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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拍卖会又没什么意思,我去也不过是当个摆设罢了。”孟姜坐在床边,仰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唐三凝视着她的双眼在昏黄夕阳下更显温柔。

她仰着头脖子有些累,索性垂首用另一只手拨弄腰间悬挂的镶金嵌珠且雕刻成贝壳模样的玉佩,不去看那双眼睛。

唐三低头亲亲她的指尖,也不强求,“那好,阿姜就在这里等我吧,拍卖会应该不会很久,你可以先眯一会儿养神。”

点点头,孟姜同意了他的建议,抽出手就往身后床上一倒,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将自己裹成一个卷,然后鼓拧鼓拧冒出头来,长出口气,“呼——”

唐三忍不住嘴角上扬,蹲下身从被子卷里给她脱下鞋,也不纠正她奇怪的睡态,抱起她摆正身体枕上枕头,这才出了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唐三参加完拍卖会回来,天色早已暗了。他无声带上门,在静逸的黑暗中听不到他的脚步。凭借良好的视力,他清楚地看到熟睡中的孟姜小脸有些发红,应该是被子裹得太紧有些热了。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行动的时候,唐三狠狠心叫醒孟姜,有些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帮助女孩醒神,“阿姜,醒醒,我们该走了,你不是还要出气么?”

“出气……?”迷迷糊糊的孟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对,我要出气……”她在被子里挣扎,“呜,唐小三快救我,我出不去了。”

“噗。”失笑出声,往日里在自己面前无比神气的女孩现在作茧自缚被被子缠住,青年忍俊不禁,但还是在对方委屈不满的视线中出手将她解救出来。

闹剧过后孟姜也清醒了,二人趁着夜色渐深,消无声息向庚辛城东面的武魂主殿走去。

长夜漫漫,浓浓的夜雾遮住了皎洁的月光,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湿气,让路边的建筑都显得有些阴森,鬼影幢幢。

唐三突然停下脚步:“阿姜,真巧,他们来了,我们还需要去那里吗?”

“去,等他们睡下我们再行动。”孟姜在夜色中眯了眯眼,“我们是去刺杀,又不是屠杀,现在动手动静太大。再说,在这街上动手血淋淋的,明天一早不得吓到人?而且我还想故地重游一回呢,干嘛这么着急。”

她要让那天的情景再次重演,顺便……送给尊敬的教皇冕下一份大礼。

“都是你有理,我一句话引就阿姜你说了这么多。”唐三轻笑,拉着她的手拐进旁边一条阴暗的小巷里,然后翻墙而过,“走,我们抄到他们前面去。”

他们提前到达武魂主殿,借助孟姜的隐身避过那些稀松的守卫,偷偷溜了进去。主殿修建得奢华,面积也很大,但这殿里的人其实不多,自然有很多空房间。

孟姜熟门熟路带着唐三来到一个基本上无人的偏僻角落:“你的龙须针借我一根。”

“你不是有一根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唐三仍然从二十四桥明月夜中里拿出一粒金色的金属小球。

“哎呀,我那是当牙签的,用来开锁不就弄脏了嘛。”她接过金属小球,往里注入魂力,那纤细如毫的针朝旁边门上锁孔里投去,不知如何摆弄的,没几下便开了,“这就是行走江湖必备的开锁术。”女孩骄傲一笑。

扯着唐三闪进门内,孟姜抬头打量着屋内的装饰,“都这么久了,竟然一直没变。”

这是一间拥有巨大落地窗的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看起来就十分柔软的大床,只是被褥上积了极厚的灰。旁边床头柜上同样被灰尘覆盖的美人瓷瓶内插着一株早已干枯的玫瑰。

孟姜猜测,这个房间估计在她离开后就被一直封存,成了禁地一般的存在,连武魂主殿新换了主人也是一样。很大可能当初被她毁了的桑棘的房间也是如此待遇。

“当初,我就是住在这儿的,那边的窗帘拉开,能看到一片玫瑰园。”孟姜指着严丝合缝的窗帘道。她还记得那些玫瑰是多么娇艳鲜红,好似饱饮人血。

唐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抱紧了她,“我记得你并不喜欢玫瑰。”

“没错。”孟姜点头,“玫瑰的味儿太浓了,我鼻子会不舒服。应该说,我不喜欢一切有味道的花儿。如果妆点环境,种些果树多好,还能吃呢。”

“我记下了。”青年低头亲亲女孩光洁的额头,“待以后,我为阿姜种很多很多的果树,让你吃个够。”

“哼,说得我好像只会吃似的。”她拿手指勾着青年的袖口提要求,“要那种红艳艳的果子,红色多漂亮呀。”

像火,像血。

“……樱桃?海棠果也是红的,花也没什么香味。”唐三偏头思考。

孟姜点着嘴唇补充道:“有海棠果当然还要有山楂,能做冰糖葫芦。”

“还有还有,蓝色的也种一些,比如蓝莓。因为自古红蓝出cp嘛。”

“又说我听不懂的话。”唐三笑着轻咬她的鼻尖。

时间很快到达深夜,以二人强大的精神力,很容易就辨别出迈尔斯等人已经回来,现在正在熟睡。

“行动?”唐三问她。

“行动。”孟姜肯定道,漆黑的双眸里是彻骨的冰寒,“能直接抹脖子的就抹脖子,尽量别闹出动静,谁先结束就去找对方。”

“好。”唐三摸摸她的脸,“小心些。”

二人出了房门,孟姜便径直往迈尔斯的房间走去。以她的精神力,想要判断出整个武魂主殿谁的实力最强大还是很简单的。

她早已重新换了明教的校服,戴上兜帽悄声无息,像一只鬼影。说得矫情一点,孟姜总感觉自己穿上明教的服装杀人就好像是在替天行道一样,有一种莫名的责任与义务担在她肩上,让她拿起弯刀除恶斩秽。

身体化作无数细沙,被夜风透过门缝送进房间,然后在迈尔斯窗边显现身形。直到这时,迈尔斯依旧沉浸在梦乡中,不知杀机已然到来。

——孟姜的隐匿已经达到了让人惊骇的程度,迈尔斯的实力本就不如她,自然无法发现。

黑色的混沌恶念顺着孟姜的衣摆快速铺满整个房间,将稀疏的月光都吞噬。恶念化为一条绳子,在床铺被腐蚀、迈尔斯身体下坠的一瞬间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然后愈发收紧。

迈尔斯从睡梦中惊醒,想要惊叫,喉咙却只能发出一点“嗬嗬”气声。

他下意识释放武魂,魂环的光芒亮起,照亮了孟姜兜帽下精致美丽的冰冷面孔。

“是你……”迈尔斯用口型无声说道,“长老……”

“不是哦,我们这一群人中,没一个是武魂殿长老。”孟姜轻笑着控制恶念继续收紧一些,“我是孟姜,是你们的教皇通缉的人,是杀了教皇弟子桑棘的人。”

她放任迈尔斯释放出武魂,只因恶念已然抓住了他,猎物已经没有了逃跑的机会,而她并不怕迈尔斯可能的攻击,因为——

在他想要使用魂技的前一瞬,孟姜已然将银簪刺入了他的心脏。

微钝的银簪在魂力的作用下硬生生破开层层血肉,穿透了那颗跳动的心。

“不知你这样的人,心脏是黑是红?”她对着尚有温度的尸体呢喃,突然抓着银簪用力撕开那深刻的刺伤,掏出了那颗心,“呀,竟然是红的呢。”

甩开手上血淋淋的肉团,孟姜扭头看向迈尔斯衰败苍老的面容,想起先前他看着自己时的垂涎淫邪的眼神。她身上的气息更为阴冷,伸出手,又像对待桑棘一样,挖出了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真丑。”她冷漠地评价,随后抛开眼球,并不在意满手的鲜血。

想到自己还需要送给比比东一份大礼,孟姜不再管地上的尸体,收起满室的恶念,露出斑驳的墙面,然后在房间正中的地面上放下一个玻璃瓶。

那个瓶子里,赫然就是桑棘的绯红双眼。

有了这个,教皇殿知道了今夜的行凶者是谁,自然不会去为难庚辛城的铁匠协会,而孟姜也向比比东下了战书,以和那天极为相似的情景告诉她——

我回来了。

此时孟姜的心情是一种诡异的兴奋,像是满足了一种不良的嗜好,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轻哼着一首西域的乐曲,跳跃着步伐去找唐三,重新回到那间他们最初用于躲藏的房间,然后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结束了?”青年出声询问。

“结束啦!”女孩在他怀中仰起头,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她满是他人鲜血的手抚上对方整洁的衣襟,留下猩红的指印。

她鼻端嗅见唐三身上浓郁的血腥味,那双惯常温和的暗蓝色眼眸此时是压抑不住的暴戾。

孟姜高兴极了,白晢的双臂勾住唐三脖颈,手指自后方抓上那一头蓝发,道,“吻我。”

唐三依言覆上她的嘴唇,自头皮传来的刺痛只会让他更加激动,于是他一手托起孟姜,如同抱小孩的姿势更加方便了亲吻,然后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将人抱坐在窗台之上。

二人的亲吻好像野兽互相凶猛的撕咬,使得唇舌交换间血腥愈发浓重。

而身后那片鲜红的玫瑰亦突然燃烧起来,熊熊圣火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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