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地方，最近做梦总是这样。

李清欢眉头一皱，他并不喜欢这里，尤其是这样的氛围。

宽敞高大的舞台上是略显昏暗发黄的灯光，还有红褐色的帷幕作为背景，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这里是剧院，舞台中央是一架十分华丽的钢琴，看起来似乎即将要进行一场钢琴表演。

只是，这里并没有演奏者，也没有观众的存在。

除了他。

李清欢试图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可惜和之前的数次一样，现在的身体…并不由他掌控。

他的视野范围有限，只能停留在舞台的中央，昏黄的聚光灯下的范围——钢琴的附近。

“滴答～滴答～”老旧挂钟走路的声音渐渐清晰，最后像是从他的脑海深处传来的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氛围被烘托的十分诡异，但是李清欢并没有感到恐惧。

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前来过的几次也是如此。

只要午夜的钟声响起，他就会再次回到现实。

“叮～叮～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已经被敲响，老旧而空灵的钟声在空旷寂静的剧院里面飘荡，李清欢闭上双眼，等待醒来。

只是，接连十二声钟响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有些诧异，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午夜的钟声被敲响之后，他就会离开这里，然后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没想到，这次的梦境居然还在继续。

这令他内心有了一丝丝别样的期待。

当他睁开双眼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边，似乎有些异动。

近乎条件反射般的看去，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在哪里。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子正在从座位上起身。

等等，那是什么？

李清欢发现，最先吸引他的，不是来到这里数次都没发现的燕尾服男子，而是越过男子后，那一排座椅上的东西。

尽管灯光昏暗，他依旧看了个清楚。

玩偶，似乎什么造型的都有造型，但多数都是人形。

它们全都被端正的摆放在哪里，眼睛的方向，是舞台的中央。

似乎是有人刻意的将他们摆放在那里，拿它们来充当观众，是那个燕尾服男子吗？

他的视线只能停留在燕尾服男子周围，他看着燕尾服的男子姿势优雅的走向舞台的正中央，停在华丽钢琴的旁边。

他右手抚胸朝着台下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潇洒的一甩礼服的分叉，自信的坐在琴凳上，开始演奏。

音乐声响起，李清欢也不由的被吸引。

是《钟》，李斯特最出名的炫技作品，是他根据意大利的小提琴家帕格尼尼的《Ｂ小调第二号小提琴协奏曲》的主题，改编的钢琴独奏曲。

这首曲子需要十分高超的钢琴技巧，才可以完全驾驭。

没想到，燕尾服男子竟然有这么出色的技巧，李清欢不由沉浸其中。

优秀的作品可以做到余音绕梁，让人三日不觉饥饿，台上演奏人员的高超手法同样让他着迷。

很快，一曲结束，李清欢在沉浸其中的同时，不免感到一丝奇怪。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诺大的大厅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的存在，静的让人发慌。

那个燕尾服男子去哪里了呢？

他四处寻找，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琴凳上的燕尾服男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形兔子玩偶。

只不过，穿着小巧精致的燕尾服罢了。

这让他有了一丝不好的猜想。

李清欢只感觉手脚冰凉，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这是在梦中。

他挣扎着起身，想去看个究竟，没想到竟然没有一丝阻碍的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迫不及待的登上舞台，仔细的翻看着琴凳上的那只兔子玩偶。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毛绒玩具，除了做工别样的精致。

可是，当他注视到兔子玩偶的眼睛的时候，却差点失手将它扔出去。

透明的玻璃眼罩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球。

这～就是人类的眼睛！

李清华小心翼翼的将兔子玩偶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他就被舞台中央的钢琴吸引了。

上面有三种东西：

最醒目的是钢琴上摆放着的曲谱——《钟》。

除此之外，还有演奏的时间以及顺序目录。另外还有一张崭新的曲谱，新到李清欢拿起后，还能感受到似乎是刚从打印机出来的余温。

新的曲谱是——《鬼火》，其他纸上的内容如下：

【请完整的演奏一首曲子】

【完成要求就可以顺利离开，并带走这里的一件玩偶，将其救赎；失败就会成为玩偶，等待他人救赎】

······

【七月三十一日，演奏曲目《追雪》，演奏者金吉尔·鲁宾斯坦】

【八月七日，演奏曲目《钟》，演奏者沙云】

【八月十四日，演奏曲目《鬼火》，演奏者李清欢】

······

名单上有很多人，有东方人的名字，也有很多西方人的名字，而李清欢只能看清其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似乎有迷雾遮掩。

在所有他能看的清的名字中，李清欢排在最后一个。

但是还有很多被模糊的名字排在他的下面。

据他推测，无一例外，看得清名字的都是曾经的表演者，然而现在都变成了玩偶。

看不清的，将会是下一个演奏者，排在他的后面。

等等，李清欢的目光按顺序从台下的座椅一一扫过，忽然，他竟然发现了一个空着的座位，上面什么都没有。

不确定的再看一眼，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迫不及待的翻看名单。

“五月一日，演奏曲目《狩猎》，演奏者王佳佳，通关。”

鲜红的“通关大字”让他不由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一个名字对应一个座位，一个座位对应一个玩偶，而王佳佳的座位上什么都没有。

李清欢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只有她，成功的离开了这里。

午夜的钟声，再次响起，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李清欢消失在了原地。

兔子玩偶也回到了之前它在台下的位置，周围隐隐响起一阵私语。

所有的毛绒玩具都紧盯着舞台中央，期待着，下一个表演者的到来。

李清欢猛的从他租的学区房的床上坐起。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起来的一样。

看向床头柜上的表：

01:00。

“还好，只是做梦。”

忽然，它身上的全部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张熟悉的曲谱居然出现在他的床头柜上，正是《鬼火》，在梦中，表演目录上他将要演奏的那首。

垂死病中惊坐起，他拿起曲谱反复查验了几遍，再次确认是梦中的那张无疑。

刚刚的一切，难道不是梦，而是另一个未知的空间，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理由是，没有人可以连续做十一个相同的梦，也没有人醒来之后，还可以清晰的记得梦中发生的一切。

李清欢对钢琴还算熟悉，但也仅限于鉴赏，可就是这个鉴赏，却让他更加担心。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听出燕尾服男子演奏《钟》的过程中，出现任何错误。

这说明，那个钢琴独奏的通关的要求，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