条悟,自认最强,自然也包括最强助攻。

殊不知自己一顿操作,招来了男女双方的一致嫌弃。

多亏他牵线搭桥的双方情商过人,才没酿成断桥惨剧。两人极具默契地绕开了五条悟,开始聊天、发信息、约会。

等五条悟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两人抛下了。

“说好的来东京是为了看我呢???”

听到抱怨,热恋中的一对情侣露出了极其相似的温柔微笑。

五条惟:“之前是之前嘛。”

夏油杰:“以后或许就是悟的姐夫了。”

五条悟:?????????

姐夫?

夏油杰,你叛变了!

7

五条悟和五条惟独处的时候。

五条悟:“咳,其实杰有时候不是很靠谱,当朋友是好朋友,但是当恋人就不一定了,我跟你说,我们整个高专最可靠的其实是学弟七海。他还是个混血儿呢!将来外甥一定好看。”

说什么都不要姐夫!

最多最多有个妹夫!

五条惟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赢了!他忍不了姐夫!是你穿女仆装!”

夏油杰含着笑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作为朋友,悟,你可真不够意思。”

五条悟:等等?什么??你诈我,你们拿我开盘???赌注是女仆装?????

敲门声响起,赢家五条惟飞奔过去开门,扑进了男友怀里。

8

夏油杰很忙。

五条惟也是。

短暂的热恋过后,她们便陷入了异地恋。

“等忙过这一阵,我马上就来找你。杰,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但是视频通话中的夏油杰状态越来越不对。

他说的话少了,人也瘦了,有时候会看她发呆。

五条惟问他也问不出来。逼急了,他说,“早点回来吧,惟。”

五条惟私下找五条悟旁敲侧击。

“苦夏。”

收到邮件的五条惟:???

她又找了硝子。

硝子说了星浆体的事情。

“早些回来吧,惟。”她说了和夏油杰一样的话。

但是这里的局面大好,她没法放弃。

五条惟一咬牙,将事务交代给下属,“出了就把图发给我!哪怕半夜也要发!第一时间,明白吗!”

然后买了飞机票回来。

“杰,我回来了。在家里,等你任务回来。”

9

太迟了。

夏油杰抹掉手机上的血。

两个小孩在他身旁,怯怯地抬起眼睛,等他下一步行动。

“回一趟东京的家。”

按照惯例,她应该还没通知悟。

夏油杰乘咒灵回到东京,安顿好两个孩子后回了家。

他可以直接坐咒灵从窗户进入,却选择了自己一步步走上楼道。

当自己决意灭绝普通人时,恋人怎么能例外呢。

他的脚步轻盈灵巧,没有惊动声控灯。夏油杰便在黑暗里穿行,打开了门锁。

屋中同样漆黑一片。没有人的气息。

惟去哪里了?

他没想明白问题在哪,背后便挨了一下,力道之大,让他几乎跪入地面。

五条惟的笑面从背后浮现。

“你想杀谁……杰?!”

……

“这样,我感受到的杀意,的确来自于你,指向于我,对吗。”

“没错。”

然后夏油杰被吊起来打了一顿。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一件事。我和悟固然有双子的天与咒缚。但我本身,也存在天与咒缚。”她从阴影里踱出,披散的长发如月华。“和打败你们的禅院甚尔是同一种类型。只不过我不干黑活,所以没什么名气。”

五条惟的体术当然没有以此为生的伏黑甚尔出众。

但她屋子里设下了重重机关。

夏油杰没想到过连地板都是特制咒具。

他适应战斗的节奏后或许可以翻盘。但是五条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速战速决,将他捆缚在玄关处。

“杰的衣服脏了,要换下来。”

“唔,这里只有上一次的女仆装呢。”

五条惟抚摸过被她殴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

少年呼吸起伏剧烈,很难说是因为什么。

难堪抑或绝|望。

惊骇抑或情|欲。

“糟糕,生气了所以太过火了,都是伤,没办法刺青了……唔,这里还可以。”

她拿出手机,将邮件里的图腾投影到墙上。

飞龙、游云和长剑组成了玄妙的图纹。五条惟点亮电灯,拿出工具给他手臂上仅剩的一块好皮刺青。

“……你不杀了我吗。”

“啾。”五条惟啄了他一口,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夏油杰天生耳垂浑厚。

都说耳垂厚的人厚道。

夏油杰厚不厚道,五条惟已经弄不清楚了。

但是尝起来滋味很厚。

层层叠叠,丰而不腻。

她含着耳垂,笑嘻嘻,黏糊糊,“再说一遍。”

“……”

不妙。

清润的气流扑进夏油杰的耳朵里。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弓起背。

“老实一点。不要想着逃跑。”

五条惟一时半会没有想到那地方,只当夏油杰想挣脱束缚,重重用牙齿压了下耳垂。

画笔和亲吻一起在夏油杰的肌肤上游走。

鲜血流出来,发凉。

五条惟的吐息则滚烫。

她的手指柔软。

落下的针尖则坚硬不容情。

图腾伴随夏油杰沁出的血珠,在他紧实健壮的小臂上渐渐成形。

五条惟其实相当缺乏战斗经验。

她在夏油杰面前低头刺青,相当于把自己颈项的弱点送到了对手手中。

他可以一口咬断动脉。

也可以亲吻吸吮报复女友的粗暴行径。

但夏油杰舔了舔唇,什么都没有做。

她对夏油杰做了刺青和别的事情,却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停手道歉,露出了恶魔的微笑。

“对不起,忘了杰还是个未成年。未成年可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呢,就算你敢,我这个普通人可不敢。”

然后她就把热血下涌的夏油杰扔在那里不管了。

女仆裙被坏心地揉得凌乱,被光影分割,被红线捆缚,愈发显出他上身肌肉的轮廓。

女仆裙下摆一跳一跳。如同水中翕动鱼鳃的鱼。

鱼没有脑子,什么也不会想,什么都记不住,记忆中只有当下。

当下。

“……”他忘了自己在何处何地,目光本能地追逐女友,她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五条惟并不掩饰她在通知五条悟。

只是夏油杰仅存的神智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对,叛逃……在我这里……你争取一下…………那村人也是要判的吧……缓刑不错,我有空,我可以看着他……”

五条惟挂掉电话。目光揶揄地看向夏油杰身下。

“悟就要来了哦。你稍微冷静一下吧。不然这幅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也很失礼对不对?”

她衣冠楚楚。

他一身狼藉。

对比鲜明得让夏油杰动了动喉结。

然而夏油杰缓过神来后,第一件事不是要求她给他换一身衣服。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你一直以来在做的事?”

他已经感觉到了。

如影随形的反胃感消失了。

咒灵从他的胃中转移到了刺青里。往后他可以凭借小臂的图腾消化制服咒灵,而不必再吞服。

“……是啊。这就是我这个一厢情愿的傻瓜一直在做的事情。”

刺青的地方红肿未消,不断渗血,未磨合的刺青图腾仍在作怪,夏油杰却感受不到似的,在黑暗里困倦地合上了眼睛,“不要和悟一样送惊喜啊……”

没五秒,他又一骨碌坐起来,被红绳牵绊了行动,扯了回去。“还有两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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