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门口的“福”字贴好，接着是春联，门太高了，苏寒去搬了个凳子来，站得高高的去贴春联的横批，接着又挂了两个灯笼在门边。

和和顺顺千家乐

月月年年百姓福

国泰民安

苏寒从凳子上下来，看了看春联，虽然略显俗气，但是喜庆就够了，苏寒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跑到屋里去忙活。

把屋里也布置得差不多，苏寒拎着买回来的菜进了厨房，虽然她会做的菜不多，但是凑一桌年夜饭应该还是勉勉强强。厨房里不一会就响起了切菜剁肉的声音，接着又是下油炒菜的声音，听起来满满的温馨感。

一边的锅里炖着鸡，等全部的菜都做好了，那鸡应该也炖得差不多了。苏寒站在炖锅旁边，揉了揉酸疼的肩，忙了一天，确实累得不行，但是好歹是过年，再累也得好好过个年。

她把盖子掀开，好像还是差些火候，于是苏寒就在一边看着火，一边想着些事情，渐渐走神了。

等回过神来，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响得有些大，苏寒急忙看了看，还好没有炖干了。

小心翼翼把鸡盛出来，苏寒满意地端着往客厅走去，却在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

只见餐桌旁站着两个人影，一个戴着黑眼睛穿着黑夹克总之就是一身黑，脸上还挂着欠扁的笑，另一个则一脸淡然，面无表情像个盆栽一样杵在那里。

苏寒手上一个没拿稳，滚烫的汤汁洒在手上，然后“咣当”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在脚下响起，刚炖好的鸡就这么没了。

“嘶……”手上的灼烫感唤回了一点苏寒的神智。

“砸了我的碗，要扣工资的。”黑瞎子笑得没心没肺，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苏寒道。

“你、你们……”

“怎么，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不能回来？”黑瞎子看了看一桌子的菜，有些嫌弃地说道，“这么久没见，你这手艺怎么还这么差。”

苏寒扁了扁嘴，又看了看小哥，小哥也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身去了客厅。

小哥这又是怎么了。苏寒想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被鸡汤烫出来一片红，现在有些麻麻的刺痛。

苏寒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重新上锅里捞了剩下的汤上来，总算是凑好一桌年夜饭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苏寒用凉水冲了冲烫红的地方，也没再管，转而开始把碗筷摆出来，然后问起了黑瞎子。

黑瞎子不客气地先动筷子，然后笑着道：“我跟哑巴打赌有个傻丫头会在这里做好年夜饭等着，他不信，就回来看看。”

苏寒突然感到脑后出现了黑线：“就这样？”

“就这样，”黑瞎子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所以哑巴输了。”

苏寒看着黑瞎子的笑有些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你们赌了什么？”

还没等黑瞎子回答，小哥就走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什么东西，然后到苏寒旁边坐下，就伸手去抓她的手。

苏寒猝不及防地问了句“干什么”，小哥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苏寒这才发现他拿的是烫伤药。小哥给她刚刚被鸡汤洒到的地方上了药，然后就开始自己吃自己的，一句话也没说。

苏寒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小哥在想什么，只好继续问黑瞎子：“你说啊，赌了什么。”

黑瞎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然后拿出一瓶酒：“赌这个。”说着就打开，一人倒了一杯。

苏寒本来是不会喝酒的，但是这样的气氛，总算是没有过一个孤孤单单的年，她心里不禁也有些感触，便举起酒杯笑道：“新年快乐。”

黑瞎子也道：“好像很久没过一个像样的年了。”然后也举起了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苏寒道：“不过你那春联贴歪了，把黑爷的大门贴得那么难看。”

小哥默默在一边，黑瞎子和苏寒不禁同时看向他，半晌，小哥才总算把面前的酒杯拿了起来，两个人才算满意，碰了碰杯。

烈酒入喉，苏寒咳了半天，脸都咳红了，心说黑瞎子这什么酒，这么烈。而黑瞎子在一边殷勤地给小哥倒酒，一边说道：“哑巴，愿赌服输，这一瓶都是你的。”

苏寒一听，看了看小哥，这一瓶酒下去，不得把肠子烧穿了去。她转了转眼睛，对黑瞎子说道：“不对不对，我这年夜饭是做给我自己吃的，又没有等你们，应该是你输了。”

黑瞎子看了苏寒一眼，笑道：“你一个人吃这么大一桌。”

“我吃不完放着也好看阿，你管我。”苏寒小声的有些心虚地反驳着。

黑瞎子闻言摇了摇头，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就看不出来黑爷这是在帮你。”

苏寒一愣，小哥抬眼看了看黑瞎子，然后伸手给黑瞎子也倒上了酒。

黑瞎子咧嘴一笑：“哑巴，你想跟我比？”

“嗯。”小哥发出一个单音节。

苏寒默默瞅着这两个人，决定不管他们了，喝死了都不关她的事。

一顿饭吃得也还算热闹，黑瞎子吵着把酒桌上的游戏都玩了一遍，那酒也不知道他上哪弄来的，苏寒又跟着喝了点，实在是烈得不行，就不再喝了，只看着黑瞎子和小哥互相灌。

待酒足饭饱，黑瞎子明显先败下来，抚了抚头，嘴里不知道小声絮叨着什么，摇摇晃晃往自己房间去，小哥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这么多酒精下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寒瞅了瞅他：“该不会你们张家的训练里还有喝酒吧！”

小哥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没有一点醉意，苏寒“啧啧”了两声，看着这一桌的狼藉，认命地起身收拾残局。看了看时钟，已经快到零点了，苏寒赶紧收拾好，然后拉着小哥去了后院，她已经在后院挂上了灯笼，显得格外喜庆。

“今天是除夕，我们一起守岁吧。”苏寒笑眯眯地看着小哥，然后趴在围栏上，看着远处街道上的那些小孩子放鞭炮。

小哥一回到地上就变回了千年闷王，似乎只有在下墓解密和扮成别人的时候他才会话多起来，不过苏寒也见怪不怪了，反正他也不出声，就当他默认，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本来是寒冬，苏寒却不觉得冷，胃里还有些火烧，苏寒默了默，想着应该是黑瞎子那酒的后劲上来了。不过她都没有喝多少，也没有醉意，只是有些烧而已。

突然一连串的“砰砰”声响起，苏寒一抬头，见一连串的烟花绽放开来，把整个天空照出了绚丽的彩色。接着连绵不断的烟火开始炸开，耳朵边尽是热闹的声音，苏寒笑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小哥，见他也抬头看着那些烟火。

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能这么吸引她，苏寒撑着半个脑袋瞅着，觉得忽明忽暗的亮光映在他脸上，好像他脸上的淡漠都被冲淡了。小哥那双淡淡的眼睛里也映出了烟花的光彩，苏寒不禁就想到了在云顶天宫里做的梦，那个梦里，小哥眼里全是她的影子，他还笑了，对着她笑，后来……

苏寒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来其实那个梦根本就一点不好，她还记得梦里小哥胸前漫出了好多血，太刺眼了，一点也不好。

苏寒摇了摇头，看了看满天绽放的烟火，又看了看小哥，心里就一软，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这个人一起看烟花，这样的场景好不真实，像梦一样。

难道这又是一场梦吗？

苏寒打了个暗嗝，充斥着淡淡的酒精味，她皱了皱眉，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酒壮怂人胆。

怎么会想到这个。苏寒摸了摸鼻子，然后看着小哥，越来越觉得他的侧脸挺好看，不过这个人本来就是怎么看都好看，为什么呢？有一个声音悠悠地从她心里飘出来，在她心口晃晃荡荡，晃得她心都酥了。她又看了看一直明暗相交的夜空，然后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人，突然想到。

这样的场景——太他娘的适合表白了。

苏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深吸了口气，叫道：“阿闷！”

小哥转过头来看着她，她却摇了摇头，再次深吸了口气，叫道：“张起灵！”这一声气势不得了，跟教官点名似的，她都快有错觉，仿佛小哥下一秒就会站个军姿回个：“到！”

只是小哥依旧默默看着她，一脸淡然。

苏寒仿佛在胸口鼓了很大一口气，在接触到小哥的眼神以后，却突然像焉了一样，小声道：“我……”

小哥就这么静静站着，似乎等着她的下文，苏寒又深吸了口气，闭上眼道：“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蛋，苏寒急得脸都红了，跺了跺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奶奶个腿的这么矫情的话她怎么说得出来啊！！

小哥看了她半天，见苏寒又挠头又跺脚的样子，竟然笑了笑。

“笑、笑什么笑！”苏寒看着他脸上诡异的笑，这个人笑起来也是淡淡的，苏寒不禁想知道他如果笑起来跟黑瞎子一样，那会是个什么画面。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让小哥笑成个人精的样子，太恐怖了。

“你想说什么。”小哥总算开口了，只是这话问得苏寒更开不了口了。

他娘的，既然说不出来，就用行动来表明吧。

苏寒往小哥那边挪了两步，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盯了半天，脖子都有些僵了，她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完了完了，这次丢人丢大了。苏寒在心里默默说着，直想找块砖头把自己拍死。

小哥也不知道是叹息了一声，还是轻笑了一声，苏寒依稀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一丝迷蒙，刚刚他喝得不比黑瞎子少，连黑瞎子都东倒西歪了，他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是骗人的吧。

院子里有些风吹过来，苏寒在不下斗的时候都是散开头发的，因为她不喜欢自己长发被束缚着。此刻用一种近似仰望的姿态看着小哥，风一掠过来，她耳边的头发就顺着被吹了起来。

小哥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她刚刚气得微红的脸颊，然后看了她半晌，脸就凑了些过来，苏寒瞬间脑袋又要死机了，像云顶天宫里一样。

等等，云顶天宫……云顶天宫……！！

“喝！”苏寒突然捂住了后颈，往后跳了两步，他娘的，她苏寒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着他的道！

苏寒一脸警惕地看着小哥，小哥皱了皱眉，然后大手一捞，把苏寒捞了回来，一只手绕过去按上她的后脑，曲起手指轻轻拉扯她的头发，苏寒就被迫仰起了头。

然后小哥低头，封住了苏寒即将出口的惊叫。

“唔！”苏寒明显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唇上温温热热的，是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瞬间她脑子里又有个声音飘了出来。

原来这个人不是冷的……

苏寒眼睛瞪得老大，却只能看得见小哥半闭的眼，两个人的气息中夹着淡淡的酒精味，也不知道是小哥的还是苏寒自己身上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哥突然放开了苏寒，往后退了一点，苏寒愣了愣，才想起来要呼吸，瞬间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小哥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苏寒用了好半天才从刚刚那个几乎可以定义为“惊吓”的吻里回过神来，总算清醒了一点，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要借着酒精表白，不禁喃喃道：“真的是酒壮怂人胆……”

“嗯？”小哥明显听到了苏寒这句话，脸色有些不对，苏寒一看小哥的表情，暗叹道：糟糕，这货好像误会了。

苏寒刚想开口解释，那句话说的是她自己不是在说他，小哥却不等她开口，圈在她腰上的手就一紧，苏寒直接贴了上去，双手自然地抵在了他胸口上。

小哥再次低下头去，苏寒本来也不是那种矫情害羞得不行的小姑娘，这个人虽然到现在为止对她的态度都太不明朗，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小哥现在这样搂着她，两个人贴得这么近，她感觉胸口里有什么东西都要漫出来了。于是苏寒仰起头回应着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然后想了想，抵在他胸口的双手伸了伸，转而搂住他的脖颈。

小哥的气息里明显带着酒精味，苏寒觉得自己都要被染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