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段家二郎被他哥哥架下去了之后,众人即便是想继续接着宴席,也有些索然无味了!
于是,在这尴尬的片刻之间,段奎便主动向蔡子陌邀请道:“蔡小郎君似乎是对炼丹之术有所研究呀,正好老朽书房之中也藏有一些丹方,只是之前因为晦涩难懂,一直看不真切,不若请小郎君指点指点?”
蔡子陌当归对此心领神会,知道段奎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与他商量商量今天的正事。
对身后的张清李达二人使了个眼色之后,蔡子陌便独自一人跟着段奎来到了他的书房。
这段奎虽然只是一个边境小城的小小三老,但他的书房看上去倒真像是这么一回事。
蔡子陌一眼望过去,只见四壁都都摆满了装有竹简的书架,房间的中央,也铺有蒲席摆有香案。
待蔡子陌坐下去之后,却见段奎果然没有与他所说的那样拿出丹方来与蔡子陌讨论,而是深深地朝着蔡子陌做了个辑对他道:“老朽段奎,在此代黄县众百姓,望蔡小郎君能够接任东莱太守一职!”
啥玩意?
蔡子陌一听他这话,便忍不住懵逼了!
他的确是一直想着能够接任那便宜老爸留下来的太守一职,但是在他的计划里,可从来没有想过段奎会主动邀请他当太守。
他还以为段奎邀请他来,是为了商量商量借他手里的张清等人压制郡丞管统来着。
毕竟,他现在手里也就张清这么一张牌了,他一无世家背景可依靠,二无地盘兵马可仰仗,年龄又小,别说是当太守了,就是让人明白他和张清之间到底谁才是主事人都很困难。
可现在这老匹夫一开口就是要推举自己为太守,所欲何为啊?
蔡子陌可没以为段奎这是老年痴呆了,这么一个荒谬的想法,他就这么煞有其事提出来,一定是有什么蔡子陌不知道的原因的
想到这里,蔡子陌便苦笑着像段奎套话道:
“段老您莫不是在开玩笑?祥年幼无知,怎可为太守呢?”
“哈哈哈,蔡小郎君可别妄自菲薄啊!”段奎一摆手循循善诱道:“光凭小郎君那日在府衙门口所说的那一番话,以及之后亲上城头,与曹军对峙却丝毫不惧的胆识,怕是天下间就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得到吧?”
“身为一郡太守,最重要的是要有德行,小郎君继承父志乃是孝,守护一方乃是仁,上城督战乃是勇,识破曹军的计谋乃是智,如此仁孝勇智之人,依老夫看,怕是整个黄县都没有比小郎君当太守的人了!”
眼看着这段奎一顶一顶的送着高帽,蔡子陌越发肯定这老不死的忽悠他做太守准没好事。
于是,他把心一横,装作害羞道:“段老高赞了,其实祥那时只是一心想着帮父亲完成遗愿罢了,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
“段老这么夸赞祥,真是让祥羞的都无地自容了!”
段奎见蔡子陌一副小女儿姿态,还以为他这是被说动了,于是趁热打铁道:“小郎君莫要害羞,老朽这可不是在奉承小郎君啊!”
“如今这黄县,谁不知道蔡太守家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小郎君?如果是小郎君做太守的话,相信黄县百姓们也一定都是如老朽一般举双手双脚欢迎的。”
“可是要论了不起的话,不是有比祥更适合当太守的人嘛?”只见蔡子陌闻言,话锋一转笑道:“太史将军武勇威望样样不缺,管郡丞也是年轻俊杰,论名声资历,他们可都比祥更适合当这个太守!”
段奎没料到蔡子陌会突然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结巴道:“这……这个,太史慈一介武夫,如何能做太守?”
“至于那管统刚愎自用,东莱郡要是交到他手里,非遭灭顶之灾不可!”
眼见段奎一时说漏了嘴,连对管统的不满都说了出来,蔡子陌连忙连珠炮似的不等段奎回神便道:“就算如此,可太守一职必须由朝廷认可后方能就职,若是让祥就这般直接上位了,那让陛下与朝廷的大臣们怎么想?”
段奎一听蔡子陌越说越离谱,连忙急切的出声打断道:“哎呀你就放心的当这个太守吧,陛下那边是不会知道的!”
瞒着陛下?你这老东西果然不安好心啊!
蔡子陌闻言一边在心中冷笑一边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摆手道:“段老,这可是欺君之罪呀,祥不敢,万万不敢啊!”
“你……”
直到此时,段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并不想他想象中的这么好骗。
他深呼了一口气,一边在心中告知自己不要着急一边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笑道:“小郎君不要紧张!”
“其实,老朽只是希望小郎君能够暂代太守一职!”
“暂代?”蔡子陌闻言不由得狐疑地看了段奎一眼。
不可否认,这两个字,至少比刚才的那个提议显得更真切一些,也更能打动他的心。
“没错,只是暂代而已!”
没有忽悠到蔡子陌这只小狐狸,段奎叹了口气,只好退一步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只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丝帛在蔡子陌的面前摊开,语重心长地道:“这是城里富户们的联名举荐书,只要小郎君现在点个头,这太守之位,立刻便是小郎君的了!”
“你放心,有了这个联名举荐书,即使被朝廷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等到有更为合适的仁人君子出现,小郎君便大可让位,到时候传出去,也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看着眼前的这卷丝帛上那些用隶书写就的工工整整的名字,蔡子陌低头敛目沉默不语。
这些人,绝不是段奎在这一两天之内就能说服的,但是蔡子陌崭露头角,却只在这一两天之内。
也就是说,段奎和他在这帛书上面的同党们,早就有了一个新太守的合适人选。
只是那人或许在这一时半会之内赶不回来,也或者还在犹豫之中,才会有推荐蔡子陌暂代太守一事。
而就算蔡子陌不同意此事,也会有别人顶替他暂代太守。
因为这个暂代太守的人选,只不过是个工具,只是段奎用来拖延时间的临时工具。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工具呢?蔡子陌能想得到的,只有一种理由。
那就是与段奎互相死敌谁都瞧不上谁的郡丞管统。
虽然管统的职位看起来比起段奎要高上这么一筹,但是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身为空降人员,管统在黄县的势力是肯定比不过拥有本地世家大族支持的段奎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段奎的势力仅止于黄县之内,而管统的背后,却有着来自冀州袁绍的支持。
只要袁绍一个上书推荐,管统便能名正言顺的被扶为太守。
这对段奎来说,肯定是不乐意见到的事情,因此,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看起来又能轻易掌控的蔡子陌,便成为了段奎拉来救急的第一人选。
但是无论段奎与管统之间的交锋谁输谁赢,答应此事的蔡子陌都免不了成为弃子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