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7日,第三批也就是最后一批日军从瓜岛撤出,美军取得瓜岛作战的胜利,从此美军在太平洋战场转入反攻。
5月13日,德北非军团在阿尼姆上将指挥下向盟军投降,北非战事结束。
7月4日,德军发动库尔斯克战役,8月23日苏军攻克哈尔克夫,取得库尔斯克战役的胜利。德军在东线发动进攻的能力被苏军瓦解。
7月9日,盟军开始在西西里登陆,8月17日占领全境。(1)
同盟国开始进入战略反攻阶段,战况越发激烈。
由于精湛的外科技术和强大的心理素质,辛西娅被选中加入战地医疗分队,深入欧洲战场进行国际救援。
战地医生是一种非常蛋疼的职业,在这里工具简陋,药物缺乏,你需要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拿着你的手术刀切开士兵的皮肉找出弹片。天上飞着轰炸机,战场离你不到5000英尺,出去喝口水说不定都会被流弹击中。
辛西娅在这里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尸体和将死的伤兵,因为人手、药物和时间都不够,他们只能放弃这些重伤员,去抢救那些比他们更有希望活下去的人。
看着那些被放弃的士兵大睁着双眼向每一个路过的人求救,却无人回应,生命之火在双眸中渐渐消失的情景,辛西娅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被推进了根本没有达到无菌要求的简陋手术室。大量的失血使他的瞳孔开始放大,出现各种古怪的幻觉。
为了给辛西娅留出适应的时间,这几天的手术她都不是主刀医生,而是担任辅助。
主刀医生有条不紊地检查了一番士兵的大致伤势,对辛西娅点了点头:“大量失血,我们需要立刻给他输血。嘿,士兵,你还记得你是什么血型吗?”
士兵的脸庞布满了黑漆漆的灰,那双失焦的绿色双眼几乎是他脸上唯一的色彩,他思维迟钝地反应了几秒,才虚弱地说:“B型,医生。”
辛西娅干净利落地用军刀剥除士兵身上的军装,顺手处理掉他身上不致命但会增大出血量的伤口。军装被伤口处凝固的血液和伤口粘黏到一起,在去掉这些可能会造成伤口二次感染的布料的时候难免会重新裂开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士兵在手术台上僵直地弓起腰,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惨叫。
辛西娅一边隐蔽地用亮蓝色的能量帮助士兵血管的愈合,一边对正在消毒的主刀医生说:“先生,我们必须得为他麻醉!否则他会休克的!”
他们头顶上传来轰炸机可怕的“嗡嗡”声,紧接着是一声巨响,人们尖叫哭喊的声音随之传来。一枚炸弹在离战地医院旁边炸开了。
“没有了!最后一剂麻醉药在十分钟前已经用完了!”主刀医生在喧嚣中提高了音量。
“救救我……我不想死……”士兵祈求地看着辛西娅,泪水濡湿了他绿色的双眼。那样的眼神会让最铁石心肠的人都心碎。
辛西娅将纱布叠成一团放到他嘴边,示意士兵咬住,握住他冰凉的手,给他力量。“你会没事的,大兵。想一想你的父母!坚持!我们会救你的!”
士兵的胸膛上镶着一块4英寸长的弹片,这是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医护人员所要做的就是将这枚弹片取出的同时迅速缝合他的伤口,不然不出三分钟他就会因为过度失血死在手术台上。
为了防止士兵在手术中因为剧烈的痛楚而挣扎,辛西娅连同另一个护士将他的四肢用绳子绑在床的四个角上。
手术本来进行得很顺利,但一枚炸弹再次在战地医院炸开,这次是离他们手术室不远的地方。辛西娅眼睁睁地看着一块被爆炸掀起来的木板冲进帐篷,击中了主刀医生的脑袋。他这时候正在用手术刀清理士兵伤口里的烂肉,在被击中的一瞬间,他的刀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切开了士兵胸前的血管。
辛西娅在护士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慌忙地凝聚出蓝色的光团,试图修复他的血管。血从他的破损的血管中不断涌出,阻挡了辛西娅的视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士兵的血就流了一大滩。
“不……不……”无能为力的感觉笼罩了辛西娅,她抹了一把汗水,顾不得被发现,将两只手都按在了他的伤口上加大了输入。
“嘿,你是天使吗?”与慌乱的辛西娅相比,脸色苍白的士兵却平静得可怕,他眨了眨眼睛,轻声说。他在手术中疼得满头大汗,如雨的汗珠将他满脸的乌黑冲刷干净,露出他本来的面目——一张长着雀斑的年轻脸孔。
辛西娅吼道:“闭嘴!保持神智!护士,拿纱布过来!强心剂!”
“是,是的……”护士也被辛西娅手上的蓝光吓了一跳,但她既然能来这里,心理素质自然也相当好,很快便收起自己的惊讶,顺从地为辛西娅递上她需要的东西。
“现在这样很好……我一点都不觉得疼了。”士兵的脸色迅速衰败,但他的神情却轻松起来。他转了转眼珠,望向深绿色的帐顶,眼睛里出现一抹极其耀眼的光亮:“妈妈……我回来了。”
士兵深深呼出一口气,却没有再吸入。那抹耀眼的神采从他眼睛里逝去,染上死亡的灰。
辛西娅僵硬地站在他身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湛蓝的双眸。过了几秒,她才从极度的茫然和痛苦中反应过来,伸手合上士兵的眼睛,侧头对同样有些难过的护士说:“记录下他的死亡时间,护士小姐。我去看看查理医生怎么样了。”
她几步走到昏倒的医生身旁,翻起他躺倒在地上的身体。她的手一接触到医生的身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等查理医生被她翻过来,辛西娅发现他早已经死了。木板上的钉子刺中了他的太阳穴,当场死亡。
这就是战场。
辛西娅掀起帐篷的门帘,远处响着枪炮的巨响,不时有灰色的烟雾升上天空。由帐篷临时组成战地医院人来人往,浑身是血的伤员,运送着伤员的医务兵,行色匆匆的白衣护士……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战争带来的阴云。泥土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生灵的哀嚎几乎倾耳可闻。
胸膛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硫酸,灼烧着内脏,腐蚀着肚肠;那酸楚和痛苦隐藏在肌肤下,无时无刻,无法治愈地伤害着辛西娅,以及每一个身处这里的人们。辛西娅手上沾着的士兵的鲜血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冷却,很快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形成一层红色的薄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双手在这一层透明的冰壳中一寸寸消失,一直到手肘的位置才停下来。
用来救治的能量越多,她消失的部分就会越多,重新恢复原状的时间就越长。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使用的能量达到了会让她全身都消失的程度,那么她就再也不会重新出现了吧。
可即使是背负了可能死去的觉悟,辛西娅也没有救活那个年轻的士兵。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做的所有事都失去了意义。
“辛西娅医生……”护士怯怯地放下记录册,绞着手指结结巴巴地说。“你还是把门放下吧。要是被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办?哦,我,我当然不是说你……很奇怪……唔……虽然是有点奇怪……不,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告密的!”
辛西娅放下门帘,对护士勉强地笑了笑:“谢谢你的提醒以及保密,护士小姐。”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年尼尔才暴露自己的。哦,丹尼尔就是他的名字,我想你会乐意知道这个。”护士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却还是努力装出开朗的样子。
“我……”辛西娅张嘴刚要说什么,她的神色猛然一变,拿出佩戴在耳边的秋海棠。一束蓝光从秋海棠的花心中射出,由点成线,然后由线成面。
画面上是许多的小腿,声音嘈杂,有德国人的声音,英国人的声音,法国人的声音……
“嘿,你在干什么!”一个德国佬看到詹姆斯弯下腰,警惕地一枪托砸向詹姆斯·巴恩斯的脑袋,操|着不娴熟的英语喝道。
詹姆斯猝不及防地跌坐到地上,他冲着那个德国佬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忽然爬起来对德国佬挥出拳头,幸亏被了解他性格的战友抱住,警告他:“你想死吗!”
詹姆斯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发热的脑子也冷静下来,他捂着刚才被砸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德国佬,骂了一句脏话,解释道:“我只想把我的花捡起来。”
“哦,你的花。”詹姆斯的战友用无奈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别忘了我们的处境,别惹他们。”
“你这个恋妹狂……不就是妹妹送的东西嘛。”站在落下的花旁边的同盟军战友摇了摇头,正要帮詹姆斯帮他的花捡起来,却见一只军靴踩上了那朵詹姆斯的宝贝秋海棠,狠狠碾了几脚。等到那只军靴离开的时候,秋海棠已经被碾成了一团破碎的花泥。
詹姆斯眼睛都气成了红色,刚才拦着他的战友看情况不对,当机立断把他劈晕,把他扛到肩上继续跟上步行的俘虏大队。要是让这小子继续闹下去,德国人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快走,败军们。”走在最后的德国军官目光森冷地提醒道。
辛西娅那边的秋海棠在德国佬踩碎詹姆斯的秋海棠的时候就接收不到信息了,辛西娅看到押着同盟军的德国佬们,心底冒出一个让她发冷的猜测。
107部队被俘虏了。
无人能看见的精神力从损坏的秋海棠中青烟一样冒出来,飘飘袅袅地附着在詹姆斯头顶。昏迷中的詹姆斯感觉脖子一凉,打了个哆嗦。
辛西娅几下扯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将自己满是血的手按在护士小姐的肩头:“亲爱的,我必须走了!”
“什么?你要去哪里,辛西娅医生?”护士小姐一头雾水。
“记得帮我请假!”
一朵巨大的食人花破土而出,顶破了临时手术室的帐顶,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一口吞进辛西娅,钻入了地底。
护士小姐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大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