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集的邪气倾泻而下，林红玉沐浴在邪气中格外享受。他餍足地擦了擦嘴边，鬼魅的笑容让他眉宇间的阴损气更甚。
“春生夏长，秋收东死。”
“四季轮转，因我而起！”
刹那间。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躲在不羡神画后的柳衢宁几人视野所到之处只剩一片苍白。
那是一种近乎纯色的白，白得让人感受不到天地，感受不到时间。
“呼呼呼——”
寒风呼啸声带来的天地间的景色，漫山遍野的雪花看得人身心一凛，刺骨冰凉的寒风毫不客气的打在张好好的脸上。
幻术！
很强的幻术！
张好好接住头顶飘落的雪花，冰冷真实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宁清泉，宁清泉？”
“文烟裳——”
他试探性地喊着师侄们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孤寂的雪景和雪花。
“天书金卷！”
“天书金卷？”
“天书金卷！！”
接连喊了三声，张好好都无法祭出法器。
“系统、系统？”
[您好。]
“为什么我叫不出法器？”
[因为您正处于意识空间中，除本命法器外无法驱动任何非灵魂绑定法器。]
意识空间？
张好好敏锐地察觉到了周遭环境的不同，哪怕身边的风雪再凉再大，他的身体都是毫无变化的冰冷温度。
既不会随着时间回暖，也不会随着风雪降低。
张好好试探性地向远处打出几道剑气，那剑气随着风雪一直向前似乎永远接触不到任何障碍物。
“柳衢宁他们不知道有没有被林红玉找到，我得尽快出去！”
张好好盘膝而坐运转点水心决，要论搭建幻术构造意识平台这部功法无疑是当今修仙界的“幻术祖宗”。
气化成天，气化成地。
在天有神，在地有灵。
天见地灵，地见天神。
如幻如梦，真假相衡。
大量灵线从他背后伸出，在张好好漆黑一片的视野中忽然出现许多红色灵线。
那是构造这片幻境的“法则”，任何幻境都需要运行法则，类似于现实世界的日升月落般维持着当前世界的运转。
张好好把五根灵线揉成一股，又把揉好灵线再以十根一股。
原本细小的灵线在他的操纵变得坚韧和粗壮，他控制着灵线向构成这片幻境的法则打去。
一击。
幻境动荡！
再击。
红色灵线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胜利就在眼前！
再来一击。
但这次的攻击仿佛没有任何效果，构成这片幻境的红线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还在以缓慢的速度修复着。
“叽叽叽叽叽——”
黄鹂鸣叫声忽然出现，张好好疑惑地睁开眼睛。
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从雪山变成了春园，原本寒冰难练的白雪尽数消融，嫩绿的枝丫从树桩上新生。
再次连接这片幻境的法则，那些破损的红线早已恢复如初，还有几条细小的灵线慢慢生长。
“这片幻境的法则，似乎会随着场景的变化而变换。”
张好好沉吟片刻，再次开始大二轮攻击。
又是三次攻击后他回到幻境当中，只是炎热的阳光灼烧着地面的植物，青草已长高到了张好好的膝盖边，头顶的骄阳和周围清新的热浪俨然一副盛夏场景。
“幻境的变幻和四季有关？”
又是三次攻击。
树叶开始落下，腿边的青草有些微微泛黄。甜美的果香在空气中飘荡，微凉的秋风顺着草地而来。
结合前几次灵线的反应，张好好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幻境的精髓和变幻规律。
他凝神运劲又发起攻击，这次幻境内的季节果然如他所料般转换到了冬季。
“果然，整个环境会随着攻击而四季轮回。”
春夏秋冬轮回不息，而四个季节也对应着幻境的四种状态。
春夏时构成环境的灵线会进入愈合状态，只有在秋冬时灵线才不会进行恢复。
“那只要在秋冬时尽全力攻击就可以了！”
张好好自觉找到幻境的破点心中斗志昂扬，他高举戒尺将灵力灌注其中，青绿色的灵光从戒尺中散发。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受到诗词加成，戒尺中仿佛灌注千斤巨石般厚重的威压。
嘣！
整个幻境都在动荡，构建幻境的灵线被尽数斩断。幻境开始随机变换四季，忽明忽暗的视线让人眼花缭乱。
片刻后。
张好好依然处于幻境当中。
“这……”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戒尺和头顶的大雪，白雪皑皑的世界叫人不免绝望。
张好好扔不死心地接连出招，幻境依旧在四季中跳转，接连数次都是得到一样的结果——当在冬季把灵线击碎时会无一例外再回到冬季。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幻境根本无法破除！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张好好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随着幻境中的天气而感受到变化。
[警告，警告！]
[您的生命体征过低，一小时后意识不回归身体将会死亡！]
亮红色的提示面板挑出，警报声接二连三的在耳边响起。
周围的飘雪仿佛阎罗的催命小鬼般向张好好涌去，茫茫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站立。
随着温度降低，张好好呼出的空气都变成了雾气，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脊背都因寒冷而颤抖。
不行。
不行再这样下去！
我会被活活冻死的！
张好好抬手就是三击，戒尺上的青光驱散了周围的寒冷，幻境也从冬转换到了春。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的头顶传来，张好好伸手摸去发现自己的头发正飞速变长！
那种感觉来自于皮下深处的痒感告诉着他——你的身体正在成长。
骨头拉扯的疼痛从各关节处传来，张好好的身体正以令人发指的速度变高。
砰、砰、砰！
由春到夏，骄阳胜火。
张好好的身体停止了生长，但饥渴感和灼烧感又在灵魂深处涌动，地面上的春苗被太阳晒得发亮，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额前的几绺碎发都被晒得发烫。
“服了，说白了就是炸开、热死、冷死中间选一个呗！”
砰砰砰！
张好好发泄似的肆意攻击，构成幻境的灵线被他搅了又搅，碎了又碎。
四季不停地轮转，张好好的身体也在不同的季节作用下饱受摧残。
良久，戒尺从他手中滑落。
张好好的虎口已经出现血痕，甜腻的铁锈味从胃里泛上鼻尖。
头顶的烈日仿佛越来越近，张坐在地上歇息的张好好甚至能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疼。
看着地面上已经有七、八岁孩童高的绿草张好好心中是止不住的烦躁，如果再不能破除幻境，那他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警告。]
[距离您的意识回归时限还剩最后三十分钟。]
标红加粗的三十分钟好比一把沉重的榔头狠狠地敲在他的心尖。
“妈的，我就不信了！”
“我能从林红玉手下活一次，那肯定也能活第二次！”
“我不止能活，我还要反杀！”
张好好蛮力扯下一把绿草丢在脚底用力碾碎，他手持戒尺将精神力汇聚其中。
红色的灵线再次出现在身边，那些都是构成这个幻境最本能的法则和方式，任何幻境都离不开灵线。
点水心决的法门在张好好体内运转，属于他创造的灵线从眉心发出。
这次，张好好并没有选择攻击而是尝试着让自己的灵线融入其中。
灵力相撞的感觉透过灵线直达张好好的大脑，灵台震荡周天动摇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构成幻境的灵线好比锋利的长毛，一下接一下凿击着他的精神。
[警报、警报！]
[距离您的意识回归时限还剩最后二十分钟。]
警告界面再次弹出，张好好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透明。
“呃、啊——”
一口鲜血吐出，张好好脱力地倒在地上。
幻境毫不客气地回击了那股外来的灵线，张好好本就岌岌可危的意识状态再次受到重创。
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还有柳衢宁他们等着我去救……
我是问仙门弟子……
我、我是……
张、张好…好……
求生意志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张好好用戒尺撑着身体爬起来。
咚——
还没等上身离地，那种意识混沌的感觉席卷全身。
[警报、警报、警报！]
[您的生命体征过低，请您尽快脱离幻境！]
[您的意识回归时限仅剩最后十分钟，请您尽快脱离幻境！]
爆红颜色的提示面板跳个不停，嘈杂的警报声在他耳边来回闪烁。
这让张好好本就迟钝的大脑仿佛被人放到磨盘中碾压般难受。
烈日还在继续，汗水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地面。
因进了汗水而辣痛眼睛刺激着张好好迟钝的神经，麻痹和疼痛在他身体每处交缠。
“春、春天生…夏天、夏天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警报警报警报——]
[您的意识已处于高度危险状态，请您立即脱离幻境！]
[请您立即脱离幻境！]
[距离您的意识回归时限还剩最后五分钟！]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出现，这次就连平日里冰冷的播报机械声都有些语速加快。
张好好抓着戒尺再次支撑自己起身，强烈的求生意志终究是战胜了发麻的身体。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