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1537。”

“到！”

叶川猛地坐了起来，像一根僵硬的木桩，在等待着什么。

当一股呛鼻的霉味钻入鼻腔，他整个人向后重重砸下，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编号1537，恢复原名叶川，三等自由民身份……”

他不是什么编号1537了，他走出了密闭的高墙，恢复了‘自由’。

叶川的手摸向床头，按了一下。

咔。

泛白的光线充满了整个房间。

房间十二平米左右。

一张上下铺，床前放着张桌子，四条桌腿有圆有方。

桌子的一角放着个铁罐。

滴答滴答！

不断地有水从房顶落下，溢出了铁罐，流在桌面，散发着霉味。

房顶上，乌黑与白渍相间，几乎挤满了。

叶川揉了揉肉胀痛的太阳穴，他又沉沉睡了一夜，根本没有听到水滴落的声音。

他起身，拿起满水的铁罐，打开门上的三道反锁，顺着楼梯向着二楼走去。

楼道两侧掉了色的各种涂鸦，被一个猩红的‘债’字覆盖。

当叶川来到二楼时，远方一抹光亮鱼跃而出，刺穿了乌黑的云海，瞬间变得耀眼。

豁然开朗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人当如耀阳，刺破黑暗，敢于挑战。

于是，本想退缩的叶川，再次鼓足了勇气。

咣咣咣！

敲门声响起。

叶川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每逢下雨，房顶就会漏水，以前忙着备考，两天前考试结束，如今，他决定上来看看。

不知道怎么了，在敲门那一刻，叶川感觉萦绕在耳边的嘈杂声，突然沉寂了。

不过门已经敲了，总不能退回去。

迟迟没有人开门。

当他想要再敲门时。

门开了。

哗啦！

冰凉的水涌过他的双脚。

水是从房间流了出来。

一个身穿白色睡衣的女人，赤脚站在水中，垂着头，无力道。

“谁？是不是想死？”

叶川手一抖，差点没把铁罐扔了，这是个鬼？

“我住在你下面，你的地板漏……水……了。”

女人猛的抬起头，透过长发，双眼布满血丝，盯着叶川。

“没……没事。”

叶川悄悄的把铁罐藏在了身后，他看到女人的房顶破了个大洞。

显然，昨夜的雨是从大洞灌进来的，而眼前的女人就住在暴雨和狂风里。

女人的眉毛皱在了一起，用手狠狠的砸了两下脑袋。

叶川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惹不起，想要赶紧溜。

他刚抬脚后退。

“站住，楼下的？”

叶川身形一顿：“……嗯。”

“大半夜了，还像个苍蝇嗡嗡嗡的念经？”

“……”

“忍你很久了，再敢念，把你头给拔了，下个月起，房租翻倍。”

不待叶川反应。

嘭！

门被重重关上。

念经？

他是在背书，准备考试，每天努力到深夜。

房租翻倍？

什么意思？

好像只有房东才有权力给人涨房租吧。

叶川想到一个人，所有租客都避之如蝎的存在，动不动就涨房租的房东，柳如丝。

而他竟然住在柳如丝正下方，抬头可见，近在咫尺。

手里的铁罐被他捏的咯吱吱响，他被李小虎给坑了。

叶川下了楼梯，向柳院门口搜寻。

恰在此时，四目相对。

黑瘦的李小虎正蹑手蹑脚想跑，显然，刚刚的一切，他看到了，也听到了。

“咳咳，早啊！”

李小虎尴尬的抬起了锃亮的机械手臂，像是在说，看，这就是用从你那里骗来的钱买的。

“李小虎，你给我站住。”

叶川猛的冲了出去，要知道，以前李小虎的机械手臂可是锈迹斑斑。

当初，李小虎哭丧着脸，百般哀求，千般保证说房子没问题，他才租下的。

“川哥，别追，求你了，”

李小虎在前面一瘸一拐的跑，叶川在后面追。

“把钱还我，我不租了。”

叶川恨的咬牙，踩着泥泞的路面，路两侧破败的房子摇摇欲坠。

“没钱。”

“柳如丝让我房租加倍？”

叶川一个加速，抱住了李小虎的。

“以后，400联盟币，你直接给她，我不抽成了，放开我。”

“你每个月抽走我200联盟币？”

“抽了三个月而已，你看现在房租翻倍，你还是交400联盟币，惊不惊喜？”

李小虎用机械手臂想要挣开叶川，一时间，竟然没有丝毫松动。

“惊喜你个头，把抽成的600，还有1000的押金退我。”

“川哥，相信我，大柳这边房租虽然高了一点，但安全绝对有保证，像你这样的在其他地方，一觉醒来，缺胳膊少腿很正常。”

“我的1600，退我！”

叶川丝毫不让。

“你先松手，我给你。”

李小虎心中暗骂，机械臂的爆发力竟然干不过叶川，又买到了水货。

于是，他忍痛用左手把右手的机械臂摘了下来，塞到叶川手里。

“这只机械臂1700联盟币，便宜你了。”

“这种水货最多500，我不要，我要联盟币，然后找其他地方住。”

叶川拍开李小虎递过来的机械臂，他虽然到这里的时间不长，找一个相对便宜点儿地方还是能找到了。

“可是我没钱！”

李小虎摊了摊手，既然叶川不要，他又把摘下来的机械臂装在了右手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叶川微微蹙眉，其实他有点后悔了，刚刚，他应该收下机械臂的，哪怕是水货，也值500啊。

“川哥，拿着！”

李小虎抽出一把匕首。

“你要干什么？”

叶川左脚后撤。

“钱我没有，你可以捅我一刀，咱们两清，或者我先欠着，有钱再还，另外，不妨告诉你，押金我也没有给大柳，钱都让我花完了。”

“为什么跟我说实话？”

叶川接过匕首在李小虎身上比划着。

“我服你，你是第七大街唯一一个可以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看书的人，如果你考上黑石学府，说不定能成为大人物，我不想被大人物记恨上。”

李小虎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因为叶川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心脏上，如果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话，只有身体中的那颗机械之心了。

“我一旦刺下去，你会拿什么对付我？”

叶川平静的看着李小虎，嘴角噙着一抹笃定的笑意，他才不相信李小虎满嘴跑火车的奉承。

“咳咳，什么都没有，等川哥上了黑石学府，以后还要仰仗川哥。”

李小虎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认为叶川是在做梦，他在第七大街长大，从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凭借自己考入黑石学府，如果叶川可以，他就去吃翔。

嗡！

叶川左手的腕带震动了一下。

叶川点开，一道蓝色光幕弹出，马上又被他点灭。

然而，李小虎却震惊的长大了嘴巴，他看到了，哆哆嗦嗦道：“黑……黑石学府的录取通知？”

“嗯。”

叶川看着驱散乌云的耀阳，眼睛微眯，耀阳刺眼，不可直视，然而，他却倔强的看着，哪怕被刺出了眼泪。

叶川把匕首塞给李小虎，转身离开，迫切想回去研究一下录取通知书。

李小虎看着叶川被镀上一层金光的背影，感觉这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东西，在渐渐的被抽离，这怎么可以，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川哥，等等小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