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坐起来,又咳了两下,胸口疼痛难忍,喉间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她对血腥味很敏感,便问道:“三叔,有水吗?”
三叔刚想说话,却突然神色一凛,然后小声说了一声“糟糕”,立马把手里的手电关掉,也不等苏寒问,他就把苏寒连拉带拽地拖到了一边突出来的岩石下面,这岩石下面的空间极小,但是刚好形成一个半圆,他们正好能钻到里面。
不一会,他们头上发出了些响动,苏寒刚想开口,三叔就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只好乖乖闭上嘴。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三叔紧绷的表情终于缓了一些下来,又把苏寒从那岩石里扶了出来。
“怎么了?”苏寒一出来就小声问道。
“刚刚的枪声一定是引来了那些人面鸟,我以前听说过这种鸟,会把猎物集中到一处再分食掉。”
三叔说着,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苏寒背包里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就过去帮她拾着装备。
“嗯?”三叔突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苏寒不知道他又看到了什么,急忙转头看,只见三叔一手拎着她破了几个洞的背包,一手拿着那只南越王的神兵符走过来。
三叔拿起手电照着那神兵符仔细端看起来,然后有些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苏寒。苏寒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三叔便把神兵符拿给她看,这神兵符刚刚一定是掉落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因为上面还沾着她之前呕出来的血。
不过她怎么看都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便问道:“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三叔摇了摇头,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她:“你看这上面的血,凝固得非常慢。”三叔说着把那兵符立了起来,苏寒看见那上面的鲜血果然有一些没有凝固,顺着兵符的轮廓往下滴。从这血沾上兵符开始,已经过去了至少二十分钟,普通的情况下这点血量怎么也该凝固了。
他两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刚才的地面,见另外的血果然已经凝成了黑红色,说明并不是她的血的问题,而是这个兵符。
三叔仔细翻看了这个兵符,便很严肃地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苏寒也摸不准三叔这是什么意思,只好如实说,三叔又沉吟了一会,又有些忧虑地看了看她,喃喃道:“看来我想的没有错……”
“什么?”苏寒看三叔的表情,好像知道些什么,心里便有些着急。
三叔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说,苏寒看三叔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更是痒,急忙追问:“三叔,我知道你有很多难处,你知不知道吴邪很担心你,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转告他。”
三叔若有所思地看了苏寒半天,这种眼神弄得苏寒很不舒服,末了三叔才重重叹了口气道:“有很多事情,你们都不能知道。”
苏寒一看这形势,她好像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心下便一横,只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三叔听她这么说,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苏寒咳了两声,然后有些犹豫地说道:“比如说……谢连环……”她看了看三叔,虽然表情有些异样,但是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她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谢连环……并没有死。”
闻言,三叔的脸色立马变了,苏寒赶紧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小心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听别人说的,这件事除了你们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连对鬼都没有说过。”
三叔皱着眉细细打量了苏寒,眼神里的凌冽让苏寒打了个寒颤,她急忙又补道:“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三叔,相信我,我没有什么不好的目的,虽然这些事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想弄明白,就算是为了……为了帮吴邪。”
苏寒觉得这时候最好是打感情牌,不然一不小心触到了他们的底限,说不定自己会被灭口,毕竟这件事这么不简单,她也只是对这些事一知半解,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万一真的那么不得了,那她不是捅了大篓子了。
半晌,三叔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这件事,也并非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寒一惊,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咽了咽口水,看着三叔,见他长叹了一口气道:“一直以来,‘它’的计划中都有一个无法解释的漏洞,以前我一直在思考这个漏洞到底是什么,但是刚刚看到这个……”三叔说着把兵符拿起来,看了看,最后放回了苏寒的包里,“我想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什么?”苏寒听得云里雾里的,那个“它”,还有什么漏洞,她完全没有听明白。
“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跟你说清楚。我倒是很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苏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我失忆了,然后被陈皮阿四捡到了,就收了当徒弟,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三叔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苏寒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就僵在那里,末了才说道:“我发誓,我知道这件事的过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参与,所以你不用担心还有别的人知道。”
她转了转眼睛,突然发现,不是应该她在问事情的嘛,怎么现在反而颠倒过来了,她摇了摇头,也不等三叔说话,便道:“三叔,你刚刚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叔摇了摇头道:“刚才我就发现,这兵符的材料和那玉俑一样,而你,跟这些东西可能都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苏寒忙追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过红林药人一些事。”
又来了,又是这个红林药人,苏寒不禁感到有些恼火,“这个红林药人到底是什么人?”
三叔看着苏寒脸上焦急的表情,也不打算再说下去,只是说道:“总之你从陈皮阿四手下出来,应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你自己得小心点,还有,苏寒,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替我照顾好我大侄子。”
苏寒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还真像他说的那样,陈皮阿四收了她这个徒弟,好多人都知道。转头见三叔这样的神情,是必然不会再跟她多说什么了,她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还是疼得有些厉害,突然远处就传来一连串的枪声,三叔一听,脸色大变,嘴里直叫着:“他娘的这群人就没点脑子?!”
三叔说着就往枪声的方向跑过去,苏寒叫了一声,他头也没回地大声说道:“苏寒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苏寒还没回,就见他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她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挪了挪,身上还是疼得厉害,苏寒叹了口气,靠到后面的岩石上面,觉得有些冷,就蜷了起来。
一直以来都在赶路,算起来他们从进入灵宫到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加上之前在雪地里跋涉,她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苏寒一靠上去,就觉得极度疲惫,脑袋便开始昏昏沉沉的。
她又翻出来一支荧光棒,打着了放在身边,让三叔一会回来能一眼就找到她,然后就开始打起瞌睡。
苏寒还没等睡着,就听见空气中又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似乎有物体在靠近,这还得归功于之前小哥对她进行的环境融入训练,她迷迷糊糊地叫了声:“三叔?”
没有人回答她。苏寒觉得有些不对劲,瞌睡瞬间就醒了一半,她咬着牙努力驱赶着身心的疲惫,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周围。只见后面隐隐在荧光棒的光线范围外,出现了一只一米多长的蚰蜒。
苏寒皱了眉,神经又开始紧张,努力保持头脑清醒,然后忍着身上的疼痛,悄悄拉起背包背上,也不敢捡起荧光棒,尽量不发出声音,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她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她现在的战斗力,落到那蚰蜒手里肯定逃不掉了。
那蚰蜒似乎一直被荧光棒的亮光吸引了过去,苏寒也不敢停下来,尽管身体极度不适,她也只有忍着往前爬,四周一片黑暗,也不知道刚刚三叔是往哪个方向过去的。突然她的手摸到了一片黏腻,一惊,抬起手来,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她从包里摸出最后一根荧光棒,然后看了看四周,头皮不禁一麻,只见这地上好几只大蚰蜒的尸体,她恶心地差点吐出来,又看见光亮尽处依稀有很多扭动的东西,苏寒惊得嘴都快合不上了,心说难道她进了这些巨大蚰蜒的窝?
突然她脑后伸出了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苏寒眼睛惊恐地瞪得老大,不停挣扎,但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又从她腰后又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圈住她的腰,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拽着她往后拖去。
苏寒几乎是被半腾空地拖到了一个地方,她不知道又是遇上了什么,反手在后腰摸着自己的匕首,只是她还没摸到,那两只手就突然离开,她也停了下来,胸肺处立刻涌起一阵难受的疼痒,她立刻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感觉喉间的腥味越来越重,又咳出了血来。
苏寒心里暗道不妙,看来这次来云顶天宫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幸运,这次好像真的伤到内脏了。
她最后都咳到没有一点力气了,只能不停发出气声,趴在一边不停喘息。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脚步声,然后是几声“咔咔咔”的响动,好像是什么机关启动的声音,紧接着是石门沉重的响动,似乎是有一道石门合上了。
听这动静,似乎是个人,难道这个人是在救她?
“三叔?”苏寒趴在地上,虚弱地叫道。
那个人听见她说话,打起手电走到了她旁边,苏寒抬头一看,眼前模模糊糊的,竟然看不清。
“蚰蜒的尸体会引来同类。”那个人缓缓开口,苏寒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这个人虽然就在她旁边说话,但是声音却好像隔得很远,全被她耳朵里的响声掩盖了。
苏寒还在不停喘,那个人从包里拿出水壶递给她,苏寒接过来,便问道:“三叔,那些蚰蜒是你杀死的吗?”
那人没有回答她,依旧在翻着背包,她低头喝水,却发现地上放着一把黑金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