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回忆起生活的碎片,然后用它们去拼凑出一份专属于自己的记忆。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回忆的内容断断续续,不成体统,但是听的人会被其中的某个细节打动,直击心灵。
小花园里。“勇哥,你说,人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大一的胡菲儿,特别喜欢胡思乱想,夜里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她这个人虽然心大漏风,但是特别害怕失去。在那段时间里,胡菲儿的外婆去世了,她躲到一个角落哭了好久。被勇哥发现以后,趁着午休把她直接拽到了花园的长凳上。勇哥望着天空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我爷爷跟我说,每个人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听上去好美啊。”“是啊,他还跟我说,关于离开,有一种说法特别美:‘每个人都是一颗独立的星球,逝去的亲友,则是身边的暗物质。我愿能再见你,我知我再见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天哪......”虽然一句话没听懂,但是胡菲儿依然觉得这句话写得非常浪漫,这也让她对失去不再那么恐惧了,因为这段话让她明白了,最亲的人永远会在你身边。外婆生前最疼她,每次胡菲儿来家一定会做满满一桌。每年胡菲儿过生日,都会收到一件外婆亲自缝制的手工艺品,有小老虎、特制连衣裙、手机壳、水壶套、外套等等,只要有样图,没有外婆不会做的。
如今家里最亲的人走了,她的生活有段时间空落落的,好在身边还有自己的伙伴,可谁知道她这次又没抓住机会。
“唉。”“嗯?”“那个杯子虽然是你送给我的重要的礼物,但是我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一直因为这个去骂勇哥,做得是有点儿过。”
小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今天太阳是打哪儿出来了,师大疯人院在逃公主居然开始自省啦?”“他之前给我提供了那么多帮助,教我做饭,专业陪吃陪聊陪逛街,还给做免费的心理辅导。”回忆到这里,胡菲儿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跟着了魔一样一边转圈一边自言自语:“不对呀,他明明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闹分手呢?”越想越急,越想越气,最后她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唉,图个啥......”
“你也别难过啦,事已至此重新开始呗。”两个人闲坐在咖啡馆里,然而谁也没有心思喝一口自己面前那杯拉花咖啡。“重新开始,谈何容易啊......”“现在知道不容易了,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她明明那么害怕失去,如今却直接丢掉。
胡菲儿沉默了。
“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工大读书,目前单身。”无语了一会儿后,小笛一边翻出手机打开微信,一边说。“好友推给你了,你自己把握吧。”“嗯,好。”
一个月后。“小笛小笛!”“怎么啦?”“杨越要和我约会!”“他是你男朋友,和你约会不是很正常吗?”“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为约会都做了什么吗?”
“我的妈呀!”看着这张表,小笛惊得张大了嘴,“他这是把你所有的课程计划都,要过来了?”“看样子是的。”“没想到他高中那么不着四六,对你还挺有心的嘛!”刚刚一直沉浸于杨越这波操作的胡菲儿,听到这里忽然回了神:“你刚刚说啥?”“我说他......挺有心的啊?”“跟我装,你刚刚不是说他不着四六吗?这啥意思?”面对胡菲儿一本正经的发问,小笛甩来一个嫌弃的白眼,“你该不会以为我说他不着四六,就是说他不靠谱吧?”“那不然呢?”她竟然真是这么想的,小笛心里一阵万马奔腾。
但这样才是菲儿啊。从小笛认识她的时候,她就一直保持了自己“不过脑子”的属性,这么多年了,始终没变过。
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和勇哥的分手,是她一段时间里抹不去的伤痕。既然不能挽回那段感情,那就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她还有小笛的陪伴,爸妈的陪伴,如果实在找不到对象,有他们也足够了。幸运的是,她后面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个人陪她。
他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完成呢,还有很多约定没有实现呢,咋可能轻易放弃嘛?而且即使杨越真的不靠谱,也没有给她下船的机会,不是吗?
“感觉找到了吗?”“还没有,我现在吧,对这个人物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戏了。”“那你先放放,我去帮老师弄一下今天排练的剧本,一会儿回来帮你对戏,等我等我。”小笛说完就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儿跑远了。“怎么了?”在一旁整理戏中服装的大勇看见胡菲儿泄气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我......”“用不用我来帮你?”胡菲儿看了一眼,拒绝了:“你弄你的,我等小笛回来帮我。”
可能就是从那天开始,大勇逐渐喜欢上了菲儿吧。胡菲儿在和小笛对戏的时候,也问过小笛:“你说大勇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这个嘛,你得去问专业人士,别问我一个没有爱情的单身狗啊,我可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建议。我只能说,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应该会表现出来,但你这个智商,未必能意识得到。”话说得很损,但以胡菲儿的脑子,确实不一定能开窍,因为她连大勇问的那个问题都没听懂。
看出胡菲儿是个恋爱脑以后,小笛在万般无奈之下,帮胡菲儿要到了大勇的微信和QQ,“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你得自己去搞定。不过话说回来,”她停住了,胡菲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会重色轻友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但是胡菲儿并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她很怕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又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得出结论。如果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不会这样,日后却违背了诺言,小笛还会相信自己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这样。”“这样我就放心了。”
后来她明白了,小笛放心的原因是“她说不想成为这样的人”,而不是“她答应不会成为这样的人”。这两者,差异很大的。
原来她一直都信任自己啊。
这种感觉,真的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