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慈航剑典的气息!”婠婠一脸凝重,比起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此时显得正经许多。
毕竟是祝玉妍一手教导长大的继承人,心机城府自然不差,什么时候该作何表现,胸中自有丘壑。平时的漫不经心也只是因为对手并不值得她放在心上而已。
不是说大话,就算是对上师妃暄,这个死对头家的和她齐名的对手,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是以态度上才显得没那么正经。
而此时,才是她如临大敌的表现!
徐子陵闻言一愣,他早已不是昔日初出江湖的吴下阿蒙了,自然知道婠婠的话和态度意味着什么!
阴癸派与慈航静斋对立已久,两派之间仇恨颇深,而同样的,对彼此的了解更深,婠婠修炼的天魔大法可以感应到慈航剑典的气息并不奇怪,可是,那也要看感应到的是谁了!
慈航静斋不出意外的话,向来是每代只有一个传人的,而现在,这代的传人在他们的面前,还在和宋师道交着手,那来的是谁呢?
相隔甚远都让婠婠能够感受到威胁的人啊!也只有一人了!
慈航静斋现任斋主梵清惠!
徐子陵快速的思考了一下,他们几人的战斗力不仅不弱,相反还是佼佼者,若论单打独斗,习武的年纪摆在那里呢,他们赢不了是正常。
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还来比武的那一套啊,联起手来,谁输输赢还不一定呢!
所以,暗叹一声,婠婠担忧的,还是在‘联手’这两个字上啊!
担心他们在师妃暄面前可以联手护她,可来人若是梵清惠,结果就不一定了!
“放心!”到底是不忍心,服了软,低声嘱咐了几句,“宋大哥和予安姐一向不喜慈航静斋,就算不是为了你,也不会给梵斋主好脸色的!再者…”
“你看那边!”
顺着徐子陵的视线看去,婠婠眼神一亮,宋师道和予安是在有意引人出去?
也是啊,既然她能够利用天魔大法和慈航剑典之间的联系感应到梵清惠的到来,那么别人就没点压箱底的手段了吗?
她可不相信那两人会无缘无故的就把人往外领,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而出了这杨公宝库,外面可是大兴城啊!
不由抿唇一笑,徐子陵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摆明了是要维护她到底了啊!
“我们也去!”冲着徐子陵一笑,婠婠眉眼间满是不自觉的甜蜜。
“如何?”不提这边的徐子陵与婠婠有何发现,予安和宋师道是早就察觉到了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正向着杨公宝库里赶来。和师妃暄如出一辙的同源气息,轻而易举的就让人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梵清惠!
想都没想,两人不约而同的在牵制着对手的同时尽快的往外奔去。不管梵清惠意欲何为,都不能是在这杨公宝库里,只要出了这宝库,怎么都好说啊!
否则,他们费尽心思想要隐藏的消息,估计就要瞒不住了啊!
只是,到底是心有怨气,眼看着已经出了杨公宝库的大门了,宋师道不由对着予安密音入耳,话不多,只有两字,却已经充足的表达了他的不满!
他不满于要躲着梵清惠!
予安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偏头想了想,回道,“既然已经出来了,东西也都送走了,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必躲了吧?”
确实是!
只要梵清惠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杨公宝库里的东西就是被宋阀取走了,他们这么快速的从里面出来,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毕竟不得不承认,慈航静斋这些年的洗脑做的挺好的,如果被梵清惠亲眼见到了她和宋师道在杨公宝库里,就算是没有证据,可只要她开口说上几句,信服的人还是不少的。
可是现在嘛,在这大兴城里,谁比谁更被防备,还真说不准呢!
到底,再怎么大厦将倾,可不还是没倒嘛!杨广对慈航静斋,可没什么好印象啊!
*
“你当真如此执迷不悟?堂堂一阀少主,竟然如此任性妄为,光明正大的包庇这魔门妖女,你将宋阀置之何地?又将你父亲放在何处?”
出了杨公宝库没几步,就和梵清惠遇个正着这是没意外的,只是,宋师道怎么也没能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如此自然的把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上,劈头盖脸的对着他一顿训斥。完了还特别客气有礼的对着被他打伤的那些所谓武林正道们赔礼道歉,这态度端的,还真像是他宋师道的家中长辈一样!
所以,难得的,一向淡定的宋家公子此时愣了,双眼无神的看了予安一会,面上的表情精彩的很,嘴唇动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身后的徐子陵几人都忍不住的憋着笑,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实在是宋少主此时面部的表情让人忍受不住啊!
“梵斋主,我母亲还未过世!”
“噗呲!”
“咚!”
“咳咳,你们继续,继续!”
寇仲忍不住揉了揉脸,好让自己的表情自然点,转头瞪了一眼已经笑趴在徐子陵怀里的婠婠,以及把手里的邪帝舍利摔掉在地上的徐子陵。
实在不能说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宋师道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
梵清惠的这番话,以及作态在旁人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顶多就是一位长辈对昔日友人子嗣的一番教育以及隐晦的维护而已。
但在知道她当年与天刀的那一段往事的他们面前,可就颇为好笑了啊!
宋师道是谁?宋缺的儿子不错!但你说话的时候也不能忽视了把他生下来的宋夫人啊!
这番教训宋师道的话,不论身份高低,男女老少,任何一个宋缺昔日的故友都能说,可是就你梵清惠不能张口!
这是在打冼蓁的脸啊!
要知道,宋夫人至今还在被江湖人们称之为貌若无盐的丑女,可全都是拜你所赐啊!不管是有意无意,是不是你从你口中传出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母亲背负多年的骂名,源头是你啊!
这不是明摆着在拉仇恨值嘛!真当宋师道是好脾气的啊!
还是说,是笃定宋缺,以及宋阀诸人不会对小辈们提及往事?是以才如此坦荡自然?
寇仲几人的所想梵清惠不清楚,她只知道,在宋师道一开口的时候,她便知道了,他不喜她,甚至是厌恶至极。
可是,这话是何意?她对那位宋夫人,或许当年是有过些微羡慕嫉妒的,但是这些年过去了,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啊。
今天说这些话,她也是真的是为了他好的啊,堂堂宋阀少主,却袒护魔门妖女,一旦今天的事情传扬了出去,可知会引来多少的非议?又会给宋阀带去多少的麻烦?
明明,她是好意的啊,为何他要这般说话?
站在宋师道身旁的予安,看着对面那没有留下多少的岁月痕迹,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身影,暗叹了一声。
没有见过梵清惠之前,她也曾经想过她会是什么样的人,如今见到了,也只能叹一句果然如此了!
要说梵清惠不知道宋师道刚才那句话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明白了却没有任何的羞恼或者怒气,反而让予安有些心惊了。
不是惊于她的心机城府,或者掩饰功夫,而是慈航静斋的洗脑功力!
这么多个世界下来,不敢说自己看人有多准,但是看着梵清惠,予安是敢肯定她没有伪装的。
可就是没有伪装才让人觉得可怕啊!
因为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所以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坚定心中的信仰是没有错的,所以所谓的代天择主,她才敢自信的走下去!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话是没错,可同样的,一个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的人,你又如何能够让她去放弃自己的路?
如果,慈航静斋里都是这样的人?予安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可是,你的母亲不喜我?”犹豫了一下,梵清惠还是问了出口,她自认为这么多年来,从和宋缺分开之后,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宋夫人的事情!
所以,为何宋缺的儿子,会这般厌恶她?
“梵斋主多虑了,从未蒙面,又何来不喜呢!”没等宋师道答话,几人右侧的河面上飘来了一艘小船。
出声的人,正是冼蓁!
“注意安全!”低声说了一句,予安飞快的打量了四周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但是不断升腾的危机感,以及感知里越来越多的朦胧气息却在告诉着她,这里,绝对埋伏着不少的人,并且还都是高手!
“子陵护好邪帝舍利!”宋师道也叮嘱了一句,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不对,更何况,若是没有什么情况,他娘也不会选择露面才是。
而同时,隐藏在暗处的,分为不同势力的人们,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这是宋缺的夫人?”
小船是小没错,但是它没人划桨啊,更何况立在船头的宋夫人无风自动,显然是在用着内力催动船身使之行驶,这份功力,是深宅妇人能有的嘛!
“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消息,去他的丑女,这要是丑女都长成这个样子,这世间的女儿们都不要活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宋夫人膝下有两女一子了吧!看着这么年轻?”
“你傻啊你,内力深厚,驻颜有术啊!”
“那现在这是什么场面?”
显然,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还能是什么场面,情敌见面了呗!”年长些的嗤笑一声,显然是对于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了然于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