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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着心口,浮夸地指着许胥:“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几天没看牢,你就被猪拱了?”

许胥默了一下,纠正她:“是我拱的猪。”

“……结婚才几天,胳膊肘就往野男人那边拐了,妈妈真伤心。”

许胥不想理她了,护着领口坐下来。

宋媛媛叫来服务员给她点了杯冰咖啡,回头见她这动作,促狭地笑:“别捂了,你刚进来我就看见了。那么显眼的地方,你家那个挺狂野啊?”

许胥耳根一红,端着黑森林去堵她的嘴。

宋媛媛嘿嘿两声:“怎么样,婚姻的坟墓住着开心吗?”

许胥想了想,实事求是地说:“挺开心的。”

说完想到什么,咬了下嘴角,小声凑过去:“我问你个事……”

宋媛媛两只眼睛放光,八卦兮兮地贴上去:“啥啥啥?什么难以启齿的小秘密?”

许胥:“……算了。”

“哎——别啊,我保证认真回答!”

许胥纠结了半天,觉得房事不和谐这种事还是不要在外面宣扬了……

没听到小秘密的宋媛媛伤心了一下,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诶,你妈和你后爹怎么说?有没有气得晕过去?”

“我还没告诉他们。”

“啊?那你新晋老公还不知道你家的事喽?”

说到陆腾,许胥迟疑了下:“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天晚饭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财经频道出现那个男人熟悉的脸,许胥僵了下,半年没见,男人身边又换了一个模特,身高腿长,并不是她的母亲。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陆腾忽然伸手换了频道。

液晶屏上模糊暧昧的偷拍就变成了甜甜蜜蜜的古装偶像剧。

许胥没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

陆腾揉了下她的头发,语气懒懒散散:“那个男人长得太丑了,不想看。”

当时不怎么觉得,事后回想起来,是有些奇怪的。

而且两个人恋爱到现在,许胥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家庭,陆腾似乎也没有要去拜访岳父岳母的意思。

莫名地,许胥就是觉得他知道。

……

这天下午,宋媛媛抱着已婚妇女能约一次约一次的想法,带着许胥扫荡了整个银座。

结束的时候,疲倦又满足地瘫倒在商场沙发上:“爽!”

所以说花钱是女人的乐趣呢,这两个月的工资刷下去果然神清气爽了。

她转头正要说话,就瞥见许胥靠在沙发背上,低头专心致志地发短信。

嘴角的笑意不要太明显。

宋媛媛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痛心疾首,她们家不下凡尘的小仙女都给勾得五迷三道的,到底是何方妖孽哦!

……

眼看天色不早,宋媛媛晚点还约了当事人吃饭,听说陆腾马上到了,她也就打车先走了。

在马路对面等车时不经意回头看了眼,她家小白菜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往马路边的一辆大切诺基走去。

车里的人应该也看见了她,降下车窗,从里面伸出一只男人的手臂,乍一看肤色还挺白的,腕上一块银色手表,距离太远看不出牌子。

许胥走到车窗边说了句什么,然后男人的手抬起来,在发尾捻了下,极其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后脑。

许胥软绵绵地拍开他的手,绕过车头,钻进副驾驶。

车窗升起来,跟着车流驶出这条马路。

……

两人本来准备要去外面吃,许胥忽然想起家里新买的洗碗机,决定物尽其用。

于是两个人又拐去超市买菜。

许胥在前边专心挑菜,陆腾推着购物车,慢悠悠跟在身后。

她今天出门急,只穿了一件娃娃领雪纺衬衣,下边一条浅色长裙,像她这个人一样,干净,明亮。

陆腾微微垂眼,想起下午见到的那个不算陌生的女人,眉间的刻薄和戾气因为和许胥相似的五官而更加碍眼。

女人盛气凌人地推门而入,看到陆腾,明显一愣,皱着眉往里扫,一眼就看见客厅摆着的许胥的相框。

笑得灿烂,是她多少年都没见过的样子了。

她轻车熟路地往里头走,径直在沙发上坐下。

“我是许胥的母亲。”

陆腾不动声色,倒了两杯茶,在她对面坐下:“我知道,您找她有事?”

“躲了我半年,原来是找了男朋友。”冷淡的眼睛上下扫了他两秒,“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陆腾如实说:“两个月。”

女人挑了下眉:“她还真是被逼急了。”

……

陆腾从回忆里抽身,许胥正站在水产区朝他挥手:“你吃不吃螃蟹呀?”

陆腾推着车过去,看了眼玻璃钢里张牙舞爪的生物:“你会弄?”

“做过一次,被它的钳子夹到过,流了一地的血。”

许胥回忆了一下久远之前的事,笑了,“那时候才高二,在网上看到被螃蟹弄伤会得寄生病,吓得我一个人哭了两天。”

陆腾垂眸,看了眼她纤细漂亮的手指,想象不到为什么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要自己烧螃蟹。

他笑了下,揉着许胥的头,把人往蔬肉区带:“那算了,我看不得你哭。”

许胥下意识反驳:“那你昨晚还……”

说到一半顿住,生硬地转开话题:“你想吃什么肉?”

她声音不大,陆腾刚开始没听清,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挑眉:“昨晚怎么了?”

许胥耳根又红了,在前头抓着车沿往前走,手边看到菜就往车上放。

陆腾舔了下唇,含笑在后面跟着。

他好像,一直误会了什么?

……

挑完蔬菜,许胥又在零食区转了会儿,顺便给家里的小萨摩挑几罐狗粮。

这几天陆腾以新婚燕尔容不下第三条狗的名义,把萨摩塞给了陆杉川,一脸嫌弃:“养着吧,不用还了。”

陆杉川:“……”人设崩掉之后是真的很嚣张。

她蹲在狗粮架子前面,手里抱着三袋不同的牌子,有点无从下手。

她只在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对狗粮这些实在没有研究。

正打算拿出手机百度一下,陆腾躬身过来,抽出一包:“狗崽子喜欢吃这个牌子。”

说完,又从架子上拿了另外两个口味,啧了一声:“食量一个月比一个月大。”

许胥小小一个蹲在地上,仰头看过去,陆腾匿在光线下的眉眼柔得像能沥出水来,嘴上却还在故作嫌弃地吐槽狗儿子如何如何被陆衫川带坏了脾气。

真的好喜欢啊。

许胥仰头看了他两秒,忽然拽了下他的衣摆。

陆腾不明所以,配合她蹲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许胥凑过来,在他脸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

陆腾愣了下。

许胥也不说话,依旧蹲在原地,颊边凹下去一个甜甜的酒窝,鹿眼亮晶晶的。

像是高中大着胆子和男生躲在树底下悄悄接吻的小学妹。

陆腾没有跟小学妹躲在树底下接过吻,只在性意识朦胧的时候做过几个似是而非的梦。

梦里面目模糊的女生在这一刻清晰起来,有着许胥的眼,许胥的唇,还有左颊那个小小的酒窝。

陆腾喉结动了动,颇有几分狼狈地别开眼了。

真是操了。

陆腾你特么是禽兽吗!

……

始作俑者许胥完全不知道自己情之所至的小动作在陆腾脑子里翻滚出了几种姿势,美滋滋准备站起来的时候。

“许胥。”

略显激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

两个人蹲在货架最角落做坏事,骤然被抓包还是吓了一跳。

许胥手忙脚乱撑着陆腾的肩膀站起来,小腿丝丝麻麻地难受。

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推着车,一脸惊喜地上前:“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

许胥看着男人陌生的脸,一时没说话。

男人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是我,林琛。之前一起吃过饭的。”

许胥想起来了,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陆腾:“你好,好久不见。”

林琛看了眼她手里的罐头:“你也养狗了?”

他自来熟地上前一步,说:“你拿的这两个牌子都不错的,我家狗狗也爱吃。”

之后便是一长串信手拈来的养狗论。

剧情走向有点诡异的。接下来不是她跟陆腾互诉衷肠感情升温夫妻双双把家还吗?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背在身后的左手被陆腾攥住把玩,沉默又不容忽视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这个人是谁。

下一秒,林琛自顾自给出答案。

他声音低下去,眼角微耷:“之前是我不对,我实在是被吓到了,我从没想过这么早结婚。”

“可是后来我再想找你,婚介所说你已经结婚了。”

“是我错过了你这么好的女孩。”

“……”

后背有点发凉。

林琛全程跟选择性失明似的,把陆腾当做了背景板,满怀伤感地表达了自己的追悔和遗憾,临走前还万般无奈饱含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许胥:“……”

所以就吃过一顿饭的关系,你到底在伤感什么啊!

等林琛落寞的背影拐进货架之间彻底不见了,陆腾才上前半步,声音微沉:“这又是哪个有爱心的相亲对象?”

许胥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老老实实交代:“就吃过一顿饭。”

“没有看上眼。”

“是电话号码都没有留的关系。”

陆腾“哦”了一声,低头绷住嘴角,推着购物车往外走。

许胥抓了下脸,小碎步跟上。

回去的路上,陆腾都很安静,保持着眼睫下垂45°的姿势。

许胥觉得自己像一个拈花惹草的风流女人,陆腾就是那个低眉顺眼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毕竟,她是有一打相亲对象的人来着,每周偶遇一个都能头疼两个月的那种。

静默着走出电梯,打开家门进去的瞬间,许胥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女人香水味。

事实上,许母不怎么喷香水,但从小到大,许胥总能在她悄悄造访之后,在出租屋里捕捉到她的气息。

自大的,膨胀的,虚荣的味道。

她捉住陆腾的袖子:“我妈来过了?”

“嗯。”

“她说什么了?”

陆腾背对着她,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单纯的陈述句:“没什么,只是介绍了一下你的家庭,你的未婚夫,还有那个一气之下的赌约。”

顿了顿:“哦,还送了张八位数的支票。”

有生之年被甩支票,也是很神奇的体验了。

许胥抿了抿唇,踮着脚去扳陆腾的脸:“你收了?”

陆腾没有动,垂眸看她。

玄关没有开灯,她绷着脸,眉心皱出一个浅浅的川字。

他慢吞吞地啊了一声,语调悠长:“她给我看了你跟所谓未婚夫的照片,我好像没什么立场不收啊。”

许胥脑补了一下许母趾高气昂,陆腾忍气吞声的画面,气到跳脚,从包里掏出红本本,把两个人的合照怼到他面前:“你才是跟我一本结婚证的人!那种自说自话的未婚夫算个屁!”

她脸颊涨得红红的,像个点燃的小炮仗。

气呼呼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陆腾绷不住了,弯下腰,掐着她的腿弯把人端起来放到鞋柜上。

视线齐平,陆腾慢悠悠说:“嗯,我把结婚证甩到她脸上,说……”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回忆:“我说,老子才是跟许胥一个结婚证的人,你们这些自说自话的未婚夫算个屁。”

许胥正挪着腿躲开冰凉的柜面,闻言啊了一声,纠结地舔了下唇:“你真甩她脸上了?”

陆腾从胸腔溢出一声闷笑,仰头含住她微张的唇:“骗你的。”

气息一下子就乱掉了。

许胥捧着他的脸,忽然觉得这种亲密也不是不喜欢。

被他抱着进卧室的时候,许胥揽着他的脖子,认真地说:“陆腾,我很喜欢,想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因为别人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否认我二十多年唯一的动心。

陆腾脚步一顿,唇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这么巧么,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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