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应该没有追来吧？”亚德拉尔疲惫地瘫坐在[西诺桥]上，紧张地盯着远处的木屋。再三确认安可丽儿没有追上来后，才放心地躺在舒适的桥面上，贪婪地呼吸着西诺河面上清爽的空气。

“刚才...差点就和索罗斯见面了...安姐实在是太可怕了...体力还是没完全回复呢...”亚德拉尔享受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但那如同索罗斯使者的咆哮声，仍不绝于耳...

今晚回家可就惨了...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先去米亚尔科教会要紧。”亚德拉尔拍了拍脸，重新振作起来。他将斗篷披在身上，再次启程。这个斗篷十分特殊，它的兜帽稍长，能盖住鼻子，挡脸的部分是用特制材料做成的，亮晶晶的，外界的人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看外界却一清二楚。正是这个斗篷，才让亚德拉尔在城镇中自由穿行。

它就是亚德拉尔的第二张脸，却不能时时刻刻都戴着，至少做工时很不方便戴。

“唉，真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到镇子里去啊...”亚德拉尔跨过[西诺桥]，向市中心奔去...

...

米亚尔科教会，虽叫教会，但其实更像一所学院，它坐落于[美神大道]，紧挨着[国王大道]，占地面积约1.5平方英里，建筑的地基正正方方，墙体雪白，由大理石拼接而成；高约98英尺，上层建筑明显带有[圣洛克式]的风格，外形多用于曲线，刻着夸张的纹样，内饰极其丰富奇特；位于前殿的广场喷泉处，树立着[幻之法师]努里埃尔·米亚尔科的石膏像：一个样貌十分年轻的男子，身穿宽大的灰色格纹袍，盘腿而坐，依靠着螺旋状的法杖，神情平静，好似睡着了一般。

努里埃尔·米亚尔科，两百年前最富盛名的法师，曾在[白树城]的郊外带领[西图斯皇家旅]，击败龙族精锐部队，并独自一人斩杀其首领——祖龙[残暴的]哈瓦尔隆，从而一夜成名，之后更是为克万威尔家族屡建奇功，成为皇家最依仗的人。正是因为沃利尔镇是米亚尔科的故乡，才使这个偏远地区的小镇被国家重视，繁荣发展着。

“真是个传奇的人啊，”亚德拉尔痴痴地望着雕像，想象着自己的雕像树立在这，受人景仰。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哟，科尔，没想到你也来了！”突然一只手搭在亚德拉尔的左肩上，并伴随着一道爽朗的声音。

亚德拉尔连忙转过头，认出了来者。对方身强体壮，隐隐能看见衣袖下的肌肉，红色刺头，面庞阳光粗犷，身后斜背着一把长六英尺、宽两英尺的锈铁大剑。

“刚好过来看看罢了，凯恩，等会就走。”亚德拉尔故意压着嗓子说着。

“不是我说你，你真奇怪，整天无所事事的，还一直戴着这么...黑的斗篷，不闷吗？”凯恩挠着头，认真地问道。

“...”亚德拉尔无言以对。

凯恩是上个月刚认识的。当时亚德拉尔在替奥利买镇痛药时，遇见他正被四个混混围攻，于是帮他赶走了那四个人。谁知凯恩这人自来熟，还没聊几句，就称兄道弟了起来，说着“一辈子的哥们”之类的。

但亚德拉尔并不反感，他很在意这位有些乱来的朋友，虽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个[恶魔少年]的真名和长相，但出于谨慎，还是编了一个假名告诉凯恩。他不想失去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对了，凯恩，上次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亚德拉尔想起那件事，便问道。

“啊？嗷，那个啊...咳咳，小事小事。”凯恩咳了几声，又装模做样地将剑取下，擦拭了起来。

“咚——咚——咚——”

悠长的钟声从教会顶部传开。

“啊！到时间了，真遗憾！我该进去上课了，科尔，那...那我先进去了！晚上请你去[花木酒馆]啊！”凯恩连忙背起大剑，向教会里面冲去，高声喊着。

“...”

亚德拉尔再次无语。

“这情景，好像在哪见过...”

...

等到人都进入教堂后，亚德拉尔才悄悄地绕到教堂东侧的拐角处。

“真希望能坐在教堂里学习啊...”亚德拉尔一边感叹，一边顺着墙体飞速向上爬。

虽然戴上斗篷后，不会有人认出他，但教会也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进去必须出示身份证明，这注定与他无缘。

亚德拉尔一跃踩上了教堂的玻璃房顶。“感觉比以前快了一点...”他这样想着，随即将斗篷边上的三粒扣子依次扣好。扣完最后一粒时，左胸上的徽章发出白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中蔓延开来，只见斗篷与亚德拉尔一同消失，完全看不到一丝踪迹。

“让我想想...”亚德拉尔又按压了徽章，教堂里的声响一下子全传入了他的耳中，十分清晰，甚至隐约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和...水流声。

“这节我听过了...草药课？没多大意义...符文课啊，太简单了吧...这边在实战啊...”亚德拉尔缓步行走着，好似御空而行，慢慢搜寻着想听的课。

“今天，我们来复习一下灵质相关的知识点...”一道声音吸引了亚德拉尔的注意。

“就这个吧。”他走向位于西北角的教室的顶部。

教室内的位子呈扇形排开，形似舞台歌剧，一位白衣教袍的女讲师站在青玉石讲台上，讲台背后竟是流动不停的水幕。她一挥手中的法杖，身后的水幕上凭空出现一幅画面：

一团绿色能量体一分为二，一个如同白烟，另一个闪闪发亮，并且又被分为三份；在绿色能量体相等的位置上，还有一团红色的气体。

“众所周知，三万年前，在[创世神]哈林洛曼创造了海洋，天空，大地之后，众神降生，接管并履行相应的地区：[天空神]维加接管天空并创造飞禽；[海洋神]奥德接管海洋并创造鱼类；[大地神]戈莱接管大地并创造植物生态，还联合其他几名上位神一同创造了人类，精灵，恶魔，矮人，兽人等众多种族，当然，还有几千种分支，这里不过多展开。”

“众神创造万物时，其神力留存在整片大陆之上，与万物一同循环、融合、生长。最后存在于大陆上的奇特能量，被我们统称为‘灵质’，指的是一切可以被人体吸收或被容器储存并以其他形式释放出去的不可见的能量。”

“灵质是个笼统的概念，但绝大部分是由‘气’与‘魔能’构成的。‘气’的含量略少于‘魔能’，主要分布在筋脉、大脑中，与人的精神状态密切相关，精神力越强，‘气’也就越强。能通过体内循环‘气’来改造肉体，与各种金属相性良好，且‘气’释放距离较短，长用于近战肉搏的职业中。但人体难以储存‘气’，所以练气者使用‘气’时，必须提前吸收。‘气’凝练到一定程度便会化为实质，我们称之为‘势’，‘势’进一步凝练则能影响到周围环境，称之为‘域’。不过‘势’和‘域’已不在灵质的范畴中，这里就不在赘述。”

“安姐口中的[剑势]就是这个吗...”

“‘魔能’实际上也只是个集合名词，但其中的差异很小，所以整合在一起来说。‘魔能’分布在人体各处，因为人体就是天然的魔能容器，所以能被人体储存。与非金属相性良好，木材与石制材料尤为出色。‘魔能’主要运用在术式上。术式主要分为三类：能改变物体固有属性的巫术，能凭空创造能量体的法术，以及非前两者的所有术式，一般称为魔术。但‘魔能’很难释放，需要与‘魔能’相性好的材料进行引导，即法杖一类的魔道具，或是刻画魔导阵来辅助释放。魔法师的强弱只与术式的精度，魔能浓度和总量相关。魔法师之间的强弱比较难以划分，但最顶尖的魔法师能空手释放强大的术式，且会使用触碰‘禁忌’的恐怖术式。”

“在讲‘龙息’之前，要先讲一下‘龙族’的来历。”女讲师掸了掸袍子，语气变得严肃。

亚德拉尔一下子来了精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讲师。

“与我们抗衡千余年的‘龙族’，与我们大陆上的龙有本质上的区别。它们是在约一千八百年前突然降临在哈林洛斯大陆的极东地区，并且与十二根巨大无比的漆黑柱子一同降世，我们猜测那些柱子应该是它们的大本营。‘龙族’由历代的[龙帝]统治，基本上都出自黑龙族，剩下的便是十一位祖龙；之下的便是龙王和龙之领主，这两者之间我们并没有看出实力的差距，但龙王要比龙之领主高贵，这点从数量上可以看出。”

“纯真的‘龙族’虽数量少，但个体实力极强，战争刚开始时，没人能阻挡它们的步伐。直到一千六百年前，我们与精灵，矮人，兽人，鱼人以及羽族结成‘六族联盟’，在[守望山]绝地反击，击溃龙族大军，击杀当时的[龙帝]卓耿斯坦，才止住它们的脚步。但联盟也损伤惨重，精灵，矮人，兽人，人族的领袖壮烈牺牲，盟军有生力量所剩无几，急需新的力量来武装自己。于是，‘龙息’出现了。”

“一千五百八十八年，即克万历前一千一百六十五年，盟军发现将龙血注入人体后，会产生不同于‘气’和‘魔能’的能量，这是来自‘龙族’本源的能量，我们称之为‘龙息’，持有龙血的人则被称为「肃龙者」。

‘龙息’几乎有着‘气’和‘魔能’的优点，但只能从体内自行生成，回复较慢，且注入龙血有很强的副作用，注射者往往会失去控制，体弱者可能当场暴毙身亡；其次，龙血越强，对‘气’和‘魔能’的压制也越强，甚至无法使用‘气’和‘魔能’...”

亚德拉尔心神一颤，他思索着一种可能...

“虽有种种限制，但仍是强大的助力，帮助我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呃啊啊——”亚德拉尔用力地张着左手，似乎在凝聚着什么。他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

他拼命地将魔能向外释放，脸都涨地通红，却没有一点反应，只好无奈放弃。

“呼——果然是这样...可是，为什么我用不了‘龙息’？”亚德拉尔只感到头晕目眩，实在想不出原因。

“咚——咚——咚——”

又是一阵悠长的钟声。

“唔姆，算了，不想了，还是找凯恩吃饭吧...”亚德拉尔拍了拍脸，将疑惑抛之脑外。

...

“哎呀！可累死我了！没想到[势]这么难练，还以为只要靠吼就行了。”凯恩用力扯着手中微微烤焦的猪排，郁闷地说到。他眺望窗外，已是黄昏时分，淡红色的云彩下，沃利尔镇显得格外美丽，具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没想到练成[势]还要动脑...”亚德拉尔纳闷着安可丽儿是怎么练成的，低头默默饮茶。今天的无忧花茶比以前更加苦涩，好似那‘龙息’都涌入茶里去了。

“科尔，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凯恩察觉到了亚德拉尔的异样，问道：“怎么了？该，该不会...哎！”他又莫名其妙地哀叹一声。

“你叹什么气啊？”亚德拉尔仍低着头喝茶。

凯恩拍着亚德拉尔的背，语重心长地说：“哥哥我也是过来人，我能理解。但听兄弟一句劝，目光长远点，那种女人不值得...”

“噗————咳咳咳咳...”亚德拉尔将茶一口喷了出来，剧烈咳嗽着，拿毛巾擦拭着衣服，尴尬地说：“不是那种事，我就是想问题想愣神了而已...”

“啊，嗷...呃，这样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凯恩一时手舞足蹈，样子十分滑稽。

不过这么一打岔，亚德拉尔的情绪舒缓了不少，欣赏窗外的美景。

不知为何，亚德拉尔不自觉得就看向郊外那棵挺拔的槐树，不自觉得想起早上那个蓝衣少女...

......

......

“[征服王]亚历山德拉·克万威尔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克万历前二十八年五月十二日。”

“[开拓者]卡西奥·克万威尔在何处独自击败了祖龙[冷酷的]斯尔萨隆？”

“提埃城的郊外。”

...

“请简述布洛族的性格。”

少女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布洛族是邪恶的代名词，嗜杀成性，凶暴残忍，难以沟通，人人得而诛之，”最后眼神坚定地望着老管家。

“很好，大小姐！完全正确！”劳斯合上《泛种族史》，欣慰地说着。

菲妮呼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左手紧紧捏着右手手腕，小心翼翼地问着，语气中带着祈求：“那...劳斯伯伯，我可以去...?”

劳斯推了推单边镜，沉吟片刻，说：“可以，但一定要带着侍卫去。”

菲妮高兴地蹦了一下，双手扑腾着，兴高采烈地说：“那就带卡莲姐姐吧！”她明白不可能独自一人去，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卡莲姐姐最宠我了，应该会答应我的请求吧。”菲妮心里美滋滋的。

劳斯微笑道：“我就知道大小姐会选她...卡莲·曼凯维奇！”

话音未落，一道倩影来到眼前。来者单膝跪地，身披铠甲，身材纤细，双腿修长，一头暗红色头发，扎着高高的单马尾。

“属下卡莲，拜见劳斯管家，拜见菲妮大小姐，不知管家有何命令？”卡莲毕恭毕敬地说着。

“卡莲，我命令你，从明天开始到之后的几天中，保护好菲妮大小姐。”劳斯严肃地说道。

“属下遵命！拼上性命，也一定会护好菲妮大小姐的安全！”卡莲拱手发誓。

“好了好了，卡莲姐姐快起来吧，”菲妮将卡莲搀扶起来，内心有些高兴，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

“这次，我可不能逃跑了！”菲妮暗下决心，随后蹦跳着回到房间。

到门口时，又转过头，向卡莲撒娇道：“卡莲姐姐，今晚，你陪我睡！”吐了下粉嫩的舌头，笑着跑了进去。

“唉，这个小丫头~”卡莲无奈地笑着。

...

“卡莲，这个收好，方便联系。”劳斯将一张小纸片递给卡莲。

卡莲恭敬地收下了，但还是不解，问道：“劳斯管家，这...有必要吗？”

“这几天，它们可能要采取行动了，虽然会提前通知我们，但万一来不及撤离就麻烦了...”劳斯压着声音说着。

“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