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来了。

——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长弓隽铭最近一周吃得非常清淡，作息也更加有规律；高考前夕的他快速地浏览了语文笔记与数学笔记，在十点左右的时候躺在了床上。

睡着了么？并没有，次日就会考试使得寻心的少年也有了不少的惶恐，高考作为人生第一个重大转折，带给了他命运的不安与呼唤。

是成功，还是失败？

此后我会奔向何处，迎接怎样的人生？

我能考一本吧，若是发挥好些，或许还能考个重本；即便我失败了，也能考个二本三本，总归能混个本科毕业证书。

如果我连本科都没考上，我会去读专科么？我承认有些专科确实不错，但在‘撒把米在考卷上，小鸡也能上专科’的固化思维影响下，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天赋太好了，小学初中没有努力就获得了他人艳羡的成绩，高中三年没努力，却也有三科的成绩让许多人望洋兴叹；我可以接受失败，但如今的我还无法接受太过成功的失败，所以，为了我自己，为了从某种程度证明我自己，我要尽量考得好一些。

为了家人的期望，为了方便获得的物质基础。

加油吧！

离着决战，只有不到半天，长弓隽铭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平静，平静。”

“人生除死无大事，孰是孰非总随风。”

“如果我面对仅仅算是人生第一次重大选择的高考就惊慌失措，那么未来的我一定会被局限在某个角落···我若想追求星光大道，就必须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

“何谓得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之不去，失之不来。”

“心灵的广度，不取决于一次成败，不取决于···”

“加油吧，睡个好觉，做个好梦，明天好好考试，不抛弃，不放弃，不辜负，不执着，不留恋···为高中三年画上句号。”

想着想着，少年的心境平复了许多，他尽量让自己陷入了空境，没有了不安；他渐渐地困了，在彻底入眠之前想了想明天要考的语文与数学，想着想着，不知何时，便是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长弓隽铭早早地起来了，吃了常年不会吃的面包，喝了点牛奶，检查了一遍遍准考证身份证纸笔之后，告别父母，走出了家门。

坐着二十一路，来到了曾经初中。

“我读的初中，是我高考的考点，真是巧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需要提前来看考点吧···离着初中毕业只是过了三年，三栋教学楼名为什么各有几层，依然清楚地浮现在我脑海···”

“只是没有发现曹大脚芸布衣他们，他们不会睡过头了吧！”长弓隽铭静静地站在考点门外，看着许多学子：一半左右的学子是一个人来的，一半左右的学子是家长送来的，还有几个见过几面的老师，送了些学子过来嘱咐几句又匆匆离开了，似乎要去各个考点给学生们加油鼓气。

来得及么？匆忙来往不累么？但能够在今日再见学生一面，若是能带给他们些勇气，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八点有余，考点门口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长弓隽铭视线虽好，可还是无法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见熟人的身影；八点十五，考点开放了，无数学子拿出准考证身份证排队进入考点，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站在前列的长弓隽铭。

进了学校，长弓隽铭轻车熟路地走向考室所在，遇见的老师却没有一个认识，不仅没有初中的，也没有高中的，大概高考的监考老师是随机的吧，所以他一路走来，只是觉得几个老师似曾相识，姓什么都不知，叫什么更不清楚了。

到了考点，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教室外看着熟悉的学校，他看了看，心态平静了许多，像是少了许多在乎，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早早地放下了过去，也被过去放下···离着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他去上了厕所，回来后，悠闲地走入了教室，静静地坐了下来。

九点，他已是将语文试卷前后浏览了一遍，觉得此次的语文试卷挺难但对于他只算正常，等到铃声响起的刹那，便是在答题卡上写下了自己的考号与姓名。

选择题共九道，前五道难度一般，后四道难度颇大，他有把握做对七道可对于其中的两道还是把握不定，犹豫一会儿后顺着心中所想写下了答案，也给无法确定的题标注了记号，等着做完之后做进一步的判断。

翻译题、阅读理解题，很快被他做完，少年的心中有一个完整的答题模板，靠着这模板他不可能得满分但一定得高分，所以做得很快但却非常轻松，也没有修改的必要。

离着考试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他已经看向了最后一道作文题：···学会做人，做一个老实与聪明的人···题目自拟，字数不少于八百，文体不限。

“文体不限，那么写一篇诗歌么？对于我倒也不算难事。”少年看着题目，想起几次月考时候他所作的诗歌，当时作文题目也是文体不限，而他也正好有了诗情画意。

一次月考里，他写了一首《四季》，一次月考中，他写了《寻心》，短时间写出的诗歌算不上佳作但都得了近五十分；近五十分什么概念，妥妥的高分，还上了语文考试的头条！

高考的时候也来？唔，若是自己会甲骨文的话，肯定用甲骨文来吸引注意力了，如此即便成绩不好也会被好学校破格录取；若是用文言文呢，他虽擅长可不精通，乱写风险不小；写诗歌呢，鬼知道改卷老师会不会欣赏，无论写的一般或是优秀。

“如果我是改卷老师，改卷的第一天第二天看见诗歌的话，大概会给个高分，第三天第四天的话，则是没有可能欣赏了，分数四十五顶天···听说改卷都是三个老师评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或是取个平均值？总归以我的运气还是别去尝试了。”

“正常写吧，做人，嗯！让我想想，我觉得人应该做一个怎样的人。”

他想了一会儿便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莲花，虽然暗道莲花可能有些不合题，但胡诌也能合题，便是随手写下了题目：爱莲说。

“吾独爱莲，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引用古文写了开头，他立马写了第二小段，简述了莲花是老实的也是聪明的。

之后，就应该展开论述了吧，故而少年在第三段便写莲花之老实，“吾爱莲，爱莲之实诚···万事万物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不，这世上还有名为面具的玩意···莲花却不然，它没开的时候，如同青草一般普通，与浑浊的池水融为一体；它绽放着，从不掩饰自己的美丽，将莲花之圣洁···”

第四段，些莲花之聪明，“吾爱莲，爱莲之聪慧···如玫瑰或是牡丹，总是会因为世人喜爱或是天地变化而变，它却不然，可以开在池子，开在水滩，或是开在泥潭···它不去学习它们的···”

第五段，升华主题，“莲花，是圣洁的···”

最后一段，总结，“···吾爱莲，爱莲之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爱莲之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活在世上，做一个如莲花一般的人，作为人，清清白白地活在天地人间。”

写完后，少年欣赏了当代的爱莲说，觉得似乎跑题了些但也把莲花的老实和聪明胡诌了出来；你说看得不仔细吧，字写得不错数段论也能得个高分了；你说看得仔细点吧，主题的崇高大概不会让改卷老师舍得打低分；你说跑题了？这篇作文写的就是怎么做人，词语还找的与老实类似的实诚、与聪明相似的聪慧。

“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我已写完，一切不是我能够改变的了。”

写完作文的少年神清气爽，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以上，暗道自己写文章大概是慢了点字也写地比平时好一丢丢；而后，他前前后后把试卷看了又看，确定了选择填空阅读翻译等题的答案之后，在教室坐着，神游物外了。

等着语文考试结束，他交了试卷，走回了爷爷家，吃了午饭，好好地睡了午觉。

下午，考的是数学，在看见卷子的时候他听见室内响起了不小的惊呼声，但也只持续了几秒——考前虽不能动笔但可以靠着肉眼看题，所以无论是他们还是他都知道这一次的数学很难，超级难，

“淡定，淡定，试卷难对我一样，对他们也一样。数学难对我还有好处能够拉开分数···我只要按照正常的节奏尽量把题作对就是了。”

“不求超常发挥，只求正常发挥。”

“而且，相比于他们的惶恐，课改班的大神们应该是笑开了花吧！高难度的数学正好帮他们拉开分数，他们的目标绝对是冲着一百三一百四去的，我估摸一算，此次最好的数学成绩，最好能有一百四也就顶天了。”

“我心小点，考个一百一以上吧！”

“全力以赴！”

十道选择，最后两道难得上天，中间的六七道媲美月考时候的最后两道，第八道和前五道又像是送分题；五道填空前两道小学生或许都能做对，后三道却又忽然登天···长弓隽铭绞尽脑汁，用了量角、特殊值、阿里巴巴、安徒生与小女孩、卖火柴的老奶奶等多个方法，依然无法确定答案。

好在他心态好，做完了选择填空便平复心境，保证作对前三道大题，作对了第四道大题的前两问，忽来灵感，把第四题的第三小问也做了出来但不敢保证一定对。

最后两道题的前两问他做的完美，至于第三小问么——没办法，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且不说计算量惊人算出来了能不能答对，就说消耗在两个第三小问的时间，就能达到四十分钟以上。

顾此失彼！

所以，他在草稿纸上列了许多式子，选了自己觉得最正确的方程式写了上去，‘综合各个方程式，算出X=’，写到答案的时候他没写了，步骤他写的不多但条理清晰，总归是能得一些步骤分。

“改卷老师心情好，给我扣个两分四分？我这么写总比那些步骤一大堆方法正确但答案错了的人要好，谁喜欢看密密麻麻的步骤啊！答案一错，直接就是个叉叉···反倒不如写一些保证正确的步骤，给答案留个空白。”

“我不是做不出来，是算不出来，是时间不够···”

做完试卷，他前后检查确定了最优化的答案，等着考试结束的时候交了试卷。

晚上，他浏览了理综与英语，理综看得仔细了些，英语随便翻翻连单词都没仔细看。

次日上午，他终于是碰见了曹大脚与芸布衣，还碰见了几个不同高中的初中与小学同学，让他暗道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考点在第二天才能遇见。

走错？当然不可能，只是第一天考试大家都太紧张来得也早让门口太拥挤了吧，第二天就好了许多，陆陆续续，井井有序。

上午，他考了理综，物理很有难度，化学和生物也很有难度，但是物理好说他知道到底有多难，化学和生物再难对他都一样——但是肯定不简单，若是如同全国卷那般简单，他都能得高分。

是的，高二上一次考试做了一次全国卷后，无论是十二班或是学校都没有在月考期中期末再做过全国卷：全国卷的理综太简单了，三百分的满分，一堆考二百八二百九的，长弓隽铭物理上了三位数，化学考了八十生物考了将近八十···自此之后，全国卷成了随堂练习。

“理综的成绩只能看运气了，运气好的话，我的成绩也不错；下午的英语再难对我也不会难倒哪里去，115的平均分可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高考就是不一样，这些题我当真是从未见过的。”

“想要套用模板也不行。”

中午，依旧是在爷爷家吃的饭，下午考试前少年给爷爷奶奶说了不回来，便去考最后一科了。

考完之后干什么？当然是玩啊，玩尽兴了才会回家！而且他平日也不住在爷爷奶奶家，考完了要回的话也是回嘉陵区自个儿家的，当然，在玩耍之前肯定要给父母家人报声平安。

下午三点，最后一科，英语，开始了。

看着题目，长弓隽铭无所事事，等着考试的进行。

“时间足够，我还是调整状态，准备听听力吧！”

听力结束，他按部就班地做了单选、完形填空、阅读理解···做到英语作文看见熟悉的名字时候，他在内心骂骂咧咧了几句。

“小明，又是你这个司马玩意！”

“你一辈子也考不上大学是吧，留级生。”

“当代柯南哦！”

吐槽归吐槽，题还是要做的；他迅速想了小学初中高中背的作文模板，选了自己觉得最合适的，挑了不算太简单也不算太难的单词短语···写完了作文，他前前后后地检查，检查三遍之后他开始‘翻译’阅读理解。

“做阅读最好的方式就是读懂阅读读懂问题。”

“单词积累量不足没关系，认得大部分就行了，再靠一点点的逻辑推理，这些文章我便能搞懂了。”

时间，悠悠而过。

三点半，四点。

四点半，四点四十五。

“各位考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

“叮铃铃！”

随着英语科目的铃声响起，长弓隽铭结束了三年终末的高考。

他看向窗外，觉得傍晚的天空明亮了许多，并非因为夕阳的金黄，而是因为钟声的响起与序曲的来临。

他变得平静了些，等待监考老师收了试卷后，静静地收拾着东西，将椅子轻轻地推向座位，走了出去。

就这么，高中，渐渐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朝花夕拾篇，也来到了终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