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异兽，果真威势难挡，若是能够融入灵气之中，那该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李蔚心中震惊，可他却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们这一次，又想要什么？”

“此事与我无关。”面对李蔚的质问，那甲字一号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有人知道先生正愁于此，特地托我来雪中送炭。”

“至于其他的恩怨，皆与在下无关。”

有意思。

看着面前的壮汉，李蔚心中更提起了几分警惕。

千金阁可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的生意，所以，千万不到对他们的糖衣炮弹产生任何的幻想。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曾今骗过我。你知道她骗了我什么么？”

李蔚轻轻敲了敲面前那个小木盒，语气突然平淡下来，漫不经心一般说道。

“知道。”甲字一号轻轻点点头，“千金阁里什么都能买得到，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阁下想知道的事情，无非是自己的身份罢了。”

很久很久之前，那还是在长安的时候了。

易千金告诉李蔚，千金阁无法帮他查到他的身份。

但随着那日四位神子御将围攻李蔚时，那位千金阁阁主突然出现，要与李蔚做一桩要命的买卖。

从那一刻起，李蔚便知道。

千金阁的力量，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强大。

“告诉我。”李蔚慢慢抬起头，注视着甲字一号的眼睛。“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自从李蔚记事开始，他就认识到了自己的特殊。

纹夕的庇护，千金阁的垂涎。

他身怀妖气却依旧入了蜀山，所有神灵都争着抢着想让李蔚成为他们的神子。

他似乎真是那些神话志异中的主角，奇遇纷至沓来，荣光花团锦簇。

可是，他真的幸运么？

李蔚陷入那溺尸池里的次数就连他自己也算不清楚，每次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仿佛能感觉到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身上。

他也并不是比别人更坚韧，只是恰巧掉进了地狱罢了。

迟疑片刻，换来的可能便是永生永世的痛苦。

“每个人都想死个明白。但死就是死，何谈解脱。只是换了另一个地方挣扎罢了。”

甲字一号有些无可奈何，他俯视着李蔚，高大的身躯好似一座小山，眼中却流露出与他身形不相匹配的复杂。

“今日受人嘱托，事已毕，后会无期。”

他说着，便将柜台前的小木盒丢给李蔚，关上窗，自顾自地就要走。

“我知道你们要什么东西。你今日走了，以后也别想从我这里再得到任何的东西。”

李蔚伸手接住那个小小的木盒，目光平淡，可话中却亮着刀子。

甲字一号动作一滞，脸上又多出几分无可奈何来。

易千金的确将李蔚保护的很好，她瞒了许多年，都没有让千金阁发现李蔚的存在。

而现在，李蔚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

至少，他对于千金阁来说，是一个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

顾客就是上帝。

很显然，李蔚这句威胁，的确很有分量。

这的确让甲字一号有些为难，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与李蔚“柔和”地对峙着。

“李公子。小人身份低微，所做之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还请阁下见谅，网开一面。”

若是李蔚真因为他的缘故，以后再也不与千金阁做任何交易。那这桩罪过，他的确吃罪不起。

“我想知道什么你们一清二楚，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李蔚寸步不让。

他的人生一只笼罩在黑雾之中，而千金阁则是李蔚目前所知，唯一能够替他拨开那迷雾的手。

李蔚如此不肯善罢甘休，甲字一号说什么今天也得出出血了。

“公子可知圣人？”

“圣人？”

这两个说出来，李蔚顿时又想到了那日的森林里面，那个沐浴在光辉之中的老头子。

“圣人又如何？”

难道自己和圣人真有什么关系么？

“传闻中，圣人逢大灾大难之年才会复苏，理纲乱，复乾坤。现在的情状，岂不是与传闻中正好一一对应？”

话说回来，圣人李蔚也不是没有见到过。

如果那个老头不是假冒伪劣产品的话。

这句话骗骗别人还行，李蔚自然是不会就这也么被打发走的。

“那又如何？难道说，我的身世与圣人还有些什么样的联系？”

说道这里，李蔚感到更疑惑起来。那日见圣人的时候，他也不是不在场。

只是看起来那个老头子的确对自己没有什么样的期待，他赋予重任的人最后还是温月筱。

而自己，只是一个陪跑罢了。

如果按照故事里面的结局来说，最后温月筱最后能够如愿以偿地成为整个玄灵界的救世主，圣人的光芒再次驱散黑暗，人们赶跑了邪兽，整个世界得到拯救。

而李蔚，充其量只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他挡在前面，只是为了替温月筱应付面前那些邪兽施加过来的压力罢了。

话又说回来了，那老头给予自己的这股意志究竟来源于何处呢？

难道自己的身份，真的和圣人有关么？

“圣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圣人，正是因为他在传说之中拯救了世界。”

“只是......”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拥有两位圣人呢？”

甲字一号抬起头，望着李蔚的脸上满是狡黠。

“你的意思是？”

李蔚稍稍能够领会他话中的意思，只是他那幅谜语人的模样还是让李蔚咬牙切齿。

甲字一号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很久之前，玄灵界也像今日这般遭遇了一番大劫难。

最后圣人拯救了整个玄灵界，而除了圣人之外，这个世界上仍旧有很多厉害的人，只不过最后人们只记住了圣人罢了。

温月筱是圣人钦定的候选人，下一个圣人，也同样是下一个救世主。

而照着甲字一号的意思来讲，李蔚的身份和某一个前世和圣人竞争失败的某个老家伙有关。

如果这么理解下来的话，那么李蔚还真是一个备胎？！

原来，温月筱身旁那个女人说要吃掉的李蔚的那些话，也并不只是为了那棵树。

“李公子，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说得太明白了，也就没意思了。不是么？”

甲字一号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对面的李蔚在憋屈，可他却笑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能说的，也就仅至于此了么？”

李蔚仍不满意，但他也看出来了甲字一号的无奈。

恐怕，他能告诉李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他犹豫了一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但最后还是开口提醒了李蔚一句。

“千金阁做的是黑暗里的生意，自然不喜欢光亮的地方。”

“公子，凡事小心一点准没有错。是输是赢，已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但我们还可以争现在，争未来。”

“此话僭越，但句句发自肺腑。至于如何，还请公子自便。”

圣人。

温月筱。

邪灵殿。

李蔚低着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脸色依旧平静，指甲却狠狠地陷入了手掌之上，鲜血顺着拳头流淌了下来。

眼前此刻却又浮现出温月筱那张泪眼婆娑的模样。

过去种种此刻全部都串联了起来，化作一条绳索狠狠地勒住李蔚的脖子。

这天杀的圣人！

你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真是好一个算无遗策！

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李蔚做去了，让温月筱在后面韬光养晦，等到时机成熟，再从后面狠狠地捅他一刀。

这简直是名利双全！

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去了。

到时候，他又一次成了整个玄灵界的救世主。

圣人的光芒照耀四海八荒。

而李蔚，只不过是一个死在臭水沟里的倒霉蛋罢了。

圣人！

真是好一个圣人！！！

李蔚双眼失神，内心翻江倒海。

而面前的甲字一号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轻轻关上窗，静悄悄的离开。

宿命！

这两个字再次静悄悄地蹦了出来，站在李蔚一眼便能够看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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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呼啸，夜色昏暗。

李蔚孤身站在悬崖之上，俯视着远处的黑暗。

他很罕见地失落起来。

今天那甲字一号的确给了李蔚一个当头一棒。

李蔚心里憋屈，却什么话好说，只好一个人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散散心。

他真的无法将曾经的一切过往与回忆，都归咎于一个老东西冥冥之中的安排。

只是，他眼中的真是却又如此的坚不可摧。

就连李蔚也没有半分能够为它辩解的余地。

他连稍稍欺骗一下自己却也没办法做到。

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至今为止，他所做的那一切挣扎，真的有意义么？

李蔚心思杂乱，脑袋里面一团乱麻。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气息。

竟然是秦梦来慢慢走了过来。

她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而是站在距离李蔚几丈开外的位置。两个好像无论哪里都有矛盾的人再次却保留了最后一丝默契。

秦梦来就这样望着李蔚的身影，就算再傻的人也能从今天的李蔚身上看到与往日有些不同的地方。

像是李蔚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吗？

秦梦来的确有些奇怪。

李蔚在她的心中仍旧被一团迷雾笼罩，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要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要去向何处。

他总板着一张脸，仿佛每个人都欠他几两灵石一样。

极少说话，却不停在做事，仿佛从来都不会感到疲倦一样。

李蔚今天竟然能一个人跑到这里发呆，对于秦梦来来说的确是一件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算是李蔚从这山崖上摔下去，也不会摔出个什么好歹。但是秦梦来还是跟了过来，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之中，好似对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