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二年前开始,持续在东京、京都、大阪周边盗取知名佛像与美术品的盗贼团伙源氏萤,以多名成员身亡为契机重新进入公众视线,而其中唯一一名身在大阪的受害者,恰恰是以前常光顾的那家章鱼烧店的老板。
认识的熟人居然是盗贼团的一员、而且疑似被同伙杀害,很难说这两件事情到底哪一件对服部平次造成的冲击更大,他跨坐在机车上,单腿撑地,目送永山香理迈进了本因坊家大门,又向看回来的少女挥挥手算作告别,掉转车头开往了位处京都的案发地点。
至于会在五条大桥遇到自己在关东的老对手,则是服部平次全然没有想到的事情。
梦和现实大致相反,永山香理这段时间半步都没有踏出过关西地域,反倒是服部平次本人跑了好几次东京——最开始是为了跟关东的名侦探分个胜负,不过后来在获悉了某个不可说的秘密之后,两人的关系就逐渐有向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发展的趋势。
就算没有友情加成,能凑巧在京都碰上也算缘分,服部平次不去计较这人不先说他来京都的原因却反问自己的小气行径,大度地回道:“是最近源氏萤那个案子,因为刚好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在此刻提起青梅的缘故,他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说道。
“因为刚好有事要来京都,所以顺便来这里看看。”
工藤新一并没有太注意他的停顿。
关东关西的两个名侦探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大概率是为了同一个案件,工藤新一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虽然不是不能自己探查,但有个旗鼓相当的队友加入当然更令人心情愉快,他简略交代了一番缘由,两人便一拍即合地开启了组队模式。
……虽然比起组队查案,他们倒更像结伴游览多一些就是了。
在蹴上公园打完卡已经是十一点多,服部平次看了眼时间,习惯性地想给自家青梅打电话,随即又想起青梅说已经跟和叶约好要跟新认识的东京友人吃午饭——本来还猜是何方神圣,现在想来就是毛利事务所的那位小姐,于是放下手机,不爽地在心底‘啧’了一声。
“喂,工藤、”
他语气不太对,工藤新一原以为是有什么要事,应声回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他侧过头,用力压了压帽檐。
“带你去吃饭了。”
不是、等等……吃饭就吃饭为什么突然那么凶???
平成的福尔摩斯满心疑惑地上了摩托车后座,疑惑的事情还不止一件,明明公园周边就有食料摊位,服部平次却仍然骑着车七拐八绕,目的性极强地停在了某家半欧式的和食店门前。
嗯……
如果不是这人的表现奇奇怪怪,工藤新一说不定会当他是想带自己探索京都美食,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不大,他跟着服部平次走进店内,当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桌眼熟的女孩子之后,总算知道了自己山迢水远被带过来的理由。
这可真是……
“平次?”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形容,落座的女生中已经有人发现了服部平次的存在。“我以为你有案子要忙?”
这道声音以前似乎没有听过,应该是在座四人里他唯一不认识的那个,受角度所限加之障碍物阻挡——障碍物特指服部平次,工藤新一看不清她正脸,但他发现刚刚摘下头盔的大阪黑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上了帽子,刻意在原地顿了一下,这才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猜到你们会在这里吃饭,刚好顺路就来看看。”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一路上弯过的小巷,单手撑桌,另一只手扶住帽檐,身体微微前倾地逼近了那个女生。
“永山香理。”关西的名侦探连名带姓地叫她,话锋疾转,语气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控诉。“你上周刚跟我说今天要跟·我·一·起来吃这家店。”
……永山香理?
这名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工藤新一向铃木家大小姐那边走了两步,正思索自己这种既视感到底从何而起的时候,又听见那个女生回应道。
“因为离老师家不算远评价又高的就只有这一家了嘛、”她双手合十,稍有些抱歉地笑了起来。“下次会提前跟你说的,所以这次就请先原谅我吧?”
她的笑容里欺骗性太强,服部平次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居然还想有下次……”话是这么说的,可他的气势却明显弱了下去,摘下帽子往椅背上一搭,极自然地挨着她坐下。“你们点好单了?”
在店里也坐了不少时间,单子当然是已经点好了,只不过因为想要一起吃饭的缘故,所以特地拜托了侍应生等四份套餐全部做好后再一起上桌——香理点了点头,视线又有些好奇的转向对面。
“这位是……?”
大小姐‘哇’地一声弹出了十公分远。
她显然是过分关注那对青梅竹马之间的互动,以至于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人,换做平时工藤新一必然要吐槽她的八卦,不过这次没顾上,他终于看清对面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身体便先于意识的僵在了原地。
是认识的。
当代本因坊的关门弟子,围棋界年轻一代中公认的无冕之王,被认为是未来最可能执掌日本围棋界半壁江山的天才棋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还在上学的缘故,她很少会参与关西地域范围外的比赛,但这并不影响工藤新一在报纸电视上获取到她的信息。
严格来说,这只是单方面的认识,可女生眼底的笑意又是那样熟悉,熟悉到让他恍惚间竟产生一种、他们其实相识已久的错觉。
应该没有。
优秀的记忆能力向来是侦探的标配,平成的福尔摩斯更是个中翘楚,工藤新一确信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未见过——就算见过,也一定只是在千千万万人中擦肩而过的那一眼罢了。
……可是啊。
小少年看着女生的眼睛,稍稍有些困惑地拧起了眉峰。
可是……我真的没有在哪里见过你吗?
他看得有些太久了。
久到连叽叽喳喳抱怨这小鬼走路没声音的大小姐都止住了话头,视线在两人间打了个转,有些促狭的笑了起来。
“你这小鬼……”铃木园子故意拖长了声音。“不会是看漂亮大姐姐看入迷了吧?”
哈——?
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傻话???
“是因为觉得很眼熟所以想了一下啦!”工藤新一十分勉强地维持住了自己小孩子的画风,顿了顿,求证似的朝自家青梅看了过去。“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姐姐,对吧、小兰姐姐?”
青梅正笑咪咪地看着他。
“是吗?”她全然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可是爸爸一直在看女明星或者赛马……我好像没在家里看到过香理小姐哦?”
远山和叶配合地‘哦~’了一声。
工藤新一有点心累。
他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正在想要怎么回应的时候,却听见永山香理说道。
“去年有电视台找我做一档儿童围棋启蒙节目,可能是因为这个吧。”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过我确实也觉得、”说到这里,她有些困扰的顿了顿,服部平次看了她一眼,总算想起自己还没为双方做介绍。
“江户川柯南、之前我去东京的时候认识的小鬼,刚好在路上碰到了所以带他来吃饭。”他简短地概括了一下,又有些怀疑地眯起眼睛。“……你不会忘记了吧?”
他之前从东京回来的时候是有提起过碰到一个有趣的小朋友,但具体说没说名字确实不太记得了,香理假装没听到这个问题,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
“看到柯南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熟悉,像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事主都这样说了,原本想要捉弄一下小男生的坏姐姐们也只能偃旗息鼓,服部平次翻开菜单,食指无意识地敲了下桌面。
“之前不是说想吃鳗鱼饭,怎么又点了咖喱?”他语气肯定得像是半个小时之前就坐在这里,说完也没有要等回应的意思,抬手招呼了一下侍应生。“不好意思,追加一份鳗鱼饭。”然后又偏过头,陈述式地说道。“咖喱分我一半。”
——哈?
——什么啊这种相处模式?!!青梅竹马就可以这么嚣张吗???
铃木园子想到目前人在异国他乡的自家男朋友,整个人顿时酸得可以拧出汁来,心说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但基于追求爱与梦幻的天赋本能,她又觉得不继续围观一会儿有点可惜——大小姐在心底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没有得出结论,又听永山香理另开了一个新话题。
“说起来、”她似乎对服部平次的独断专行毫无异议,“明天平次也来京都吗?”
案子还没查完,当然是要来的,服部平次不用猜都知道她是为了跟新朋友一起玩所以在本因坊处告了假准备明天补上——不过比起明天留她一个人在大阪,这样反而更合他心意,因此也不多问,简单地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能读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香理准确无误地领会到这是少年在表达【明天也可以一起来京都】的意思,歪了歪头,露出一点像是小心机得逞的狡黠笑意。
“那……就拜托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