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根本来不及挡在我的身前，少年已经来到了身前，随后将双臂一横直接将我们两个一百多斤的成年人就被两条胳膊撞翻在地，少年随后一脚踢向张武，后者直接侧飞出五米，而我则被他掐住脖子提了起来仔细端详，我不明白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什么这么大的力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我，而是在'这里端详，但是我明白，他不会犹豫太久，他们敢于谋杀张叔这样的老刑警，就说明了他们手段的狠辣程度，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我奋力用剑指点出一个掌心雷推向这个少年，掌心雷和五雷符不同，前者更加简单一些，但威力也远逊于后者，虽不致命但也足够劈倒一头牛了，可是一声闷雷之后，少年仅仅是稍微一滞，随后便将手指力度加大在我的脖子上逐渐收紧，他果然还是要杀我了，好在张武爬了起来一头冲向少年将他扑倒，他力量虽大，却不像成年人那样手掌宽阔，我也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少年的控制，来不及起身便开始画符，既然掌心雷不行，那就上五雷符，在老高的职业生涯中五雷符的使用概率极高，按老高的说法，五雷符算是所有符中最好用的一帖，首先是这帖符可控性极强，而更受老高青睐的是，五雷符的连贯性极强，一帖五雷符可连劈五道天雷，而天雷的威力和波及范围都可以自己随意控制，一帖符成，我便劈下一道天雷，二成力的天雷直接击中他的手臂，若是常人，这样一击必然废掉一条手臂，可是他却如刚才那记掌心雷一样仅是稍微一滞，一拳打在张武脸上，我没做犹豫再次劈下第二道五成力的天雷，他的手臂顿时冒气一股青烟，却依然没有太大影响，他这时才注意到我，又连给了张武两拳，才放开站起向我缓缓走来，虽然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眼神依然空洞，但这种行为让人感觉十分玩味，我也不在留手，深知五雷符对他不起作用，全力劈下剩余三道天雷，接连三道天雷如煌煌天威震动方圆十里，而他尽管强悍也被这天雷劈的全身焦黑，甚至衣角已然燃起了雷火，与此同时我自己也没闲着，赶忙画出一道虞圣剑阵符，这是唯一一道我主动学习的符箓，因为不光符名霸气，而其中的虞圣，也是历史上真正存在的剑道魁首！

符成，金光大盛，剑气纵横，而我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心中杀意充沛，让我自己都感觉骇然，我看到了苍麓城下二十五万夷人如黑云滚滚压来，看到了踱回的战马背上再无儿郎，看到了那把带血的帝王宝剑，看到了那个落寞而坚决的背影，听到了他的呼喊！也听到了那个白发老人的发问！

此时少年距我不过十步，见我此符画成，也不再玩味试探，一跃而起直向我扑来，而剑阵之下百剑竟发，一气之下金石之声如骤雨垂野，少年被击退数步，并留下了一条手臂，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气势上胜过他，而他明明处于下风，却依然面无表情的再次袭来，符纹如火，剑阵也如莲花绽开数道剑气，霸道异常！少年攻入层层剑气愈战愈勇，而我却在他的层层突破之下逐渐被动，果然，最根本的东西真的无法用术法来弥补，我的每一次阻击都给他留下了更大的破绽，而他的每一次突破都极大的牵动了我的心境，让我也逐渐对这庇护一城的剑阵丧失了信心，他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怎么会如此老道？

正在我疑惑之时，一只焦黑的手臂穿过符箓重重的击中我的胸口，而我也随着这一击倒飞了出去，剑阵瞬间如大厦坍塌，就在他准备乘胜追击将我结果掉的时候，身后一道剑光飞至，逆着消散的剑气直取少年胸口，速度之快让少年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击中后直接夹带整个人倒飞出去，深深的钉在了一棵树上，这女人真狠！不过我总算是等到她了！

听老高说，有一种飞虫叫做听螟，一卵双虫，一死一生，取死置于竹筒，以竹膜封住，可以活虫为耳听取声音，虽然不知道听螟长什么样，但依据之前晏袪对我动向的掌握，一定是在我身边安排了听螟，所以对于她的到来我也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被一剑穿心钉在树上少年挣扎了几下，竟然要再次将剑拔下，但晏袪如轻鸿飘然而至，手握剑柄轻松拔下宝剑，面无表情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晏袪将剑一横，把少年连同身后的大树一起斩做两节，我跟张武都看呆了！不过还是张武极具职业素养，或许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应过来就说道：

“他都已经被制服了，你还杀他，这可无法认定成防卫行为！”

我赶忙补充道：

“还有那棵树，这么粗！难说没有百年！社科六所行事如此乖张，参她一本！”

晏袪不做理会，将剑收回鞘中转头看向我，十分鄙夷的说道：

“虞圣剑阵！在你手上如同招了一群苍蝇的腐肉！真是糟践这么好的符箓！”

我被她嘲讽并不生气，因为我在五雷符失效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不是少年的对手，即便有了虞圣剑阵符的加持，我也十分清楚自己和少年之间的差距，那是战斗经验的差距，不可能用术法来弥补，随即说道：

“不要转移话题，你杀人了！”

“你再看看清楚，我杀的可不是人！”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鬼可没这样的智商！”

其实我是真不敢看那颗掉落的头颅，但是张武却暗戳戳跑了过去蹲下端详了一阵向我招手道：

“好像还真不是人！你来看一下！”

我赶忙上前查看，那少年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的表情，淡然的眼神让我有些厌恶，顺着张武所指看到那颈处的断口十分平整，但断口里面却全是金属的骨架和钢丝，我不禁感慨道：

“这是什么东西？”

晏袪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轻瞥了我们一眼说道：

“你不知道么？这是人偃！”

“人偃？啥玩意？”

张武率先发问，我叹了口气说道：

“就是行动与常人无异的人偶！古人以木作骨架，丝线为筋，填充茅草，外蒙皮革，可以跳舞，唱歌，使用乐器！这个用金属做骨架，钢丝作筋，原理相同！”

“你就被这玩意打的跟狗一样？高桀，原来你这么菜啊！”

张武不合时宜的叹让我有些不服的说道：

“是咱俩被这玩意儿打成狗！别让我一个人背锅！”

随后转头对晏袪说道：

“仙姑，您怎么看？”

晏袪若有所思的说道：

“雷法主要是打断魂魄与身体的连接，这人偃没有魂魄，自然五雷符对它作用不大，而你杀伐之心不足，又是以符代法，即便全力，也无法达到真正五雷正法的威力，否则直接灭覆这尊躯体即可，不过话说回来，虞圣剑阵虽然在你手上用的十分拙劣，但好歹也是圣贤遗慧，它能攻破已非寻常！再加上接连两手调虎离山的计中计，连你都打了眼……”

说到这里晏袪便不再说下去了，而我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试探性说道：

“长生偃？”

晏袪看了看我说道：

“长生偃你都知道！不简单啊！”

我腼腆一笑继续说道：

“窥一斑而知全豹，见一叶而会来秋，就不知对不对！”

晏袪将剑一横也饶有兴趣的蹲了下来查看着少年的残躯，轻声说道：

“术法无穷，大道归一！对于偃术，有记载的就有数十种，有专司舞乐的伶偃，也有专司生产的工偃，但从来没有专司争斗的偃术，因为人偃固然可以做到精妙绝伦，争斗所倚仗的不单单是强壮和体术，死物没有的灵知才是真正决胜关键！”

晏袪说到这里不禁看了我一眼，接着继续说道：

“但长生偃却不同，圣人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长生偃绝对算得上奇技淫巧的巅峰，不但外观与真人无异，还拥有一定类似灵知的东西！其工作原理至今不为所知，而能达到什么程度也无从知晓，所以这具人偃能够跟你斗智有来有往，还破了虞圣剑阵，各项都符合长生偃的特征！”

“哎呀！”

张武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大声喊道：

“高桀，你还记不记得，我爸出事那天你给他打电话！他说跟我在一起！”

“我想到了，你别激动！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跟你相貌相同的人偃所为！”

我们同时看向晏袪，而她却思索着一脸淡然说道：

“虽然不能确定动机，但今日看来，这个偃师的确与此事有莫大关系，否则也不会安排人偃来监视你们！”

“那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我有些着急的问道，而晏袪却无奈的说道：

“此事已经闹出了人命，还是办案人员，自然不会善了，不过这样的高人向来隐匿极深，社科六所能力有限，恐怕还要让道盟出面。”

“那就让道盟出面呀！”

快言快语的张武急切的说道，晏袪却看了看我有些犹疑，略带歉意的缓缓说道：

“我前日已经通知了道盟，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前日？”

我瞬间有些炸毛的问，这里面有多少原因是针对我不知道，但绝不会是因为今日之事！晏袪似乎也看出来我的情绪变化，难得的向我解释道：

“有些事情，社科六所确实力不从心，不得不寻求道盟的协助，与其说是道盟协助六所，倒不如说是六所协助道盟更为妥帖，因为六所毕竟是国立机构，且没有处理的特殊事务的权利和实力！”

我不明白我在愤怒什么，背叛么？也不算吧！她做事确实也没有必要向我汇报，或许我是在愤怒我自己，总以为自己可以置身漩涡中游刃有余，却不知道，漩涡之外还有更大的漩涡。

远处有灯光闪过，看晏袪的眼神，想必是要等的人来了，晏袪率先上前一步挡在我的身前小声对我说道：

“低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