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扇很大的窗户，窗户的另一边就是苏陌所在的审讯室，显然，苏陌是看不到站在窗后的李尧的。

“不如我们来聊聊合作的事吧，天锁组的资源对你们来说也一定很有诱惑力。”窗边的音响传出苏陌的声音。

“我只是个传话的，你想知道这方面的事去问闫哥。”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闫宇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已经被关进时间监狱了。”苏陌拍拍旁边的人，对方会意，取出一个平板并打开，翻找片刻后将平板上的画面放给桌子对面的人看。

画面上，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抬起架在楼顶的狙击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忽然，他朝着某个方向开了一枪，紧接着起身向相反方向跑去，也就在这时，他双腿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

下一秒，地上的人突然消失，从一个楼顶消防门里走了出来，手里则提着装有狙击枪的手提箱。

男人拍案而起：

“你敢关我们？！！”

“你们这次任务暗藏危险，能否活下来完全是未知数，”苏陌拿过平板，“你们老大会这样对上面解释的。”

听到这句话的片刻后，他忽然呆住，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话对你来说没什么可信度，但我们确实救了你，但如果你还是拒绝配合，我也只能放了你了，”说着，苏陌将平板推到他面前，“对于一个能化身为光的能力者来说，反应迟钝确实是一个很麻烦的代价。”

……

“哇…苏警官好厉害…”李尧不由得慨叹到。

“在玩儿心理这方面苏陌确实很强，”陈警官也点了点头，见单向玻璃那边的几人都不再说话，他搬了把椅子让李尧坐下，自己则坐在李尧对面，“苏陌问过话了？”

“嗯。”李尧点头。

“我现在代表警方，再跟你问一次话。”

和苏陌事无巨细的问话不同，李尧和陈警官的对话更像是在一边看着窗那边的戏一边聊天。

但李尧也注意到，陈警官一直在观察他。

仔细观察的话，陈警官和苏陌的行事风格其实很像，就像搭档一样，只不过苏陌总给人一种远超于陈警官的老成的感觉，而陈警官又明显比他大，是因为苏陌不苟言笑？还是他那种看透一切的感觉？李尧在心里摇摇头，目光又聚集在那个男人手中的平板上。

画面上那个黑衣人一直在不断重复上楼、组装、狙击、出现未知的意外情况、逃离失败、上楼的过程，李尧大概也猜到了，这个黑衣人就是当时在远处朝他开枪的人，闫哥。

聊着聊着，两人的话题转移到了男人身上，忽然，安静了许久的音响突然发出了声音：

“你刚才说，我反应迟钝的代价对我来说非常麻烦。”

苏陌看着男人的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他忽然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男人还在继续说：

“反应迟钝确实很麻烦，脑子跟不上身体，不做出防护的话就连自己怎么受的伤都不知道。

“但我的代价不是反应迟钝，我只是思考的速度变慢了，而只要我有足够的能量供给给大脑，反应迟钝就会缓解。

“也就是糖分…”

突然，男人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过头，眼神隔着玻璃死死地抓住了李尧。

陈警官紧接着站了起来，他按响警报，迅速冲到审讯室中探查男人的生命体征，又指导旁边的人对整个监狱发出命令。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李尧扭头看去，只见苏陌站在门口，语气平静：

“跟我走。”

…………

一间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深黑色的房间忽然响起了开门声，灯光从缓缓打开的保险库大门一样的门的门缝中透了进来，房间内依然漆黑一片，只有房间中央的铁架床和它周围的线路一点点显露出来。

一个抱着毛绒熊的孩子走了进来，她走到床前，任由脑后一直拖到门口的头发把线路蹭乱。

“安睡着吗？

安睡着吗？

你重复着的人生，

童话故事一样的人生，

就像梦一般如梦似幻的人生，

与现实格格不入的人生；

你要醒来，这是现实的呼唤，

不安在故事中蔓延，

你早已厌倦了，

但你依然留恋着；

醒来吧，醒来吧，

就像你从未来过，

就像你一直清醒着…”

歌谣被孩子的清脆声音颂唱出来，她绕着铁架床慢慢地走动，小手依次拽下连接在床上的人身上的线路，头发也在不知不觉间和这些线路连着夹子、贴片的一端缠绕在一起。

“…清醒地来到这里，清醒地离开这里。”铁架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续唱了小孩的歌谣，缓缓起身坐在床边。

门外隐约有警报声传了进来。

小孩慢慢地将头发扯了过来，将它们缠绕在自己的身体上，而在这之前，她和床上的这个人一样，浑身赤裸着。

“走了。”她说道。

…………

刺目的白光从外面钻了进来，李尧抬手挡住眼睛，鼻端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右手的压力忽然变大，李尧视线下移，只是猫咪翻了个身而已。

过了片刻，李尧适应了这条通道的光后，苏陌走了出去，李尧迅速跟上。

“好像有什么声音？”走出一段距离后，李尧忽然说道。

“歌谣声。”

“来的时候没有声音吧？”李尧思维发散，“如果这里再昏暗一点，是不是有种恐怖故事的感觉？”

“别想太多，先跟着我离开这里再说。”苏陌打断了李尧的话。

“好的。”李尧识相地闭上嘴巴，静静地跟在苏陌身后。

通道的灯光忽然暗了一下，李尧正要问发生了什么，却突然发现走在前面领路的苏陌不见了。

“如果突然看不到我了，站在原地别动，等我来找你。”

李尧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也想起了苏陌的提醒，抱着猫稳稳地站在原地，眼珠四外打量。

纯白的通道似乎在不断放大，李尧感觉自己离两边的墙壁越来越远，刚才还触手可及的墙壁现在却遥不可及。

突然，一阵风从李尧身后吹来，他视线上移，就在他的头顶上，一只山岳般巨大的棕色毛绒熊向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