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个头上缠着发黄毛巾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张囱眼前。那男人赤裸着上身，前面却系着一件满是油污的橡胶围裙，看起来就像一个屠夫。

男人端详了张囱半天，问道，

“又不是本地居民，你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啊？”，张囱不解。

“你太弱了，就像一只羊混在了狼群中那样显眼。”，男人如实说道。

“可是打工的话，也不需要很强吧？”，张囱闻着烤肉的香味，咽了口口水。

“你错了，在这里，弱者是得不到工作的，唯一的价值，就是当小白鼠去试药。”，男人说完后准备关门。

“等等，我......我识字。”，张囱渴望的看着男人。

“唔，那你应该去学校应聘，而不是我这肉店。”

张囱眼神黯淡了下来，转身准备离去。

男人沉默了一会，看着张囱瘦弱的背影，到底有些不忍心。

“算了，进来吧，你这样的人在这里，倒也算是稀有生物，说不定能给我带来好运呢？”

“嘛，反正东边的新教是这么说的。”，男人扶着门框的手让开了。张囱一脸感激的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俩张小铁桌子四周散落一些小板凳。正中的位置是被台子圈起来的厨房，一个巨大的烤架串着一根不知什么生物的大腿在缓缓旋转，下方是一道道发红的电热丝。

油脂滴在电热丝上，发出悦耳的嘶嘶声。男人说道，“一直想有一个独立的厨房，可营地的房价太高，奋斗了小半辈子也只买到了这十几个平米。”

男人指了指厨房后的小门，“那里有俩个卧室，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我儿子的。不过我儿子去年已经死了，你就睡他的屋子吧。”

“好......好的！”，张囱频频点头。

“现在开始干活，把这屋子打扫整齐，我会给你一块肉吃。”，男人说完进了后门。

那烤肉就在烤架上，滴着油，散发着香味，男人不在，张囱只要假装去收拾台子，就能偷偷的撕下来一小块肉。

张囱晃了晃脑袋，终于把这个愚蠢的想法丢在了脑后。

如果能靠工作赚来吃的，谁愿意偷呢？

当然很多人不认可这样的观点。

张囱从台子上拿起一块沾满油脂的抹布，去角落的一个水管下冲了一会，便开始擦台子，桌子，将板凳摆放整齐。

做完这些后，男人还没出来，张囱坐在小板凳上，盯着不远处的烤肉，肚子咕咕直叫。

一直到后半夜，男人睡醒了，看了看烤肉，又看了看老实坐在小板凳上的张囱。骂道，

“你他娘的真是个蠢货，肉就在那里，一伸手就能拿得到，还非要老子给你切？你这样的蠢货活该饿死，在这个时代，你不偷，不抢，靠什么活下来，靠别人的施舍吗？”

“还真是个扶不起来的卵蛋。”，男人骂骂咧咧的，用刀片下一块肉，扔给了张囱，随后转身，进后门继续睡觉。

在张囱看不到的地方，男人嘴角微微翘起。

这孩子，跟自己死去那蠢儿子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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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囱留在了烤肉店工作，虽然只有一只手，但别人一个小时干完的活，张囱干俩个小时，结果倒也没什么不同。

烤肉店的生意还是很火的，因为这里的肉厚实，纤维粗，吃起来香。张囱基本能从中午忙到晚上。

闲暇时间，张囱也会和男人聊天。

男人说自己以前拾荒的，拾荒分很多种，有装备好的，抢劫，狩猎，什么都干。男人年轻时就是干狩猎的，专门打那些大型的变异生物。

男人就是在荒地里遇到了自己的老婆。

男人说那女人很漂亮，是1区被流放的公民，举手投足都很优雅，也识字，这点和张囱一样。

张囱问怎么没见到女主人。

男人苦涩的笑了笑，说女人太漂亮，留不住，15年前就走了，留下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反正一把屎一把尿也算拉扯大了。

孩子漂亮，不像自己，像那个跑了的女人。自己供他到黑夜的学校读书，眼见要成材了，结果外出实习的时候被游猎者杀死了。

男人不抽烟，但是爱喝俩口小酒。

有次酒后男人哭着说，自己也不盼着那女人回来了，儿子死了，自己没脸见那女人。

男人年轻的时候很强，强到十来年了还在圈子里有一点威望。于是现在一些狩猎队只会把打到的变异生物卖给男人，食材的品质支撑起了这家小店的兴旺。

可随着时间推移，告别了荒地的男人威望总会消失。然后就有新的狮子想将男人踩在脚下来炫耀自己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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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店里来了一个奇怪的青年，大概20七八岁，双眼呈八字形，再加上厚厚的双眼皮，给人感觉像是一个特困生。

他坐在矮桌子上，脚踩着小板凳，也不点肉，就是盯着台子前忙碌的男人看。那双厚厚的眼皮耷拉着，又像在打盹。

一直到晚上打烊的时候，那青年还没有走的意思。

张囱走上去客气的说，“兄弟，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虽然这种不买肉的客人，张囱巴不得他再也不来。可面子还是要给人家的不是？

男人放下刀，试探的问了句，“冲我来的？”

青年点了点头。

“那就比划比划，空手，还是武器？”，男人问道。

“空手是用来杀人的，这种本事，只能算是业余特长。用武器吧。听说你的剔骨刀很厉害，恰好我也是用刀的。”

青年站了起来，拉开卫衣的拉链，从中取出一柄泛着寒光的缅刀。

刀背笔直，刀刃略弯，中间有一个小肚子一样的弧度。刀身上浮雕了一些恶鬼。

男人嗤笑了一声，“华而不实。”

拿起案板上那柄切肉刀，男人一个眼神，和青年走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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