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全部都是和她一个层面的对手。没有人缺人手,钱财和人脉关系,在这种情况未明的情境下,谁都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毕竟,程氏家族里,又有哪一个善茬的呢!
急匆匆的告别了自家母亲,予安火急火燎的由着一部分的保镖护送着走了,连屋里还剩着的两个人都没有分出心神来过问。
被留下的南周承和申贤宇两人还在消化着这母女俩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呢,就被一脸强势的纪夫人上上下下的审视了一遍。
“安安有些急事,已经离开韩国了,你们还要坐一会儿嘛!”虽然不了解自家女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怎么会对这名不经传的一家出手。但纪夫人明明心中已经明了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的。
别说是阻止了,甚至连过问都不曾,显然是抱着纵容的态度了。
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算常年不怎么见面,但是纪夫人自认自己还算是了解儿子和女儿的。纪予安也不是什么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这么做了,总会是有理由的。
所以,现在看着南周承和申贤宇,她的态度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审视而已,任何出现在她女儿面前,意图不轨的男孩子,她都是这个态度。
这么多年,她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什么人没有见过,就面前的这两个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她能看不出来才怪。
可她家的女儿,是要配这世间最好的儿郎的。面前的这两个,显然还是不够格的!
“打扰了,伯母。”大学时期认识了纪予安之后,南周承就学起了中文,几年下来还是有些腔调的,至少简单的交流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此刻,他却希望自己从不曾学习过中文,没有听懂那母女俩的对话。因为那样,至少他还能抱着些微渺的期望。
可是现在,全都没有了。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清晰的看到过自己和纪予安的差距。
面前这曾经在新闻中,在青瓦台,由着一些经常出现在国家台的熟面孔,众星捧月的环绕的贵夫人,就那么轻轻淡淡的一句话。没有敌意,没有鄙视和不屑,只是那么静静的看了他几眼,目光却似乎穿透了他整个人。
那一瞬间,南周承觉得自己低下了尘埃。在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和纪予安之间的相隔着的鸿沟,宛若天堑。
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南周承便没有停留的,和申贤宇一起走了出去。
除了他自己之外,在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天,他究竟失去了些什么。
*
东南亚,金蟾岛附近。
在接到了纪珵和程远之后,几人所在的船上就处于了这么一种异样的沉默中。
看着仰躺在沙发里沉默不语,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双手却是止不住摩挲着怀里的抱枕的程远,予安无声的叹了口气。
转头又看了看自家一直端着杯茶,却没有半点动静的哥哥,不由摇了摇头。
“马上就到金蟾岛了,你们有什么计划吗?”总不能这么一直沉默下去,予安没话找话的问道。
纪珵闻言抬眼,看了看程远,没有说话。
“没有!”还是躺在沙发里,动都没有动一下,程远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在他有限的记忆中,他的父亲,程家的家主,程氏的掌权人程仁先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还从没有人能够将他击败过!在还年幼的程远眼中,父亲就是天神!
而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那个天神会倒下!
还是倒下的那么的猝不及防。
明明春节的时候他还和二姐通过话,知道费伯伯和纪叔叔过来拜年,三个人还去海钓,赛马,打高尔夫了。明明那个时候身体还很好,怎么会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倒下了呢?
程远茫然,无措,担心,根本不能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他承认,因为母亲的死,和不顾他的意愿强制将他送出国,他心里是怨恨这个父亲的。可是这种怨恨,是在他好好活着的基础下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要他死啊!
所以,从得到消息到现在即将到达金蟾岛,他还是处于一种不在状态的状态之中。
尽管还是不想开口说话,但是听到予安的问话,他还是回了一句。知道纪家兄妹现在都是为了他而奔波,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只是那么多年的交情放在这里,也没必要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是真的。
“随机应变吧!毕竟我离开金蟾岛太久了,话语权不是短时间能够拿回来的,不宜妄动。”
“这倒是真的!”予安点了点头,虽然是这代程先生承认并确立的唯一继承人,但是程远离开金蟾岛十来年也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哪方势力,都是要有一段时间的观察的。
“丽达怎么没一起来?”看到程远肯开口说话了,予安才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疑问也来了。
依着丽达对程远的在乎程度,怎么会不跟来的呢?
“她还在旧金山呢,没赶上我们。”纪珵看了看手表,回答着,“不过最晚也就明天早上了。”
“予安!”“嗯?”程远突然的出声让予安不明所以。
“到了之后去给他看一下吧!”虽然纪家的予安从没有传出会医术的消息,但是留学都是在一处生活的程远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至少那几年的时间,他们几个人的健康都是承包在她身上的。
程远这话一出口,纪珵就猛的一抬头,自家妹妹的医术他很是清楚,程远心里也该有数的,这不足为奇。可是,他居然开口让予安去给程伯伯看病,这就很有问题了!
这其中的意义,就很耐人寻味了!
*
金蟾岛,程家。
“怎么样了?”静静的立在床边,看着予安终于收回了诊脉的手,程远开口问道,声音沙哑。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想怀疑家里人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怀疑,不猜测。如果,是真的…
“还需要下一步的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予安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些凝重的表情,虽然口中说着要等结果,但心里已经是有了定论了。现在差的,不过就是一纸证明罢了!
“还需要多长时间?”看着身侧程远难看的脸色,以及起伏不定的呼吸,纪珵皱了皱眉。
多年的相处不是假的,他能判断予安话中的意味的同时,也代表着程远也是清楚的。可是这种清楚,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件轻易就能接受的事情啊!
对程远而言,一旦予安的诊断属实,他必将舍弃掉一些东西,一些他曾经或珍惜,或重视的东西。
而在这个关头,在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知道。
“三天之内。我会尽快的!”予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程伯伯的身体状况她真的是不好判断。再说了,就是她的医术再好,光靠望闻问切也只能诊断在一个大致的范围之内。最终的定论,还是要看化验结果的。
“好!那就交给你了!”程远面色有些颓然,不过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锐利。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只剩下面对这一种抉择了!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
“现在金蟾岛的情况还未明朗,我谁也不敢相信。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只能辛苦你们俩了!”不是程远多疑,而是父亲的意外出事让他格外的敏感。
身为程氏的掌权人,程先生日常的出行,以及起居防备的有多严实,程远一清二楚。就是清楚他才警惕!因为能在那么多重的戒严中还能对程先生下手,并且还成功了的人,只可能是他们程家的自家人!
怎么能不让他心惊!
所以,目前的金蟾岛并不能让他信任,那些所谓的亲人,也并不能让他全心的信赖。现在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纪家兄妹和一个费丽达了!
“辛苦倒不至于,能帮上忙就好!”纪珵也不客气,他们是要打一辈子交道的人,也是陪伴着彼此成长的人,有些话就不用说的那么清楚了。
反正只要是能用的上的地方,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与其担心我们辛苦,倒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才是真的!”予安是真的有些担心。程远一个,将要面对可是整个程氏家族,就算她和纪珵能帮忙,也只是暗中,或是声援而已,该他自己面对的还是要他自己来的。
“急什么?只要父亲没事,该急的就不会是我!”
“也是!”
*
“你说什么?□□/?”猛的站起了身,却用力过猛的撞上了桌子的程远一个摇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纪珵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没错,慢性□□/中毒!”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予安也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的。就算是之前有所猜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据真的摆在眼前来的冲击大。
“本来我的预计是在三天内拿到结果的,可是没想到程伯伯身边戒备的倒挺严实。起先都准备好了拿不到的一些东西都还在,所以检查结果才这么快能出来。”
“这是我做的一份□□/中毒的分析表,从可能的来源,到之后的症状以及毒发之后的状态,都有记录。还有曾经国际上发现过的□□/中毒事例也在,你可以好好的看一下。”
嘴上说着话,予安也没忘观察着程远,防止他承受不住打击,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知道了!”沉默了半响,程远几次动了动嘴,才发出了声音来。
“二姐刚说要和你们一起吃个饭呢,也不早了,去吧!”
迎着兄妹俩担忧的视线,程远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也有些奇怪,“我想去看看爸爸,一个人和他呆会儿!”
“好。”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予安和纪珵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程远一个人。
“他一个人,真的没事吗?”出了门的予安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程远这个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该他承担起来的责任,他必须要面对,谁也替代不了!”纪珵揉了揉眉心,他也不是真的毫无波动,只是这个时候,没人能够替他承担。
虽然有些残忍,但却是他成长路上必不可少的一步!跨过去了,他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继承人。
到底是离开金蟾岛太久了,程伯伯也一直有意无意的隔绝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所以程远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太过单纯了!也对程家抱了很大的期待。
如果他是一直都在金蟾岛长大的话,见惯了家族间的争斗,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放心吧,阿远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的!再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比谁轻松,只是一时的接受不了,一旦过去了,也就是真的过去了。”
“但愿吧!”叹了口气,想起这几年纪家里虽然短暂,但也不是没有过的不和谐声音,予安不禁心情沉重,这些家族里的是是非非,从来都是没有停止过的啊!
“丽达过来了,我们走吧!”在走廊的僻静处呆了一会,看着风风火火赶来的费丽达走进了程远的房间,予安这才松了口气,拽着纪珵的衣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