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眉头紧皱，微微思索，这台钢琴真是越看越眼熟。

上面那两道清晰的划痕，好像就是他在梦中划出来的。

在他返回现实之前的那段时间，在他可以自由活动的那段时间，李清欢曾经试图破坏那台钢琴，以达到终止表演的目的。

但，无论李清欢做出什么举动，剧院内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一切都是李清欢的狂想，既没有出现新的规则阻止李清欢的破坏，周围的环境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该停止破坏了。

倘若通关的唯一要求就是完美演奏制定的曲目，那么钢琴被破坏后所有人都会失去通关的资格，无论是他还是后来者。

虽然他并没有对钢琴造成实质性的破坏，但，他对钢琴造成的伤害应该远不止这么点才对。

这两道划痕的位置倒是和他划出的位置相同，只是——要浅上许多。

现在才中午，距离展会结束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主办方肯定不能轻易的撤走这台钢琴，虽然有众人都在骂他们滥竽充数，但是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这台钢琴具有的价值。

现在的这台钢琴属于无主之物，而且极有可能是传说中因为战乱丢失的那台，自身除了本身的价值外还具备昂贵的历史价值，若是直到展会结束还没有人过来认领，那这台钢琴的归属……

“马上就要十一点了，怎么司徒瑶还没有来？”胖子在一旁嘀嘀咕咕。

“司徒瑶，王佳佳的弟子？”小雅对钢琴界名人可谓是耳熟能详。

“呦，没想到妹妹也是圈里人啊！司徒瑶按照流程是要在十一点的时候过来弹两首曲子的，可现在都没有人影。”胖子抻长脖子向后面看去，试图找寻司徒瑶的身影。

李清欢眼睛一亮，他有了一个想法。

李清欢将小雅背在脖子上，用力推开拥堵的人群，奋力的向前挤去，并喊道：“都让一让啊，司徒瑶来了，麻烦让让，保安，保安。”

没错，就是让小雅冒充司徒瑶进行现场演奏，再趁机弹奏被篡改的曲谱。

果然，保安早就等急了，一听到司徒瑶来了，急忙过来为李清欢两人开出来一条路。

而胖子整个人都傻了，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反复比对：“我焯，司徒瑶长这样吗？原来司徒瑶这么不上镜的吗？”

两人顺利的来到钢琴的旁边，好在小雅戴了口罩，因此并没有人指出来她不是司徒瑶本瑶。

“司徒小姐，请。”

小雅缓步走到钢琴旁，随手拨弄了几下，一串行云流水般的音乐响起，这是试音环节，同时也是提醒下周围的人应该安静下来，要保持对音乐人的尊重。

现场安静了下来，小雅却是看向了李清欢：“需要调音。”

主办方的人却走了过来，低声说：“司徒小姐，这台钢琴是今天凌晨才请著名的调音师史密斯先生过来调的音，没必要再调了吧，还请司徒小姐不要浪费时间。”

对待音乐这件事，小雅向来认真：“不是我有意为难你们，在场的各位都是懂钢琴的，那么请听这几个音。”

随着声音的响起，在场的大多数人一脸懵逼，只有极个别的人反应不同。

一个蒙着遮阳面巾的女人点了点头：“绝对音感！”。

另一个戴着大墨镜的女人闻言后吃了一惊，若有所思：“师傅，您说这个女生是绝对音感，这么年轻，您要不要……”

‘司徒瑶’的强势令主办方没有想到，他们的脸色齐刷刷的变得很难看：“可是，现在去请调音师也来不及了啊，而且这几个按键的声音真的需要调吗？这又不是在举办音乐会，您看要不您委屈下……”

他们调试过之后，你却还要再调，这就是在打他们主办方的脸，只是这么多记者盯着他们也不好发作，更何况，现在他们一致认为‘司徒瑶’在耍大牌，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主办方领头的向身后的一位老者小声请教：“张先生，您怎么看？”

“有一些细微差别，但是这个场地，用不着重调”

听完这句话，其中一个忿忿道：“怎么办？要不要通知老板，这种情况，就算对方是司徒瑶也没有好果子……”

“你是猪吗？司徒瑶好惹，司徒家好惹？王佳佳好惹？”一道声音急忙打断，然后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调音师史密斯先生。”

就算‘司徒瑶’真的在故意刁难，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先忍了，但是事后，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就在他们准备请人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有调音工具吗？”

一个人迟疑道：“有是有，可是？”

李清欢一把掀开钢琴盖板：“愣着干什么？拿调音工具去啊。”，那人听完后慌忙离去。

大墨镜女人小声的说道：“师傅，他这是要表演现场调音吗？可这，起码得要一两个小时吧，我们要不要先去其他的地方逛逛？”

蒙着遮阳面巾的女人摇了摇头，戴墨镜的女人这才作罢。

李清欢接过工具之后，开始拧动螺丝，小雅则在前面从左至右的按键，五分钟后，李清欢合上了盖板。

两人配合无间。

“这，这就完了？”在场等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脸懵逼，你们是在搞笑吗？谁不知道钢琴调音很费时间和精力，你们两个就这么云淡风轻的五分钟不到就调好了，司徒瑶是王佳佳的弟子，你这个男的是什么身份？是不是把我们这些吃瓜群众当傻子在糊弄！

周围响起一阵议论声。

主办方领头的那人也是气得不轻，一脸的怒气，这笔账，她记下了。

一阵密集的琴声响起，小雅再次试音，现场跟着安静了下来。

张老一呆，跟着情不自禁的爆喝一声：“好”，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主办方领头的女子也是一脸吃惊的盯着张老看了一眼。

吃瓜群众中，墨镜女人小嘴微张：“两个绝对音感，师傅，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不止是绝对音感那么简单，那个调音的男子在不借助任何测音工具的情况下，每一根弦最多只调试了两次，这除了需要大量的经验外还需要十分恐怖的计算力，看样貌这俩人也就是刚上大学的年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她好看的眉头轻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所谓绝对音感，就是指能够在没有基准音的提示之下，正确听出钢琴上随意出现的音。辨别音的正确率达到70%以上，可以视为具有绝对音感。

而李清欢兄妹表现出来的能力，绝不止70%这么简单。

“司徒小姐，这是曲谱，请您过目。”主办方的人立刻恭敬的递过来今天要弹的内容，不是他们变脸快，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会受到尊重。

谁知小雅刚要弹奏，戴墨镜的女子高声打断：“司徒小姐，请问我可以指定一首曲子吗？”

“这是谁啊？这么过分。”

“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吧！”

吃瓜群众义愤填膺，围观路人一脸蒙圈，这不就相当于现场点歌嘛，网络上的唱歌主播不都可以接受现场点歌的吗。

当即有人解释：“钢琴相对于唱歌难度要高不少，有的人一连几个月都在练习同一首曲子，还不一定能弹好，唱歌就简单了许多，现在弄个现场换曲，如果不是早就排练好的，这次司徒瑶怕是要丢脸了，最重要的是——要丢王佳佳的脸了。”

“怎么，作为世界级钢琴家王佳佳的弟子，司徒小姐您……该不会是怕了吧？”墨镜女子步步紧逼。

主办方领头的那位见到戴墨镜的女子在故意为难‘司徒瑶’，见状正要替‘司徒瑶’说话，谁知小雅道：

“请说。”

“你要是怕…嗯？你同意了。”

“还请不要浪费时间。”

“你…那就弹奏《唐璜的回忆》吧，世界名曲，您应该熟悉吧！”

《唐璜的回忆》是李斯特根据莫扎特歌剧《唐璜》改编的钢琴曲，也是李斯特众多改编曲中的精华。

他将一个两个半小时的歌剧，浓缩成了一个简短的钢琴曲，并且没有删除歌剧中的任何一个音符，整首曲子无论是节奏还是技巧，难度都是非常高的。

同时，《唐璜的回忆》被称为是最难的钢琴曲之一，极少有人弹奏。

现在墨镜女子却主动点了这首曲子，其用心……实在难测。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良久，小雅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