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的表现不太正常，西娅。在这之前没人敢想象宇宙魔方会孕育出小生命，我们对这方面的了解完全是一片空白。不管是出于你或者是小芒果的健康，我们最好能做一个检查。”布鲁斯用他独有的慢吞吞的语调，认真地对辛西娅说。

辛西娅也不是没去医院做过孕期的检查，但她到底不是人类，医院的设备根本对她没有效果。她有些迟疑地看着布鲁斯。

“哦，放心。如果你在担心仪器问题，看看你前面两位世界顶级的天才。”托尼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

布鲁斯无奈地看了托尼一眼：“托尼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准备好检查宇宙魔方专用的器材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搞定所有的事了。”辛西娅耸了耸肩，随后微微收敛起笑意：“不过伙计们，不管检查结果是什么样的，我希望你们都别告诉史蒂夫。让我来决定什么时候告诉他，用什么形式告诉他，好吗？”

布鲁斯担心地皱起眉。哪位母亲不愿意与孩子的父亲分享关于肚子里小宝宝的任何事呢？除非是母亲的本能让她察觉到了孩子的异常。

辛西娅咬住唇沉默了一会儿，莹蓝双眸恳求地看着布鲁斯和托尼：“史蒂夫很担心我和小芒果，我告诉他这是宇宙魔方和人类不一样的地方。他很期待小芒果，我不想让他担心。他已经经历太多了，我不想再增添他的负担，你们懂吗？”

“好吧，你坚持的话。”托尼摊开手，率先领着辛西娅往他们的实验室走。“你们知道，我在这一点上跟你有相同的处境——”他敲了敲自己胸膛上的方舟反应炉。“我也不希望佩普总是担心个没完。”

“你也有了个小反应堆？”辛西娅习惯性地调侃了一下托尼。谁叫钢铁侠没事就喜欢调戏美国队长，辛西娅当然得帮史蒂夫欺负回来。

“西娅……”布鲁斯忍不住被她逗乐了。

“嘿，我以为现在是温情频道！”托尼不满地看着他俩。

等辛西娅到了托尼和布鲁斯特意为她布置的实验室，她才发现参与检查的不止他俩，还多了一个来自韩国的女博士。布鲁斯介绍说她是世界顶尖的生物学家。哦，当然了，辛西娅好歹还算得上生物，生物学家的检查总比物理学家靠谱。辛西娅还能说什么呢，反正都被他们骗来了。

托尼观察着显示屏上超乎想象的能量数值，啧啧称奇。“布鲁斯，你得看看这个。现在小芒果体内蕴含的能量已经有芝加哥核反应堆的十倍多了。”

托尼说话的语气对一个母亲来说有些冒犯，布鲁斯看向辛西娅的棕眸带着歉意：“你知道的，托尼一看到他感兴趣的研究发现就会忽略其他人。”

辛西娅现在累得连自己从试验台上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靠了那个韩国的生物学博士海伦·赵的搀扶才坐了起来。

“我以前跟托尼的爸爸霍华德见过几面，他们俩对研究的热爱倒是挺像的。”辛西娅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对海伦轻笑着说：“谢谢你，海伦。你在这里让我放松多了。我总觉得这两个科学怪人随时都想要解刨我。”

即使辛西娅虚弱到这种地步，她还是改不了喜欢调侃别人的坏毛病。布鲁斯做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温吞地开口：“我哪里敢这么做，西娅。我会被冬日战士射成筛子的。”

“然后我们就可以见到冬日战士大战绿巨人了。——帮忙一下。”海伦扶住辛西娅的肩膀，示意布鲁斯把辛西娅从试验台抱到她的轮椅上。

布鲁斯不像一般的科学家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常年的逃亡生涯锻炼了他的体魄，他轻而易举就抱起了辛西娅，将她小心地放到轮椅上。

“哦，好主意。”辛西娅偏了一下头，露出坏笑。“我得认真地考虑一下这个提议，不过首先我们得把爱与和平的使者史蒂夫弄走，海伦，不然我们可继续不下去。”

“现在的姑娘们都这么难缠吗？好吧，我认输了。”布鲁斯抬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我觉得我好像被人无视了，贾维斯。”托尼默默地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跟他忠实的管家贾维斯抱怨。

“sir，不是‘好像’。”贾维斯很诚实地回答托尼。

“结果怎么样，托尼？”海伦推着辛西娅的轮椅来到显示屏前面，辛西娅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迷花了眼，出声询问道。

“小芒果发育得不错，从她的胃口来看很健康。但是你就比较糟糕了，西娅。你的力量在衰弱。话说回来，魔方的孕育周期跟人类的一样吗？哦，我读过一个中国的神话故事，有一个叫哪吒的小孩在他母亲体内待了整整十年，我很好奇他爸爸是怎么忍下来的，靠右手吗。要知道小芒果现在才五个月大，你连三个月都撑不下来。”托尼弯下腰，手按在辛西娅的肩膀上，收敛起脸上不正经的表情，正色道。“西娅，你需要做出选择。”

辛西娅抿起唇，沉默着垂下眼睛。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早就清楚了，她只是不让自己去想。她还记得史蒂夫得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时高兴得像个傻瓜一样的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史蒂夫他们的孩子或许生不下来这种话。

“托尼，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布鲁斯在这种气氛沉重的环境里很不自在，他在显示屏上操作了几下，调出更加详细的数值：“小芒果已经发展出自己的意识了。你不是在让西娅做出选择，你是在让她杀了自己的孩子。别这样，在无可挽回之前，我们至少还有五周的时间可以商量对策。”

辛西娅抓紧了轮椅的扶手，她的鼻尖发酸，眼圈泛着红色，看起来就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海伦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强笑道：“别担心，辛西娅。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我先带你出去透透气，好吗？”

辛西娅点了点头，海伦推着她走出实验室。

“哦，布鲁斯。你总是这么天真。我们要用事实说话，继续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托尼虽然表现得比谁都要无所谓，其实他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小芒果曾经用她细小的精神触须缠在他的手腕上跟他交流过，她是那么幼小，那么惹人喜爱，谁舍得伤害她呢。托尼也希望她能够活下来，健健康康地长大。可是仍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不但小芒果活不下来，辛西娅也可能因为力量耗尽而陷入无尽的沉眠。而谁也无法保证宇宙魔方会在失去意识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保证自己的生存。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辛西娅和史蒂夫之间的事了，它关系到整个地球的安危。

“托尼，你在阿富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干的。”

“那是因为我没有随手就能带来外星军队的能力！”托尼挤开布鲁斯，调出纽约大战的视频——人们在废墟之间惊慌地逃窜。

布鲁斯的脸紧绷起来，他看上去随时都会往托尼脸上来一拳：“你把纽约的事怪到了西娅头上？那是洛基操纵了她，她当时甚至没有意识。”

“你说到点子上了，布鲁斯。她没有意识。如果继续下去，她又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宇宙魔方！”

“sir，史蒂夫先生在你身后。”

两个对着显示屏吵得火热的科学家僵硬地转身看向他们身后的美国队长。

托尼懊恼地想：该死，我为什么要把他的进出权限设成顶级。

如果托尼没这么设置，至少在史蒂夫进来之前，贾维斯就会提醒他。

“我想我们可以就‘没有意识的宇宙魔方’这个话题聊一聊，布鲁斯，托尼。”史蒂夫取下头盔夹在臂弯，露出一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笑容。

*

海伦推着辛西娅来到了复仇者大厦的空中花园，这里到处都是托尼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稀有植物，美得像是仙境一般。

“辛西娅，你还好吗？”海伦见辛西娅久久没有开口说话，有些担心地问道。母亲的情绪会影响到体内胎儿的健康，海伦想要让辛西娅开心一点——尽管海伦不知道小芒果到底能不能出生。

“我……”辛西娅叹了口气，伸手抚摸过一株绒蒿的花穗。“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养大史蒂夫了，结果刚一跟他表白他就跑了，因为他觉得他随时都会死，不愿意耽误我。该死的他为什么不问问我，我就是愿意被他耽误！”

好吧，海伦没绷住自己的脸，笑了出来。她对看过来的辛西娅作了个“你继续”的动作。

“然后我莫名其妙有了控制植物的能力，连花园都打理不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能量暴动，弄垮了两个街区。这些都跟其他的资料一起被曝光了，我觉得他们写得比我经历的更有看头，我建议你可以去谷歌搜一搜，他们还提供了下载功能。”辛西娅撇了撇嘴。

“后来我为了赎罪，放弃了最喜欢的植物学当了医生，被派到战场。然后……”她耸了耸肩。“我死了。过了不久，我哥哥也掉下了悬崖，被苏联人找到。他们把巴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洗成了空白一片，让他做他们的杀人武器。我花了七十年好不容易活过来，找回了哥哥，和史蒂夫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以为我终于可以happyend了，结果……”辛西娅说到这里，没忍住沮丧的情绪，哭了出来。

她哽咽着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我总是安慰自己：你看，你是个多么幸运的女孩。你的哥哥和恋人在战争里活下来了，你也没有死，不要抱怨。可是……可是……该死我恨透老天总是在我高兴的时候泼下一盆冷水了！再来几次我发誓我就得跟反派BOSS们手拉手毁灭世界去了！”

小芒果这时候恰巧醒了过来，她正好听到了辛西娅的最后一句话，高兴地伸出精神触角拍了拍自家妈咪的肩膀以示鼓励。

“哦，你这个坏东西。”这大概是母亲的通病，即使心里再难过，只要一看到自己的孩子，她们就会立刻重展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