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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先生讲过这句话后,点头看着学生认真的面孔,视线移动间,一个不和谐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先生也不恼,抬起头问道:“王明,你的理解如何呀?”

正在睡梦中的王明被突然惊醒,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起身说道:“学生...学生不知。”

周围传来其他学生的哄笑声。

王明脸颊通红,感到无地自容。

“肃静。”先生敲了敲戒尺,示意王明坐下。

先生回到台上继续讲解,王明一扫刚才的难堪,认真听着先生讲解。

课毕,先生单独留下王明。

“王明,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是你还是要好好上学堂,不要辜负你母亲的期望。”

王明低着头,原来先生知道。

“知道了。”

先生笑了笑,为他指点刚才所讲的内容。

清风微拂,案上的书卷哗哗作响,王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向窗外,屋外阳光灿烂。

时光荏苒,王明成年了。

先生为他束起长发,带上淄布冠,笑着说道:“无虑则明,就叫无虑可否?”

王明长揖至地,泣不成声。

王明没有离开小镇,而是选择留在他的先生身旁。

那个小小的学堂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门外王明种下的杨柳见证着学子的悲欢,恍惚间已是亭亭华盖。

先生病重而无法教书,学堂里的两个小小学生却让他放心不下,一个叫冯济,一个叫孙慈念。

于是先生特地叫来王明,与他商量此事。

“你能代先生送他们去鹿鸣学院吗?”先生微睁着眼,眼中充满浑浊。

“学生愿意。”

先生笑了笑,摸着王明有些粗糙的手,喃喃道:“无虑,你已经是君子了。”

王明摇摇头:“先生你才是。”

先生笑着说道:“死脑筋。”

随后又有些忧虑地说道:“你的学识已经很高了,但做事还是太过拘束,我想这次求学之行可以让你有所改变。”

“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学生受教。”

“你啊...”

就在王明拜别先生之际,先生起身为他写了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学院的祭酒:“这封信可以让学院接纳你们。”

王明长揖,带着两个孩子走远。

先生倚着门框注视良久。

就在当天夜里,先生盯着窗外,微笑着离去。

...

“先生...”王明笑了笑,嘴角喃喃着:“学生来陪你了。”

他在离开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先生的用意。

巨蛇甩了甩尾巴,将王明心中的遗憾吞在肚子中。

...

虎子找到了正在逃跑的两个孩子,询问得知是王先生引开了巨蛇。

孙慈念泣不成声,冯济也是握紧了拳头。

虎子心中大为震惊,那个瘦小古板的老头原来也有这般勇气,他看错人了。

就在大家陷入悲痛的时候,苏木从草丛里走了出来,身上挂着破烂的衣服,手上鲜血淋淋。

听完虎子解释,苏木什么也没说,转身朝那个方向跑去。

虎子将两个孩子牵上,追赶着苏木的脚步。

巨蛇嗅着两个孩子的气味快速爬行,突然在空气中嗅到一阵血腥味,正当它想改变方位时,苏木眼神冰冷地跳了出来。

巨蛇大惊,向一旁的草丛钻去。

“哼。”苏木一挥手,那柄飞刀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巨蛇,将它的尾巴深深定在泥土中。

巨蛇扭动着身体企图挣开束缚,苏木已经握拳来到它的头顶。

巨蛇慌乱之下想要阻挡,但它的尾巴还被定在地上,只能张着大口迎击敌人。

苏木没有躲闪,而是迎着巨蛇的大口挥出拳头。

‘砰’的一声,巨蛇倒在血泊中。

等虎子他们赶到的时候,苏木已经从巨蛇腹中取出了王先生的尸体。

冯济和孙慈念不顾地上残存的大蛇尸体扑到王先生的身体旁,两人泣不成声。

虎子回过头去,眼角含泪。

苏木沉默,拿出一封湿漉的书信递给两个孩子。

冯济挂着眼泪摇头:“我不知道这封书信。”

看向孙慈念,后者轻轻摇头。

虎子提议道:“要不我们拆开看看?”

苏木正犹豫时,冯济点了点头:“兴许是先生的遗物。”

苏木点头,将书信缓缓打开。

信上写着几行清秀的小字。

‘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

苏木等人将王先生的尸体葬在高山旁,流水边。

冯济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接着为墓地立上一块简单的木牌。

孙慈念说,“先生知礼但不缛节。”

苏木将王先生的一缕头发放在冯济手里,冯济不解。

苏木笑着说:“落叶归根。”

冯济点头,将那缕头发收下。

众人恭敬祭拜后,苏木拉着冯济和孙慈念离开,虎子跟在一旁。

清风微拂卷起地上的落叶,落叶一路飘飘荡荡,落在那个新鲜的泥土堆上,土堆的木牌上清晰地刻着两个大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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