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内,石壁边,王尚正襟危坐,双眼紧盯着石壁上神灵图像,那怕双目充血泛红也不带眨眼。
以观神灵,卫吾八方!
这是龟老授于他抑制那化魔的唯一方法,是抑制而不是彻底解决,至于问有没有彻底解决的方法,他只记得当时龟老给了一个白眼。
“臭小子,叫你收心!杂念乃心起,一呼生,一吸落,杂念不得控,你看这神灵图也是白看呀。”
远处石台上,龟老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再度传出,对于此,王尚只得苦笑。
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猪无六他们则是在王尚昏死期间便已离去,在听到龟老要授他抑制化魔的法门时,王尚还是挺开心的,可现在他是真笑不出来了。
“龟老,我是真的静不下来。”
从前世患癌开始,他的心绪就从来没有安宁过,来到这世界就更别说了,没被吓死也算是他艺高人胆大。
至于要让内心达到空无一物的境界,短时间内他真的难做到。
“诶,小子,你直视本心,回老夫一个问题。”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不知何时,龟老已经盘在王尚身旁,浑浊的双眼紧盯着王尚。
王尚对向那柔和的目光,刚要胡诌的话语停在了嘴边。
“死!小子贪生怕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怕死。”王尚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到。
“贪生怕死,这很正常,属于生灵禁忌,亦是众生平等。”
“除了那远古先天神魔乃永生不死,就连我们高高在上的妖祖同样难逃天道法则,你我最终也都会归于寂灭。”
“所以,不要总是遗憾过去,又把彷徨留在未来,只要今天还活着,那就是一大喜事。”
“当然,说的再多,该心忧的依旧得心忧,不过你在此地无须有任何心里戒备,因为老夫在!”
最后一句,龟老提声,带着微弱的神魂之力,将王尚震得瘫倒。
王尚起身晃了晃脑袋,原本昏沉的脑袋变得清爽,整个身体都像轻了一分,他自然知道是眼前这龟老造成的。
“龟老放心,这次绝对成功。”
王尚笑嘻嘻地说到,就如龟老所言,这是哪儿?龟老的地盘!龟老是谁?连猪无六都得自称小六的存在,仅仅只是因为年长?
既如此,他此刻还需要什么担忧的?往后的事本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再次盘腿而坐,一口气纳入腹部,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壁影像。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他的瞳孔微微发麻,原本那模糊的图像只能隐约可见,可现在却愈发清晰起来,一个上小下大的柱体跃入眼前,若没有两侧类似翅膀的插件,他都会认为这就是一个大钟。
再仔细看的话,钟体上还有着火金色的神秘纹路,从上而下,遍布整个钟体。
他越看越入神,那纹路他虽不解其意,却恍惚听到了一丝声响,似雷声,似雨声,是春草破土声。也似脉管内血流声,心脏跳动声,以及幼崽第一次啼哭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各类鸟兽齐鸣,山洪过道,万音交织,他的灵魂在不断接收这些声音,整片世界以声音的形式,展现在他的眼前。
“回来……回来!”
王尚意识缓缓回归,面前龟老焦急地朝着自己呼喝,半响后才清醒过来。
此时的他心跳过速、全身无力、面色苍白,就如同被抽走大半灵魂一般难受。
“你到底观到了什么,怎么会差点化道了!”
龟老急吼,原本是在一旁悠闲小憩,结果却发现王尚身影越发模糊,仔细一探,灵魂竟也在慢慢消散,这让活了数万年的老龟都整呆住了。
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族喽喽,就在他面前差点化道!这就好比一只蝼蚁在巨象面前抬起了万丈青山,他相信哪怕是自己将此事公诸天下,也必会遭受天下众妖耻笑。
不过,震惊归震惊,还是连忙用魂力将王尚拉了回来。
“龟老,我先观到一口类似大钟的身影,随后就被那上面的金纹吸引,然后脑海里全是声音,要不是龟老你出手,我可能又得出事了。”王尚缓了好久后,才有气无力地说到。
“那金纹是神纹,乃是天地大道所化。”
“本来是让你观其神钟神韵就行,结果却能参透神纹听见道音。”
老龟轻叹一口气,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显疲态。
看着老龟心事重重的模样,王尚还是小心地问道:“龟老,这神纹看了会出什么问题吗?”
龟老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他,待到王尚越发心虚时才缓缓开口:“不用担心,这对于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你现在是没资格继续看那神纹罢了,要想镇住你那灵魂深处的魔意,你只需要每天观想一次那口神钟就行。”
“神念自转,诛魔尽消!”
“神钟的样子,你可莫回头就忘了。”
“龟老放心,我现在想忘都难!”
王尚这话不带一丝夸张成分,现在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大钟图像,颇为神异。
“那就没问题了,不过,你要切记,不管是你身上的魔意,还是老夫传你的观神图,都不要轻易泄露出去。”
“一个会要你命,另一个同样会要你命。”
龟老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王尚难堪的脸色转身离开。
妖城内,城主堡会事大厅。
“老六,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大哥气也消了,我们回去认个错就行,听四哥的话!”
猪无六面前站立着两妖,体态容貌与其相仿,很显然就是他们的同族。
“六爷当年已经说过,从此与风城猪家再无任何瓜葛,二爷还是离去吧!”
猪无六默不作声,猪余却不得不站出来,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过于微妙。
“你这小贼,现在是能耐了,敢这么给我说话,一边玩去!”
猪妖两侧鬓毛呈花白色,吹胡子瞪眼地说着,他正是猪余口中的四爷,同样也是猪无六的亲四哥——猪无四。
“好了四哥,我是不可能回去的,他气消了,我的气可还憋着的!你别管我。”
“老六你咋就这么倔,当年大哥确实做得不对,不过那都是为了家族利益,只能顾全大局呀!”
猪无四急了,这老六是他们兄弟中最小的,也同样是他从小逗到大的,感情深厚非同一般,可当年发生的那件不堪往事,让他们几个兄弟之间的情谊彻底破碎。
“不行老六,这次你必须得给我回去,听到小道消息,那群天蝎城的臭虫要对你下手,我不管你谁还能管你?”猪无四苦口婆心地开口,只希望猪无六能听他一次。
“四哥,你忘了我当年说的话了吗?”猪无六面无表情,只是双眼毫不畏惧地对上了猪无四。
“妖,生于天地,当率性而为!若惧强权,何来自由,若惧生死,何不愧心?”
这话当年是猪无六踩在他们城主堡,不甘地嘶吼出来的,他怎可能忘记。
当年的是非对错谁也又能评判出个好坏,也许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四爷放心,六爷和我现在可也不是软柿子,不是谁都能捏的!”
猪余笑呵着说到,随后便跟着猪无六离开了。
“四爷,咱们要回去吗?”猪无四身旁的妖卫小心开口问询。
“回去个屁!他们狠心不管老六,我再不管就真完了,先跟着再说。”猪无四怒气冲冲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