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忘之学别的东西都很快,但是运动实在不是她擅长的方面。
教练教的动作她立刻就熟记于心,但是自己挥杆的时候,差点人没跟着飞出去。
简单来说,就是看着都会,做起来就废。
郑培很绅士,没有只顾着自己玩,停下来教何忘之发力技巧。
何忘之理解的蛮透彻,但是肢体实在是不配合。
她有些抱歉地对郑培说:“你去玩吧,我再练一练。”
郑培感觉到何忘之因为总发挥不好有点紧张了。
“要不然我们先喝点水休息一下,这太阳有点热。”
“行。”
两人坐在休息区,教练很识趣地没有过来。
郑培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何忘之,自己又拧开一瓶。
何忘之刚才又耗费体力又耗费脑力,这会儿确实累了,一坐下就不想动,懒洋洋地像一只小猫似的。
郑培话不多,两人坐在一起,气氛很宁静,很舒适。
没有何忘之预想中的尴尬和别扭。
何忘之有点惦念姜明月,一直望向姜明月的方向。
郑培注意到了这点,休息好了以后,他叫来了电瓶车,去姜明月和郑总所在的方位。
姜明月在球场上完全不像一个病人,但是今天球场上的主角却不是姜明月。
焦倩倩穿着球服,显得双腿修长,胸脯饱满,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除了焦倩倩,球场上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儒雅,就是长相平平,个子有点矮。
焦倩倩一杆挥出,得意地冲中年男子笑了一下。
因为人长得漂亮,她的得意看起来很是有活力。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何忘之和郑培的到来。
看到何忘之时,焦倩倩的脸色微变,但是很快调整好。
Lucy是焦倩倩的英文名字。
中年男子分别与何忘之和郑培握了手。
“李先生,好久不见。”郑培看上去和中年男子是熟悉的。
“小郑,上个项目做的很好,有时间可以出来喝喝茶。”
这位李先生说话是港普,很有意思。
轮到何忘之的时候,姜明月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养女,何忘之,她和Lucy是同学。”
“小何,你好。”李先生这才认真的看何忘之,之前他以为何忘之是郑培的女伴。
“李先生,您好。”何忘之被他看一眼,有种被X光扫射的感觉。
这感觉不太好,但只持续了一瞬。
“北方有佳人。”李先生说。
他说话的时候焦倩倩还是笑的,但是笑容有些僵硬。
因为郑培的加入,男士们打算比赛,女士们观赛。
因为是小辈,何忘之和焦倩倩都站在后面。
“我看了你的新闻,怎么样,有没有想法来娱乐圈发展?”焦倩倩说的阴阳怪气。
她的语气让何忘之很不舒服。
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有”又太正式,具体解释一下事件吧?焦倩倩也没有关心她。
“你最近怎么样?”何忘之问道。
一句平常的话,却激起了焦倩倩的怒气。
她冷笑,停下步子,何忘之也停下。
焦倩倩看着她,表情不变,语气蛮恶毒。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现在陪着和我爸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还假惺惺的问我做什么?”
何忘之眼眸清澈,眼神里没有鄙夷,也没有可怜。
“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何忘之的意思是宽慰。焦倩倩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老男人,一定是有好处可以得到的,而焦倩倩为了这个好处出卖了自己,这个交易她是满意的,甚至可能是她促成的。
现在得了好处还卖乖,实在是不符合圈内的规则。
焦倩倩这一刻却不这么认为。
“代价?你现在说的这么轻松,会轮到你付出代价的时候的。”焦倩倩说完,走近了何忘之,“之前被水军攻击的感觉好不好?”
何忘之瞪大了眼睛,“你……”
“嘘……”焦倩倩轻声道:“我等着你落魄的那天,我会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痛打落水狗!”
焦倩倩说完,便不管她,先走了。
何忘之处于震惊中,终于明白了苏白和赵甜说的,那么多的水军,肯定不会是苏雯和她的家庭能够买得起的。
那么焦倩倩现在的话明示了她在伺机而动,等何忘之落魄的时候。
但是这正是奇怪的一点,她的日常不就是落魄吗?为什么还要等?
有部电视剧里不是有句经典台词吗:我想打你就打,还需要挑日子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是汪已桉出面帮她解决的问题。
如果是这样,她又欠了汪已桉一笔。
汪已桉不告而别,走之后两人也没联系。
这本来是好事儿,少了一个很大的不定时炸弹。
何忘之拿出手机,输入发送的时候却没有半点犹豫。
“我看见了焦倩倩。谢谢你。”
何忘之发送完成后,又看了屏幕一会儿,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时候姜明月在叫她,何忘之赶紧把手机调整震动以后,追上了大部队。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姜明月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何忘之冲她笑了笑,姜明月带着气地转过头去。
此时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郑培因为相差的比较多已经退出了比赛。
只剩下李先生和郑总还在球场上“厮杀”。
一杆定输赢,郑总惜败。
李先生赢了,但却没有得意,转而拍了拍郑培的肩膀,道:“小郑早早放水退出,下次我们两个单独来打,放出你真正的实力来。”
郑培则谦逊的笑,没有解释自己没有放水,反而应承了以后有时间可以约着来打球。
所以有钱人的娱乐也不仅仅是娱乐,随时都在建立关系和撕毁关系。
大家简单的聊天,这时候,何忘之的手机开始了持续的震动。
这震动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里还比较明显。
像郑总和李先生,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就把手机交给了秘书,过滤掉不重要的电话,除非很紧急或者是重要的朋友。
接电话之前,何忘之看了眼姜明月,在得到她的首肯后,又冲众人颔首说了句抱歉后,走远了几步接起电话来。
是汪已桉。
何忘之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喂?”
“你们到了。”汪已桉说。
“恩。”
汪已桉沉默。
何忘之的又清了清嗓子,说:“我今天见到了焦倩倩。”
“然后呢?”汪已桉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
何忘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说焦倩倩之前雇佣水军摸黑她?
还是说焦倩倩现在给一个中年男人当情妇?
她说不出口。
不是何忘之觉得自己多么的高尚,只是觉得不想让自己变成爱搬弄是非的那一类人。
“她打球打的还挺好的。”何忘之说。
汪已桉在电话那端嗤笑。
何忘之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还有别的事吗?”汪已桉问道。
“没有了。”
“以后没事儿的话就别联系我了。”汪已桉的声音有点不耐烦,还有些厌恶。
何忘之第一反应就是羞愧。
“好的,我知道了。”何忘之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汪已桉忽然说。
何忘之握紧了电话。
“我讨厌麻烦而软弱的女人……”
这是明明白白地说讨厌她。
“我知道了,对不起。”何忘之狼狈地掐断了电话。
简单地调整了一下情绪,何忘之走了回去。
大家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散了,何忘之和姜明月走在一起。
“怎么了?”姜明月注意到何忘之的脸色不好。
焦倩倩也时刻地关注和何忘之的状态,道:“忘之,网上的事情几天就散了,不用担心。”
姜明月笑眯眯地看着焦倩倩的眼睛,“谢谢你的关心。”
焦倩倩也笑。
她只开了个头,却没有深入,奔着不咬死你,但是也咬你一口肉的原则。
果然,郑培注意到了焦倩倩的话。
大家非常客套的告别,分别来到了停车场。
姜明月进了车里以后,吊着的那一口气松了,闭目养神,很没精神的样子。
何忘之担忧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姜明月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分药盒,按照时间的规定吃了几种。
“以后别弄这种事儿了。”何忘之说,“你少操心,好好疗养一下身体。”
姜明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问何忘之,“你觉得郑培怎么样?”
“可以,但是和我不合适。”何忘之有自知之明。
姜明月心中又主意,也不一定要何忘之立刻接受,两人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何忘之陪着姜明月来到了医院,开始准备住院的手续。
何忘之的学习成绩特别的好,但是英语是短板。
到了口语这块,又是很难的医学用语,更是听不懂。
姜明月的秘书流畅的和医生沟通和交流,而作为亲生女儿的她,根本不能实时明白医生表达的内容。
何忘之下载了几个背单词的软件,对比使用后挑选了最适合自己的一款。
又下载了一个叫做Audible的亚马逊旗下的APP,下载了一些有声书籍在里面。
她选择的是一些涉及到了医院背景的或者医生自传。
因为不同的朗读者的语速和发声习惯不太一样,何忘之最开始听的很艰难,就把文本下载下来,打印好,每天对照着听。
何忘之的英语启蒙是在M镇,英语老师的发音本身就不太标准。
到了A城后,大家的英语说的都特别的地道,小组讨论、辩论,交好几页的分析莎士比亚著作的报告。
在对比中,自卑的何忘之便不敢说英语了。甚至到了一提英语就想放弃的程度。
何忘之发现自己在一些字母的口型上都是不对的,于是又找来了视频,像个刚开始学习英语的小孩子一样开始联系口型,重新学习。
姜明月看在眼里,觉得她有点笨,又有些欣慰。
姜明月出钱给她找了一个专门教中国的影视明星学习英文口语的老师。
结合了老师和自己的方法,何忘之的英语口语能力进步地飞快,当然,这也和她自己的努力分不开,但就通过此次经验,何忘之也发现自己以前学习英语的模式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姜明月的病情被控制住了,但是也紧紧是控制,大家都知道,不会又完全好转的可能性。
汪已桉的父亲一直没有来看过她,只是通过秘书打来了几个电话。
何忘之觉得姜明月也挺难的。
如果姜明月还和爸爸在一起,如果爸爸还活着,或许会来看看她。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何忘之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病床前看姜明月。
姜明月胳膊上埋着针,时不时地要看看埋针的地方,像是一种强迫症。
“就那样。”姜明月说。
何忘之来的路上看到花店里在卖兰花的。
挑来选取,何忘之买了一盆粉色的兰花。
姜明月看到摆在她床头的兰花,看起来高兴了一点。
何忘之又拿出一个iPad来,“我下载了一些很热闹的神奇国电影,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我现在的职业就是生病,还能有什么大事儿。”姜明月嘴里说不出来好听的话。
何忘之看她在看电影,就接了一点水,把花给浇了,结果买来的花盆底漏的很严重,浇透水的时候,脏水从底部流了出来。
何忘之的裤子遭了秧,她拿着纸巾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想着得去买一个好一点的花盆。
“你先看着电影,我去买一个花盆。”
“去吧去吧。”姜明月不是很耐烦地说。
何忘之笑了笑,拿着自己的包出了病房。
她刚出病房,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汪已桉。
他手里拿着一束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
又是好多天没联系。
看见汪已桉,他说的那句话又浮现在了自己的耳畔。
“我讨厌又软弱又的麻烦的女人。”
何忘之低声道:“你来了。”
汪已桉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何忘之又看了一眼,才发现汪已桉买的是白色的菊花!
“你?”何忘之急得赶紧从汪已桉的手里夺过了这不祥的花束。
汪已桉任她抢。
何忘之想把这花扔到垃圾桶里,但是又怕姜明月出来的时候看到。她想扔到下一个楼层,却又怕把汪已桉留在这里,他会进去刺激姜明月。
“你长这双眼睛就是用来求人的吗?”汪已桉的眼里有浓重的厌恶。
“她现在状态很不好,你别刺激她好吗?”何忘之说。
汪已桉忽然笑了,“她的状态不好?那你是没有见到过状态更不好的!”
何忘之觉得姜明月和汪已桉的爸爸的婚姻有问题,汪已桉和他父亲的关系交恶。
但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故事,她一点也不清楚。
不过能给病人送白菊花,这矛盾一定相当的大。
平常汪已桉对姜明月的态度冷冰冰,姜明月努力讨好他。二者达到一个脆弱的平衡。
今天这平衡怎么被打破了呢?
何忘之警惕地看着汪已桉。
汪已桉表情冷硬,浑身散发着戾气。
就在这时,姜明月的秘书赶来了,她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表情非常镇定。
“忘之,这里环境不太好,不如带汪少去附近的咖啡厅坐下聊聊。”
“闭嘴!”汪已桉轻而狠地开腔。
姜明月的秘书立刻闭嘴,神色不变。
“我们去楼下坐一坐吧。”何忘之的说。
汪已桉冷哼一声,推开门走进了姜明月的病房。
何忘之又害怕又紧张,也跟了进去。
姜明月正带着眼睛看电影,面带微笑。
看见汪已桉走了进来,她的笑慢慢地收起来。
“忘之,秘书,你们俩都出去。”姜明月发话。
何忘之不忍心,不想走,被秘书拽了出去。
何忘之守在姜明月的病房门口,屏息静气,眼泪含在眼圈。
病房了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这却像是暴风雨之前的沉默。安静的时间越长,何忘之就越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花盆的脆响响起。
何忘之再也忍不住,冲进了病房。
本来躺在床上的姜明月站在床边,汪已桉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姜明月像是没注意到何忘之和秘书都进来了,她连拖鞋都没穿,扶着墙向汪已桉走去,嘴里不停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你再让我看ta一眼!”
汪已桉收回手机,就要离开。
因为用药,也因为长时间卧床,姜明月十分虚弱,能下床已经不容易,现在要追汪已桉,很难。
姜明月没站稳,立刻摔倒了,脚腕的碰到了花盆的碎片上,立刻见了血。
何忘之和秘书的赶紧把姜明月搀扶起来。
姜明月神色癫狂,一劲儿的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何忘之按了铃,医生和护士很快赶了过来。
姜明月很不配合清理伤口,精神状态癫狂,最后医生给调了一部分的镇静剂,注射之后,姜明月才不安地入睡了。
何忘之看着睡着的姜明月,眼泪在流。
到底汪已桉给她看了什么东西,能让姜明月如此失态?
何忘之更担心的是,等姜明月醒过来,又该怎么办。
汪已桉这么恨姜明月,怎么做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