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一进门就看到闹钟迎面飞来,他挑起眉准确地接住它,按下还在大声吵闹的响铃。
“西娅,起来吃早饭。”他把餐盘放到墨绿色的床头柜上,直接提起裹成一团的被子抖了几下,只穿着小可爱和短裤的辛西娅软绵绵地从被子里滑出来,尸体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看着仍旧昏睡不醒的辛西娅,詹姆斯挑起眉,悄悄地掏出一支马克笔,试探性地往辛西娅脸上画了一笔,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睡颜。辛西娅连眉头都没有皱,睡得非常安详。
完全忘记自己已经26岁的詹姆斯先生捂住嘴无声地笑了几下,放心大胆地开始他的恶作剧。他把辛西娅秀气的眉毛涂成一字眉;加长了她的下睫毛,在眼睑上各画出三道长长的直线;又在她的脸蛋上画上了两朵螺旋状的图案。詹姆斯摸着下巴得意洋洋地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大作,总觉得缺了什么。
手指下胡渣粗糙的触感给了詹姆斯·作大死·巴恩斯一个灵感,他提笔往辛西娅人中上画了一撇轴心国军阀中很流行的小胡子。
“哦,我美丽的妹妹,她有一头金子般灿烂的金发,初雪一般洁白的肌肤……”詹姆表情斯浮夸地念起一首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诗,看着辛西娅脸上的涂鸦喷笑出声。
辛西娅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她睁开眼皮茫然地看了一眼詹姆斯,又皱着眉拿起枕头盖住自己的脸,话音里因为睡意带了一丝小孩子似的黏黏糊糊的奶气:“哥,别吵。”
詹姆斯揉了揉脸,好把自己脸上恶劣的笑容弄掉,换上好哥哥26.0版本表情,温柔地推了推辛西娅:“西娅,九点了。你得吃点东西,别忘了你的低血糖。”
辛西娅发出几声含含糊糊的呻|吟,闭着眼睛伸出自己的两只胳膊。辛西娅自从和詹姆斯分床睡以后就很少对他做出“求抱抱”的姿势了,如果詹姆斯事先没有在辛西娅的脸上恶作剧,他发誓他绝对会被妹妹萌shi的。可是现在嘛,光是忍住笑就费了他老大劲了。
詹姆斯把辛西娅从床上抱起来,往她背后塞了个软垫,让她靠在床头。他的动作没什么问题,可是他的手因为忍笑一直在抖,这让辛西娅睁开眼睛奇怪地看了詹姆斯一眼。辛西娅那双自带柔光的美丽大眼下画着可笑的下眼睫毛,看得詹姆斯面色扭曲起来——忍住!要是现在笑了绝对会被西娅发现,当场打死的!
“你怎么了,巴基?”辛西娅见詹姆斯脸色奇怪,全身上下抖个不停,还以为他生了什么病,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呃,事实上,我有点尿急。”见自家妹妹迷茫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詹姆斯暗叫不妙,他可没想到辛西娅这么快清醒过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走。
原来是生理问题……辛西娅抽了抽嘴角,对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赶紧去吧,我自己能行。”
“那我走啦,拜拜亲爱的。”有了辛西娅的这句话,詹姆斯脸上的笑容简直灿烂了不止一个百分点,火烧屁股一样就冲出了辛西娅的房间。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辛西娅一边咕哝,一边端起詹姆斯给她送过来的牛奶,从洁白的水面里,她看到了一张……
“詹姆斯·巴恩斯!!!!!!!!!!!!!”
*
“巴恩斯医生,你知道你哥哥脸上的伤……”士兵的询问在辛西娅掰断一支钢笔后戛然而止。
辛西娅从病历表上抬起头,五官绮丽的脸上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你是第21个对我问这个问题的人。听着,士兵,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关心巴恩斯先生,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呢。”要不是看在那个混蛋哥哥马上就要随军进攻海德拉分部的份上,她才不会送他一个熊猫眼就住手呢,哼。辛西娅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士兵,重新拿了一支钢笔,稍微放柔语气,一边写下配药和剂量,一边详细地把疗程中的注意事项说给他听。
不同于在医院用高冷的形象杜绝男医生和男患者的骚扰,对战场上这些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士兵,辛西娅的态度就温柔多了——当然,要排除这些家伙主动惹恼她的情况。
残酷的战争教会了辛西娅许多。前一天还跟你微笑着说再见的人可能再也无法相见,每一次的分别都可能是永别,就像曾经的132部队。那个为她保密的小护士,那个严肃认真的主刀医生,那些鲜活的年轻士兵……这个世界并不是童话故事,大家都能够幸福快乐地活到happyend。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每天都有无数个家庭破碎,每天都有人在为战争中死去的恋人、儿子、兄弟哭泣……
辛西娅大概有点理解当初史蒂夫执着地想要成为一名军人的想法了。
这场战争每一个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有义务去终结她。
结束完上午的工作,辛西娅趁着休息时间给远在美国布鲁克林的爹地和妈咪写了封信。现在什么东西都缺,她也不介意信纸的形式,随手抽了张处方单下来就开始写她的信。
【致亲爱的爹地妈咪:
我现在在奥地利的某处军事基地给你们写信,具体位置涉及机密,我想你们懂的。我和巴基、史蒂夫他们一起在107部队效命。没错,就是爹地你和罗杰斯叔叔以前呆过的部队。至于我为什么从132部队调到了这里,嗯……大概也是机密吧,谁知道呢。
哥哥被史蒂夫从海德拉的秘密基地救出来以后,我仔细地检查过了他的身体,他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们可以放心了,我们家不会有一个叫“科学怪人”的家庭成员。
我们在这里一切都好,士兵和长官们都是有趣的人。
希望你们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和我的花。
好想能够回来过圣诞节,我想念爹地你做的烤火鸡了。
PS:巴基还是老样子超级讨厌,他今天早上还捉弄我了,爹地帮我扣他的零花钱!
祝你们身体康健。
————————————————————————————爱你们的小天使西娅。】
写完信以后,辛西娅吹干处方单上的墨迹,重新把信阅读了一遍,确定没有语法错误以后才把它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放进皮包里。她决定先去邮政窗口把信寄出去,然后顺便在那附近的餐馆解决掉午饭问题。
奥地利和意大利的边界战况激烈,辛西娅所在的占领区在炮火的洗礼下饱经沧桑,除了人群集中的中心地区,边缘几乎都成了无人的废墟。在那里,生命力顽强的野花杂草从道路的青石板下,路灯的电闸中,霓虹灯的招牌上长出来,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越发显得这里凄凉荒芜。
一只猫儿钻出倒扣在街道上满是尘土的婴儿车,好奇地张望着辛西娅,对着她糯糯地叫唤了几声。它的脖子上挂着镶了金边的吊牌,大大的双眼一金一绿,原本洁白柔顺的毛发纠结成肮脏的一团耸拉在它瘦骨嶙峋的身体上,看得出它吃了不少苦。
“可怜的小家伙。”辛西娅的心立刻软成了一块海绵蛋糕,她半跪下来,从打包的食物中拿出一根火腿肠,撕了包装放在它面前。猫儿顾不得警惕,飞快地奔到辛西娅脚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它脖子上吊着的铭牌非常精致华美,在正中央的地方甚至印着族徽,看得出它的主人曾经非常宠爱它。而如今,这只娇生惯养的小家伙却流浪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废墟中。辛西娅无法得知是它的主人抛弃了它,亦或是它的主人早已在战争中死去。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无论是动物亦或者人类,都沦为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嘿,吉蒂。这个送给你。”辛西娅念出猫儿铭牌上刻着的名字,对上猫儿宝石一般剔透的猫瞳。她点了点猫儿毛绒绒的小耳朵,一朵小苍兰在它的耳旁盛开绽放。猫儿疑惑地抖了抖耳朵尖,拿爪子扒拉了一下头上的异物,对辛西娅喵了几声,似乎是在询问辛西娅:你对我做了什么呀?
小苍兰的花语是:祝福你。
辛西娅握住吉蒂小小的毛爪子微笑道:“吉蒂,要加油哦。我也会加油的。”即使不能够跟着史蒂夫他们上战场参加战斗,她也能为战争的胜利作出微薄的贡献——凭借她的医术。她想要救治更多的人。不光指他们的身体,她还想要治愈战争在他们心底造成的伤口。
在经历这一切之前,辛西娅一直觉得那些把“世界和平”当做理想的人都矫情又虚伪;而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现在的辛西娅心中却再没有比“世界和平”更伟大的理想了。
她想念爹地和妈咪,想念她的花园,想念战争爆发以前悠闲快乐的大家。
“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