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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商业区内圈,比起之前百货公司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式招牌来说,还是这里让少年觉得更赏心悦目一些,不过话虽如此,区区广告牌当然没有能让白马探的视线为之停留的魅力,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圈,心想世界各地的商业区可能都长一个模样。

白马家的大少爷对商业区的印象或许仅仅停留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路过,像所有不屑于把时间浪费在逛街上的男孩子一样,白马探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橱窗购物这个单词,衣食住行中很大一部分都能由管家婆婆包办,虽然也会有其他的购物需求,但计算与目标店铺之间的最精确路线对于一个侦探来说不算难事,而浪费时间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美德。

在购物这件事上始终秉持着效率原则的大少爷丝毫没有自己地图炮了世界上一半人口的自觉,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借由天色来判别时间,左手下意识的摸向口袋,又很快就停下了动作。

在等待淑女的时间里看怀表也太失礼了。

多年来养就的绅士准则阻止了他,少年的视线克制的落在同行者发梢,并不再往上逾越一星半点。

虽然他对笔友小姐在跟谁说什么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但他们的距离还是有些过于靠近,近到他能够知道无论是永山香理还是屏幕那头不知名的某个人,都不曾开口说话。

……无声电话?

白马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永山香理在一开始接电话的时候叫出了某个名字,但她似乎并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或许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某个陌生号码,这实在太容易让白马探联想到中午见面时那个跟踪者了,当时他拜托了保安之后还顺手联系了警方,不过日本境内针对跟踪狂的立法并不算太完善,抓捕力度也就可想而知。

笔友小姐并没有察觉到生活中还有这样的存在,这说明犯人掩藏得很好,之所以突然决定打来电话主动暴露,恐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有一些受到刺激的跟踪狂确实是会这样,他们从警方手下逃离,心中自然升起怨气和某种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错觉,从而开始变本加厉的骚扰受害者。

如果真的是那个家伙的话……

高速运转的大脑里出现了数条应对方案又被一一排除,白马探犹豫了一会,却突然听见了扬声器那头传来的模糊音节。

他心中一跳,下意识的观察永山香理的表情。

永山香理垂下了眼睛。

“嗯。”她这样回答了一声,语气仍旧温和,看来对面只是某个有特殊通话癖好的熟人,而非他原先猜测的危险人物。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松下一口气,白马探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想得出这样的答案。

也许是因为周围的灯光有些过于繁硕的缘故,让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当初在高尾山看到的明亮星辰。

那时候距离华生失踪已经有一个多礼拜,他为了调查一桩案件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跑去高尾山,在寄宿的酒庄内接到了婆婆发来的【华生安全回归】的情报。

存疑的不在场证明被他成功推翻,失踪多日的爱宠又安全回归,刚从英国回来的少年心情明朗,看着寥落星幕竟也会觉得美不胜收。

东京都内是看不到星星的。

可当少女垂下眉眼的时候,万家灯火都显得缱绻温柔。

“嗯。”她笑了起来,柔软、而又满怀信赖的对电波后的另一个人说道。“那就拜托你啦。”

或许连白马探自己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一开始并没有一定要去认识将华生送还的好心人的想法,虽然抱有想要感谢对方的念头,但是在鸟类中鹰的归巢能力差得众所周知,对此略知一二的大少爷并不寄希望于它能在东京众多建筑中再度找到一个仅仅生活了两三天的临时居所,比起寻找对方,他放飞搭档的目的反倒是为了训练它的归巢能力更多一些。

然而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所谓的缘分一说,在第三次试飞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距离的原因还是东京都内各种磁场的干扰,归巢失误的鹰竟然再度降落在了永山香理的阳台。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显得十分理所当然,他们开始通信,开始交流各自的喜好和身边所发生的事情,然后发现两个人意外的有着十分合拍的默契。

比如在所执着领域中绝不容许有任何偏差的认真,比如福尔摩斯,比如相似的处事态度和行事风格,比如对怪盗基德的看法……那么多的比如,却唯独【喜欢】这种心情并不被囊括其中。

“再过几天,我就要回伦敦了。”茶发少年停在了可以看清楚看见永山家门牌的地方。“因为还有案件要去处理,所以可能要有一段时间无法再与您通信。”

他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香理有些诧异的看了过去。

路灯的光照亮了他侧脸,从这个角度看,少年五官的线条像是经由名家之手雕刻出来的那样精致,微妙的契合了香理心中对他说不定是个混血儿的揣测。

更何况他拥有一双……那样瑰丽的、棕红色的眼睛。

可能是少年的视线有些过于专注的缘故,明明望来的目光温和,却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道歉。

香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道歉。

虽然已经竭力的假装不动声色,但对于一个侦探来说,她的犹豫还是太明显了,白马探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向后退了一步,退出了光线所笼罩的范围。“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件,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有些张狂的句子,由他说出来,便让人觉得这是一种笃定而自信的从容。

他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于是女生也终于安心的笑了起来。

“那,祝您在那里一切顺遂。”

她没有说希望他早日归来,而这原就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可当她真的这样说出口的时候,少年内心还是涌现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比不甘更加坦然,却比失落更加沉重。

“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也让我见一见您所认识的其他高中生侦探如何?”

“——诶?”

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女生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对上少年眼角眉梢恶作剧般的促狭笑意。

然而白马探终究是个绅士,注意到对方有些无措的表情,便将这个要求真的当作玩笑一带而过,微微欠了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已经很晚了,还是快点进去吧。”

光与影交替着拂过他眉睫,在永山香理看不到的地方,这个从异国他乡归来的少年敛下眉眼,像是想要她安心一样,声音放轻放缓,语气就显得愈发温柔。

“我会一直看着您的。”

“再过几天就要回伦敦了什么的……真不愧是白马家的那位公子啊。”

周三下午,帝丹高中二年A组和B组在体育课上进行了一场难得的足球友谊赛——当然友谊两个字可能仅限于场边观战的女生之间,作为帝丹八卦界的抓马困,铃木园子当然对帝丹围棋社大将的难攻略程度知之甚详,她捂了捂躁动的心口,不抱希望的问道。

“然后呢?”

香理笑了笑。

大小姐自动默认这是没有然后的意思,不由得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铃木园子周末的时候就在学校论坛上刷到了永山香理单独出现在涩谷的情报。

原本她只是想谴责一下这种形似跟踪狂的行径,不过点进去之后就被照片勾起了与贴下众人如出一辙的好奇心,照片里的永山香理穿着白色的针织外套,过长的袖口里露出了半部手机,正在跟不知名的某个人讲电话。

铃木园子敏锐的察觉到她通话的对象一定是个男生。

不过察觉到了也没什么用,作为全帝丹唯一一个敢询问永山香理感情状况的勇士,她们又不在一个班,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很难找得到人,放学路线更是天差地别——而唯一能碰上面的课间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铃木园子强行将自己的好奇心按捺到周三,才终于在体育课上逮到了当事人。

虽然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劲爆的消息啦……

放弃观看青春热血的足球赛居然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大小姐撇了撇嘴,有些失落的把视线挪回到操场上。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自从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休学失踪之后,原本为了他而来的众多无知少女也就随之消失,以至于树荫下这个原先还要靠抢的宝座如今都落入了无人问津的尴尬局面。

想到那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同样可以称之为自己的青梅竹马的白痴推理狂,铃木园子下意识的看向一言不发的闺蜜,心想或许自己应该稍微把她拉远一点。

但毛利兰似乎并没有睹物思人的倾向。

恰恰相反,在疑似约会的周末告一段落之后,她主动的挑起了另一个有关周末的话题。

“说起来,博士这周末好像又要带着柯南他们去露营,说是为了庆祝哀酱的感冒终于痊愈。”

尽管努力的假装自己只是纯粹因为好奇,但她毕竟不是什么擅长掩饰的性格,看过来的视线里,仍然涌动着某种心事重重的试探。

“香理也会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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