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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去的时候,斯内普直接把一大叠作业本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他锐利的视线扫过面前坐着的两人,然后语调缓慢却冷淡地说:

“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一点没有按要求做——”

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两个孩子还是打了个冷颤。

无论是因为地下室的阴冷还是由于面前这个人,总之这一周的夜晚都不怎么好过。

“我会好好做的。”安珀说完,连忙埋着脑袋专心致志于桌上的作业,完全没有搭理对面恶狠狠的视线。

她对面的就是德拉科。

斯内普的办公室并不大,除了他自己的各种东西,这里甚至只摆得下一张空桌子。但或许这也是一种处罚方式,毕竟这两个人互相都不对付。

‘拜托,马尔福!’

在德拉科又一次将处理好的本子用力摔到另一边,然后将灰尘弹到安珀脸上时,安珀终于忍不住抬头警告了下他。

浅金色短发的男孩抬了抬下巴,在烛光下的脸没有平时那么苍白。他唇边勾起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回复道——

‘这与你无关。’

“嘭——!”

“咳咳——”德拉科被突然扬过来的灰尘呛住了。

“你们在做什么?”斯内普从教案中抬起头来,他眉头皱得很紧,看上去非常不耐烦。

“没什么,先生。”

安珀赶在德拉科之前说话,她在这个时候竟然表现得十分镇定,“刚刚桌子上有一只虫子。”

“虫子?”

“是的,一只——十分令人讨厌的虫子。”

“教授——”

德拉科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站起来当场骂人了。

“坐下去!”

斯内普直接冷声打断他,“不管怎么样,别给我惹麻烦。”

斯内普此时看上去似乎非常想把他们俩都丢出去。

或许禁林会是一个好地方。

德拉科整张脸都扭曲了,他愤愤不平地转过来,两只手都捏紧成拳,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已经开始喷火了。

安珀立马对他灿烂地笑了笑。

她的眉眼在烛光下分外好看,更难得的是此时居然染上了愉悦的色彩。

德拉科缓缓眯起眼睛,居然奇异地盯了几秒钟。

但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难看,耳朵似乎也被气得通红了。

安珀稍微扬了下眉眼,然后又垂下头去批改作业了。

这些都是一年级新生的魔药作业,对于安珀来说处理它们并不难。更何况斯内普因为不想讲解直接给出了示例本。

对面的人突然发出了一道极轻的气哼声。声音不大,但却故意让安珀听见了。

安珀抬头看过去。

德拉科正埋着头,用力地将笔尖戳在本子上。他的力度有些大,似乎因为气闷,笔尖在纸张上发出划拉的声音。

‘马尔福!’安珀用气音喊他。

德拉科连忙抬头瞪向她。

安珀就这样看着他,‘小点声。’

德拉科皱起了脸。他似乎嘟囔了句什么,但安珀什么也没听见——因为他并没有发声。

他把本子合上放在另一堆,然后又去处理下一本了。

总之,没再发出过大的声音了。

安珀又将脑袋垂下去。

他们都不想再惹怒斯内普了。

没有人想去禁林,尤其是胆小的德拉科——虽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时间终于来到周日夜晚。

当安珀终于从斯内普的地下室出来时,这次为时一周的惩罚总算是结束了。

“纳粹是什么?”

“什么?”安珀转过去。

身后的德拉科双手抱臂,无比傲慢的脸侧向另一边,颜色相近的眉毛与头发几乎融为一体。

他又问了一次,“我说——纳粹是什么?”

德拉科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复就转过来,然后就对上一双澄澈如蓝宝石的眼睛。

他突然拔高了声音,“你看我做什么?”

“我只是——”

安珀眨了下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惊慌失措,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一些东西。”

这种话题有点没意思。

德拉科瘪了下嘴,眼睛往上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简直可笑,我只不过是——”

“随便怎么样。”

安珀侧脸将视线放在其它地方,淡淡地说,“我现在要回去了。你最好也安静点,费尔奇肯定不喜欢吵闹的夜晚。”

“你又在威胁我?”德拉科问。

“我为什么要威胁你?”安珀反问道,她的眼眸里带着一点疑惑,“你觉得谁都想害你?”

德拉科没说话。

或许他其实非常想张嘴骂人,然而他背后房门里坐着的斯内普让他很是犹豫。

“我走了,再见。”

安珀随意说了句就转身走了。她这天难得对德拉科好脾气了一点,即使她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道讽笑声。

.

九月末的时候,安珀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破烂的日记本。

当然,是在邓布利多办公室里。

“您是发现了什么吗?”安珀问。

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只有些病恹恹的火红色的鸟,那似乎是叫做凤凰的生物。她在书里看到过。

“它叫福克斯。”

一身紫色巫师袍的老先生转过身来,他顺手从盒子里抓了一把糖果,“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有葡萄味的吗?”安珀回。

邓布利多摊开手寻找了下,然后惊讶地哦了声,“你很幸运,居然真的有这个口味的。我一直觉得这个味的有点酸,我喜欢更甜一些的。”

他把紫色的糖果放在安珀手心里。

“谢谢。”

安珀这才发现这位伟大的巫师居然嗜糖。

邓布利多给自己喂了颗糖,然后慢悠悠地开口,“那本日记本确实很特殊。你知道它曾经属于谁吗?”

“汤姆·里德尔。”

安珀记得扉页上只写了这个名字,“但我不知道这是谁。”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常见了,就连在女贞路都有好几个叫汤姆的人,或许也有相同姓氏的人。

“是的,汤姆——不,你知道他的。”

邓布利多拉长了尾调,“人们都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恐惧,于是便将其称为——神秘人。”

安珀仰头望着高大的校长,缓缓地吐出那个名字,“您是说——伏地魔?”

邓布利多笑着眨了眨眼睛。

这或许就是伟大的人之所以伟大的原因之一。真正强大勇敢无畏的人,从来都是不会惧怕任何深深邪恶的。

“那——”

安珀愈发觉得这就是一个阴谋,她深吸了口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卢修斯·马尔福放在金妮坩埚里的。”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紊乱的话。

“马尔福,这很能理解。”邓布利多的语气很轻松,他似乎对此并不是很意外。

“伏地魔没有死,他会再回来的,对吗?”安珀听哈利讲过一年级时魔法石的事情。

小男孩当时只讲了个大概,他不想讲得太细致然后让安珀担心。但安珀还是推测出了一些东西。

“的确是这样。”邓布利多突然拿起桌上的那本日记本,然后随意翻动了下。安珀知道除了扉页上的名字,那里面全是空白页。

“他非常聪明,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很聪明。”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似乎只是在赞扬一个普通优秀的学生。

如果那个学生不是叫做伏地魔的话。

“我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抬起视线看过来,他的眼眸仍旧十分温和,但语气有些严肃,“这很重要,也很危险,所以你可以选择拒绝,小琥珀。”

整个空间寂静了一下。

而后才有声音。

“我不会拒绝的。”

安珀猛然攥紧手指,她定定地看着邓布利多,“我很愿意帮你这个忙。”

虽然奇奇怪怪的梦境并不完全,安珀也还没有搞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是在禁林见到伏地魔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明白了——

这似乎是一个循环。

生,还是死。

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邓布利多突然又笑起来,他伸手揉了下小姑娘的头,轻声说,“那么结局此时已经开始演化了。”

安珀嗯了声。

.

寒秋十月渐渐来临,在湿润空气的笼罩下,霍格沃兹之中突然流行起了感冒。

在某一天早晨,安珀起来时发现脑袋昏沉沉的,而身体也十分乏力。直到苏珊硬拖着她来到医疗翼让庞弗雷夫人检查,她们才知道这是发烧了。

庞弗雷夫人这里正好有一种叫提神剂的魔药,这种药水对人的感冒很有用处,对发烧也有点效果。

可惜安珀根本不能喝下这个,她对里面的一剂材料过敏。

最后庞弗雷夫人只好让苏珊先回去上课,然后给安珀服了一些普通的退烧药,就安排她睡下了。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安珀刚刚坐起来,就看见病床前的几束花和几封信。

“那是别人送给你的。”

安珀转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火红的头发和一双棕色的眼睛,“金妮,你怎么也在这儿?”

“你也生病了吗?”

“有点感冒。”金妮看上去兴致不高。当然生病中的人都是这样的。

庞弗雷夫人走出来递给她一支提神剂。

“谢谢。”金妮皱着眉喝下去。几乎是下一刻,她的整个脑袋就开始冒烟,像是燃烧起来了。

“第二次了。”她抱怨了一句。

安珀也吓了一跳,“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也没想到。”一直头顶冒烟的金妮瘪了瘪嘴,“真羡慕你不用喝这个。”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我对它过敏呢。”安珀揉了揉头,虽然才醒没多久,但她又开始觉得头昏了。

估计还是没有退烧。

“安珀!”

门口突然冒出来三个脑袋,是赫敏和哈利罗恩三个人。

“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赫敏飞快地跑进来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安珀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还有点烫,你吃药了吗?”

“再、再见。”

金妮突然捂着脑袋跑出去了。

安珀猜测估计是因为看到了哈利,这个红头发的小姑娘不想在偶像面前献丑。

这是追星的正常心态。

虽然偶像本人可能根本没注意到。

“之前已经吃了退烧药。”安珀看向站在旁边的两个小少年,笑着打招呼,“嗨,谢谢你们来看我。”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朋友。”罗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吧,你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弄过来!”

他说得像是要去偷东西一样。

安珀笑着摇了摇头。

赫敏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回来说,“所以你现在还没有吃药,对吗?”

等安珀点头,她急忙起身去找庞弗雷夫人,“我去帮你拿药!”

“她肯定会被骂的。”罗恩嘟囔着。

“你现在有好点吗?”哈利终于找到机会坐过来,他镜框下的翠绿色眼眸专注地盯着她。

在霍格沃兹开学后,他确实像之前他说得那样,戴上了安珀送他的那副眼镜。不过为了保护这副眼镜,他平时又有点过于紧张了。

“好多了。”安珀回道。

其实并没有,她现在仍然头昏得想立马躺下去睡上一觉。可是她的朋友们专门来看她,她必须得打起精神来。

哈利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开口道,“你是想睡觉了吗?”

安珀稍微瞪大了眼睛,“没有。”

“嗯好。”哈利抬头看了看拿药的赫敏,“等你吃了药,我们就回去。”

“我不是——”

“我知道。”

哈利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垂下眼眸凝视她。

安珀此时也正抬着脑袋看他,她此时的脸色有些苍白,平时精致但却健康的眉眼也病恹恹的,虽然仍然十分好看,但看上去总有些病态和脆弱感。

哈利抿了下嘴唇,突然伸手将她脸颊边上的碎发拢到耳后。

来自安珀温热肌肤的细腻触感让他手抖了一下,就连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等做完这一切,他缓过神来发现安珀正有些疑惑地盯着他。

那个视线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可他还是莫名觉得心虚,慌乱地将手移开。

“你该吃药了。”他干巴巴地说。

正好赫敏回来了。

安珀也没有多想。

在霍格沃兹里,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哈利了。邓布利多都没有这个份量。

三只小狮子督促着安珀把药吃完后,就开始催她躺下休息了。

因为有药物的作用,她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我真想在这儿陪她。”赫敏有些担心。

“嘿,庞弗雷夫人很有经验的。”罗恩压低声音说,“而且她不会允许你在这儿的。”

“别吵。”哈利对他们说,“安珀睡着了。”

“我没吵。”罗恩反驳了一句。

立马哈利和赫敏都瞪向他。

最后罗恩只好伸手从嘴的右边划到左边,做了个已经完全闭嘴的动作。

三个小狮子小心翼翼地起身往外走。但哈利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皱着眉看向台子上的那几束花,然后又看向上面的几封信。他顺手拿起来想看看是谁写的,就被罗恩拉着离开了医疗翼。

“你怎么能拿其他人给安珀的信?”赫敏出来就控制不住音量了。

“我本来没想拿的。”哈利连忙解释道,“是罗恩突然拉我——”

罗恩摊开手,“好,又怪我。”

他都已经习惯了。

赫敏深吸了口气,然后说,“你得把它们都还回去,哈利。”

“我会还的。”

哈利把几封信都翻过来,一般后面都会写有署名之类的。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然后说,“哦——我当然会还的,我现在就去还。”

他说要就又跑进医疗翼。

因为他这次是来还东西的,庞弗雷夫人只让他放下物件就立马离开。

哈利甚至只隐隐约约看见安珀的金色脑袋,就被庞弗雷夫人赶出去了。

赫敏和罗恩还在外面等他。

在回去的路上,赫敏和罗恩因为某些事情又吵了一次架——虽然哈利更想将其称之为斗嘴。

但哈利这次没有再劝谁了,因为他也在想事情。

虽然这可能听起来有点神经兮兮的,但是——

他觉得自己似乎终于找到那个想给安珀写信的人了。

不管怎么样,那并不让人愉快。

至少对哈利来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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