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身的威势来看,恐怕还是位列一流的高手呢!
而此时,他却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静静的等待着。
这时,远处传来了声响。抬头一看,果然是那熟悉的马车。
“都准备好了吗?”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白色的身影踏出了马车。名为裴大的老者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暗自叹息了一声,恭敬的回着话。
“知道小姐近日要回来,府上早早的便准备了起来,一切都妥帖了。”
只是看着自家小姐如今这副冷漠的仿佛没有了任何情绪的模样,到底还是心疼的啊!
唉,如果夫人还在的话,何至于如此啊!
问话的同时,予安也已经踏进了这许久没有来过的别院了,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一时间思绪万千。
目光流连在那没有任何移动的景物和摆设上,眼神微动,熟悉的一景一物,就仿佛这么些年来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嘴角微动,却不曾扯出个笑容来,可那眼神却是怎么看怎么嘲讽。
不过终究也只是仿佛罢了!没有了母亲,这里也好,那个所谓的‘家’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早已经过了需要睹物思人的年纪了!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强留住那么一些曾经的痕迹又有什么意义?终归不过是一些死物罢了。从始至终,她留恋的只不过是一个人,一种温馨的感觉,一个家罢了!
既然人都已经不在了,那就更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不必如此费心,过了明日我便离开。”知道身边的这位管家虽然是她那位父亲身边的家仆,但是却多年如一日的效忠于母亲,予安也不多说些什么。
都是聪明人,只这一句话便足够了。
“小姐这次只待一天便走吗?”裴大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虽然知道自家小姐多年习武,功夫不错,可是毕竟是看着她出生成长的,小时候病体孱弱的模样还是牢牢的记在了心头。
这才舟车劳顿的回来,只待一天便走,身体能受得住吗?
而且往常虽然也不多留,但是也没有如此着急过吧!况且也没有听说主子要回来的消息啊,怎的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去岭南。”予安虽然对于这次的生父多有心结,但是也不至于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对于裴大的关心还不至于漠视,也知道他也得有个交代,便简洁的回了一句。
她相信以那个男人的手段和情报来源,会知道她要去做什么的。
而得到答案的裴大更是沉默不语了,以他的在裴氏的资历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小姐这些年也没少往岭南去,便是不用担心什么了。
*
“去岭南?”说话的男人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抬起了头。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呢?俊美是不假,无限风流。
可是看到他的人第一眼却不会是关注于他的外貌,而是震慑于他的气场与威势,不敢对视于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你根本无从判断他到底有多少岁。
是的,他的面容依旧俊逸,不显丝毫老态。可是那几乎能够让人窒息的压力又清楚的使人明白,他绝对不是一个少年人。
而此时,只是微微一挑眉就让对面的下属忍不住抖了抖。
作为一个性格古怪,让人摸不清情绪变化的主子,就算身为属下也不敢保证他下一刻会不会被扔出去。
毕竟自家尊上和那位小主子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每次传来消息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是谁也不敢肯定的。
“宋阀又有什么事了?”石之轩敲了敲桌子问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宋阀的夫人又有什么事情了。
他再怎么手眼通天,消息灵通,关注的也都是天下大势,对宋阀的动向虽然也是看在眼里着的,但还不至于去盯着深宅大院里的一介女流。
“宋阀大小姐,独尊堡少夫人宋玉华,近日回了岭南宋家,算算日子,已近临产了。”他这一队的人手向来就是服务于予安的。
虽然说她从来就不待见他们,又加之常年不露面,用上的时候不多,但是该把控的消息,和她身边发生的事情,他们是必须得一清二楚的。否则尊上一旦问了起来,回答不出的下场,谁都没有胆子去面对。
“宋玉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想起上次收到的关于独尊堡的消息,石之轩不由有些感叹,宋缺倒是得了一对好儿女啊!
只是转瞬又想起了宋师道,宋玉华以及宋玉致对于宋缺那不太热情的态度,思及自身,那点子感叹瞬间就没了。
他的两个女儿,隐居在幽林小筑的石青璇因着碧秀心的死对他恨意颇深,他偶尔去看望一下也是不露面的,知道她过得还好便罢了!
只是,裴予安啊!
他明媒正娶的抬进了裴氏大门,他族谱上唯一的妻子给他生下的女儿啊!他曾经那么期待着的,第一个盼望着的孩子啊,又让他怎么能够不在意呢!
他们也曾经父慈女孝,一家和乐过的啊,如今闹到了这般田地,大部分责任都是在他身上的。因为疼爱,因为愧疚,所以他才能这么的放之任之,甚至偶尔在她的决定面前,还能够少少的退上一小步。
可是,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这孩子像青璇一样恨他都好,也不要就这么继续的憋着自己啊!
他知道自己娶进门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知道她平日里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只是,曾经为之骄傲的,现在他却想,如果她不曾把女儿教养的这般好该有多好。
就算在江湖飘荡了再久,也掩盖不了他终究还是个世家子弟的事实,所以当年族中催促婚事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的意外。毕竟裴矩需要一个夫人,裴氏需要一个主母。所以他还很有兴致的跟着族里长辈挑了又挑,选了又选。
就算那时候他已经和阴癸派的继承人祝玉妍混在了一起,也是没有半点犹豫的。
可能是花间派的心法原因吧,每一任的花间派传人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们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甚至修炼到一定程度还要择一人勘破情关的。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抱着目的接近祝玉妍的,又怎么会有想娶她的想法呢!族中更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才有了他的妻子。
他得承认,那是一个不论容貌,气度,智慧还是才情都不输于祝玉妍和碧秀心的女人!哦,除了她不能动武之外!
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因为崔未晞他很满意,所以娶的很是心甘情愿。
而族里更是没有半点不满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河东裴氏与清河崔氏的联合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更加紧密的联系,他娶的又是崔氏当代唯一的女儿,更是没人有什么意见了。
只是,那样的一个女人,她留得住裴矩,却留不住石之轩。
他不知道在那些的年月里她到底察觉到了几分。从她进了裴家大门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了的,他瞒不过这么一个聪明人的。
果不其然,再精密的安排,相像的替身对她来说都是无效的。
可是每每试探的结果都是一样,她从未言语过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像是他一人在胡闹一样。后来他也明白了,便不曾在家里耍过什么手段了。
回到了家,他就只是裴矩,只是她的夫了。所以不论他在外面有什么事情瞒着,她都可以不问。这就是她给的答案了,两人也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度过了数年。
直到碧秀心的出现。
他不知道她在逝世前跟女儿说过些什么,又做了怎么样的安排。因为他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只是,他的予安却从不曾对他有过一句怨言啊!
就算到了见面无话可说,能不见他就不见他,只当没有他这个人的地步,他也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过恨意。
只是,不恨就是放下了吗?不是啊,这么多年了,她的心结犹在,恐怕这次不同寻常的回来,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石之轩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