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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告诉我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嗯,这是老掉牙的说法了。现在时髦的说法叫做有压力才有动力。急于还清三千元巨额债务的张锋锐这几天勤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用什么悬梁刺股照壁偷光程门立雪来形容绝不夸张!

不过这小子好就好在虽然记忆力超级恐怖但是却不自满,还虚心诚恳地请教各科任课老师,尤其是数学姚老师这些天算是怕了他了。张锋锐逮着机会就问题,恨不得上厕所的时间都要跟随。

当然,效果也是杠杠的。十月三十一日乌土一中第二次月考结束,踌躇满志地走出教室的张锋锐对屡败屡战的白红军发出的对弈邀请置若罔闻,一溜烟飞奔回家后对老妈柳英兰嚷嚷着现在就要去打工挣钱。

“你就这么有把握?会不会太骄傲自大了?毕竟现在试卷还没有改完呢!”

老母亲苦口婆心要年轻人稳重一点,岂不知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

“妈,你就允许我去嘛,如果过几天发成绩下来考不了第一,我就,嗯...我就洗两个月的碗”

最不喜欢洗碗的儿子发下如此毒誓,难道他真这么有把握?柳英兰还在犹豫不决,旁边张小暹双目放光,连忙给哥哥助攻。

“妈,既然哥哥这么有把握,那就让他去嘛。再说了,他是去学技术又不是做坏事”

宝贝幺女儿的话起到了关键作用,再说看着儿子充满期待的眼神也实在不忍心拒绝,张妈妈大手一挥同意了。

张锋锐欢呼雀跃,对妹妹雪中送炭的义举感激泣零,拉着张小暹连声道谢,表示自己挣到钱了一定买多多的好吃好喝的感谢她。

唉,人心隔肚皮!单纯的少年不知道自家亲妹妹所打的如意算盘,否则铁定与她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为什么之前吃瓜看戏的张小暹会突然极力鼓动老妈同意哥哥去修车厂打工,原因就在于张锋锐发的毒誓,要知道在张家,洗碗一直都是张小暹的工作呢。此刻小丫头心中暗暗祈祷的是哥哥吹牛失败,然后接过她洗碗的重任。两个月呢,自己可以无所事事逍遥自在,岂不美滋滋!

想到开心处张小暹小脸笑开了花,竟然有这样的好事,难怪早上出门的时候听到喜鹊叫呢。

听到哥哥拉住自己连声许诺必有厚报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小丫头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对不起哥哥呢。

于是,小丫头又陷入了纠结之中,究竟是希望哥哥赢还是输呢,这真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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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来到栖凤山的张锋锐见到了久违的风蝉子。风老道检查了一番张锋锐体内真气运转情况后微微颔首,终于放下心来。

“你之前的伤没问题了,从今天开始又可以继续学习啦”

风蝉子愤愤不平地“你那不成器的二师兄出去捉拿通缉犯去了,所以,又是老道我陪你过招,鬼火戳”

张锋锐趁机问出酝酿了好久的疑问“师父,您怎么老说二师兄不成器呢,他除暴安良立下无数功勋,可是我们好多同学的偶像啊!”

风老道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哼,为什么我经常喊他逆徒?来来来,你看看”

说着风老道拉起被衣领遮住的脖颈,只见上面一大片触目心惊的疤痕。

“身上还有更多呢,这些都是拜你二师兄所赐”接下里风老道对张锋锐解释了一番个中缘由。

原来二十五年前要火烧凤来寺的那帮造反小将的带头大哥之一竟然是王国荣!张锋锐简直大惊讶,瞠目结舌嘴巴张得放得进一个大鸭蛋。

这下子反而让张锋锐更摸不着头脑了“师父,既然二师兄做出如此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那您怎么还会收他为徒?”

风老道长叹一声道“那小子火烧凤来寺的举动被我和你父亲破灭之后,可能是被老道我露了一手震住了,就成天缠着想要拜我为师,一开始我懒得理他,在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也没用。结果这家伙把他老爹搬出来了,我呢欠着他老头子一个巨大的人情,实在无法推脱,不得不捏着鼻子收下了他”

“王爷爷?”王国荣的老爹张锋锐熟得很,他经常去找王山玩耍,老爷子七十多岁高龄,一喝酒就喜欢给少年们讲当年打鬼子的英雄往事。据他所言,当年老人家是那只林省人引以为傲的与鬼子拼到弹尽粮绝死战不退气壮山河的英雄部队的十七个幸存者之一。

“就是”

说到这里风蝉子神色黯然语气有些低沉。他指着他们练功的树林背后一座高大的坟茔说道

“这里面埋葬着你师祖师叔祖和师伯们的骨灰,亏得当年你王爷爷历经艰险带回来落叶归根,没让他们流落他乡成为孤魂野鬼!”

张锋锐默然,对于讲究忠孝传家的华夏人来说,这样的恩德比天高比海深,难怪风蝉子不能拒绝王爷爷收王国荣为徒的请求。

他慢慢走到那座高大的坟墓前,看到水墨石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几排名字,一种悲壮感迅速涌上心头。他拂拂衣袖,跪下身去,肃穆地向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风蝉子悄然来到他身旁躬身行礼之后轻拉张锋锐一把,等他站起身后,指着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说道“小锋子,记得有一次你问过怎么你一个师伯师叔都没有,仿佛以前的凤来观就只有我一个人一样,那天我没说,今天告诉你原因吧”

风老道花白的须发飞扬,嗓音悲呛“因为截止1938年3月18日,我凤来观参与抗战的33人全部壮烈殉国,无一生还”

风蝉子双目蕴含泪光,声音变得嘶哑“那一年,你师父我同你一样也是16岁,却失去了最敬爱的师父,还有朝夕相处的师兄们,成了孤家寡人!”

风蝉子看向身下云雾缭绕的青石路,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喃喃道“当年,他们就是沿着这条路奔赴国难的,当时你师祖给我说的话历历在目‘乖徒儿,你当习武不缀谨守门户等着我们凯旋而归’”

说到这里风蝉子仰面朝天,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然而哽咽的嗓音出卖了他哀伤的心情“岂知相送就是永别,再见时你师祖他们全都成了灰烬!今天是11月1日,正好是当年他们出征的日子,距今整整五十五年”

到这里风蝉子再也抑制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成串下流,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张锋锐及时递过自己的手巾,少年不知如何劝慰身边这位哭得像个孩子的老头子,默然无语地轻抚他枯瘦的后背,感受着风老道逆流成河的悲伤。感同身受之下,泪水模糊了视线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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