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凭他现在的力量还什么都深挖不到,只从录像里森先生自己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到森先生过去有一个身份神秘的妻子,或许还有一个和远山栀子很相像的女儿?不然无法解释森先生这么明显的移情作用。
将森先生的事暂时放到一边,太宰治笑眯眯的:“我和栀子酱并没有在交往,所以中也你还有机会哦。”
赭发少年就这样坐在那里,没有接话,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帽子,正低头盯着帽子上的名字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帽子已经被自己抓皱了。
将帽子上的褶皱抚平,中原中也戴上了帽子:“这件事我当然知道。”
他又不傻,虽然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事后冷静下来一想,就知道太宰只是栀子随便拉的挡箭牌了。
太宰治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哪儿?”
中原中也头也不回的说:“去找远山。”
其实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坦白,也无法预料对方得知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是......他本能的认为,不应该隐瞒栀子这件事。
等中原中也到医务室的时候,远山栀子正在阅读一本盲文书,细白的手指触摸着那些生动的文字,唇角含笑。
察觉到有人到来的少女微笑着“看”过来,中原中也感到了久违的紧张:“栀子,我......”
远山栀子合上书本,疑惑的问道:【中也君,怎么了吗?】
中原中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处开口。
难道要他直接对她说,你所经历的一切伤痛和苦难,都是因为我的出生而造成的吗?
远山栀子对那些事一无所知,天真而又乐观的比划着手语:【有人需要帮助的话,偷偷带我去就好了,医生不会说什么的。】
在她的印象中,已经成为黑手党首领的森医生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中原中也握了握拳:“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他一五一十的说出了有关那场爆炸的全部,包括兰堂,包括军方的实验和他的诞生。
远山栀子唇边恬静的笑容逐渐变得消失,上扬的弧度一点点压抑的下降,最终抿成一道苍白的线条。
她想像以往安慰别人那样,告诉对方这不是你的错,但她的手像是坠上了沉重的铅块,怎么也抬不起来。
良久,蓝发少女才再次抬起手比划。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没有想过,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我......不想骗你。”
听到这句话,远山栀子想笑一笑,扯了扯唇角,却没能笑出来。
她用手蒙住脸,等消化了这个事实,才把手放下来,重新扬起了笑容,滚烫的热泪却从脸庞滑落。
【今后可以尽量不出现在我面前吗?中也君。】
*
这天理所当然的换了一个人护送远山医生回家。
太宰治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小人鱼被她亲爹领走了,少了一条鱼在身边闹腾,他闲下来有些难以适应。
他们是边散步边走路回的家,一路上基本都是太宰治在说,远山栀子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沉默的听着。
发现了对方似乎在绕远路,发上别着蝴蝶发夹的蓝发少女终于有了点反应:【这条路好像和以前回家的路不一样?】
若是平常,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而现在却还在路上。
太宰治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栀子酱没有觉得每天走同样的路回家很无聊吗?偶尔尝试一下新鲜事物也不错。”
【总觉得太宰君今天有点不对劲......】
“错觉啦~”
远山栀子还是有一种即将发生什么事的预感,作为一个武力值为零的医疗人员,她还是很有自觉的抓紧了太宰治的手。
虽然太宰的武力值在组织里也是垫底的。
果不其然,他们遇到了一伙拦路打劫的人。
看着对面几人糟糕的演技,太宰治语气轻快:“栀子酱,你能跑吗?今天不巧没有带枪。”
蓝发少女摇了摇头,一直被森先生精心圈养在玻璃罩里,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被打劫之类的事,只是本能的觉得会遇到危险,倒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
突然身体一轻,双脚离开了地面,竟是被人公主抱了起来。
远山栀子呆了呆。
按原计划那些人追了上来,太宰治抱着少女转身就跑:“栀子酱,你该减肥了。”
其实远山栀子算不上有多重,发胖或者过瘦都会导致她的皮肤出现问题,所以她一直把身材和体重管理得很好,根本不存在需要减肥的情况。
任何女性都不会乐意被异性说该减肥了。远山栀子身上轻捏了一下少年的腰,表达不满。
她觉得是太宰君体质太弱了,跑几步都喘,该多喝中药补补。
终于看到前方出现的赭发少年的身影,太宰治眼睛一亮:“有人来了!”
远山栀子眼睛看不到,不明白到底是谁来了让对方这么放松,据她所知太宰君可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看到发现他和栀子这边的情况的赭发少年对那群人的一顿暴打,太宰治嘴角一抽。
喂喂,小矮子别下死手啊,不然以后他找不到人帮他办事了。
远山栀子轻轻拍了拍太宰治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待脚踏实地,她抬手摸了摸右额上方别着的蝴蝶发夹,发现发夹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
那是医生送给她的,她平时很珍惜,不小心把别人送的礼物弄丢了,让她有些难过。
教训完那群不长眼的人,中原中也瞥见地上有一个闪光的东西,用重力把东西捡了起来,发现是一枚水晶发夹。他朝两人那边看去,正看到还穿着白大褂的蓝发少女失落抚摸额发的样子,抿了抿唇。
她明确表示了,不希望他再出现在她面前。
内心所有的情绪袭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原中也上前,把那枚发夹递给太宰治,不想暴露来救他们的人是自己。
太宰治转过身,装模作样打报警电话,假装没看到。
中原中也有点想揍人,但还是忍住了,将声音压得越发低沉,偏离自己本来的声线:“给你。”
从声音中听出来了是谁,远山栀子绷带下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接过了发夹,礼貌却疏远的道谢:【谢谢。】
接过发夹的时候,少女微曲起手指,拿起了那枚蝴蝶发夹,修得圆润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隔着一层织物,微微有些痒意。
对方似乎并没有认出是他,中原中也压了压帽檐,放心的转身离开了。
昏暗的路灯下,戴帽子的赭发少年身影逐渐隐没在了黑暗里。
远山栀子握着发夹的手微紧,水晶蝴蝶的棱角刺得她脆弱的掌心钝钝的疼。
......怎么看着这两个人还是要BE?
一直旁观者的太宰治握住了少女的手腕,打断了她的思绪,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走吧。”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他完美完成了护送她回家的任务。
在嗓音清亮的少年挥手道别的时候,远山栀子挽留住了对方。
【太宰君,请进来坐一坐吧。】
知道对方肯定有话要问,太宰治挑眉,跟着进屋。
他也好久没来栀子家里了,上一次来还是和红叶大姐来帮对方看房子,顺便在装修上提了点小意见。
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远山栀子行动自然,习惯性的开了灯,去厨房泡了两杯茶,在泡茶的过程中,纷乱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犹如双眼未曾失明,她端着茶杯走到客厅,把茶放到桌子上,然后在少年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想知道中也君的事,太宰君能告诉我吗?】
“嘛,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太宰治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看了眼茶,发现是锡兰红茶,虽然不怎么喜欢,但还是意思意思端起来喝了一口。
“从前有一条人工培育的蛞蝓,有一天......”
太宰治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他和一条蛞蝓相遇的故事,当然有些不该是对方知道的事被他藏在隐喻中。他留意着对方的表情,假装喝口茶润了润喉咙。
远山栀子双手放在膝上,原本恢复平静的神色也在随少年的讲述而发生着变化,时而紧张,时而放松。
她无法否认,在相处的这段时间,自己对中也君怀着一种难以克制的、不含任何立场因素的感情。
尽管中也君的诞生毁灭了她的家,使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凄惨死去,但追根究底,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人已经死去。
她的迁怒是没有道理的,却终究意难平。
远山栀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放在膝上的双手收紧了,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太宰治看到表情像是要哭了的少女嘴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