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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发起了低烧,多半是伤口有些感染了,他的包也被黑瞎子带了出来,黑瞎子从里面摸出了抗生素和针管扔给苏寒。苏寒已经习惯了当医疗兵,基本的急救手段都还算过得去,就麻利地给解雨臣静脉注射,然后拿毛巾沾了雨水,准备给解雨臣清理满身的血污。

黑瞎子靠在一边,在篝火阴影处一言不发。

解雨臣身上的衣服和纱布全跟伤口血肉凝在了一起,苏寒一点一点浸湿,又拿刀小心挑开,尽量不触碰到伤口。

苏寒清理了解雨臣胸腹的伤,想看看他后背的情况,刚准备叫黑瞎子过来搭把手,解雨臣突然挣了眼,一伸手就抓住了苏寒。

也不知这个重伤的人哪来的力气,竟死死扣住了苏寒手腕,苏寒吃痛,叫道:“花儿爷!”

解雨臣似乎有些不清醒,眼神迷蒙,刚才那一下只是多年来形成的本能警戒反应,听见苏寒叫喊,手上的力道就松了,哑着嗓子含混地道:“菏泽……”

苏寒点点头,摸了水壶喂解雨臣喝水,解雨臣咳了两声,也许是牵扯到了伤口,皱起了眉,然后又抓了苏寒,仍旧是有些神志不清地道:“你回来了……”

苏寒听得莫名其妙的,心道难不成解大当家烧傻了,默默把手抽了回来。

解雨臣眼神有些飘忽,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笑道:“你还是怨我。”

雨下得越来越大,铺天盖地的,仿佛洞外是个巨大的瀑布,耳边全是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一样的响声。

然而苏寒还是听出了解雨臣笑里的苦涩,没由来的感觉到了凄凉。

胸口蠢蠢欲动的一阵心悸和酸涩,也更加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想。

也许她的到来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个不可原谅的错误。这一切虽非她本愿,但她的确已经欠了太多。

苏寒叹了口气,鬼使神差的,轻轻握住了解雨臣的手:“我不怨你。”说着垂下眼眸,不敢去看解雨臣的神情,轻声叫道:“雨臣。”

解雨臣昏迷了过去。

黑瞎子在一边看戏,苏寒怔愣了一会,才对黑瞎子道:“看够了没。”

黑瞎子笑而不语,过去帮苏寒给解雨臣全身的伤口都清理了。

苏寒本来是累极,按理说倒下就能睡个天昏地暗,但此时心口堵得慌,默默在篝火旁边发愣。

黑瞎子在一边,翻了解雨臣的包,掏出来一个东西,凑到篝火旁去仔细看。

苏寒有些木讷地看过去,见黑瞎子手上拿着的是一颗印玺,有一个四方形的底座,底座上通体雕刻着复杂的造型。

这东西莫名地感觉诡异,苏寒赶紧也凑近了去看,见整个玉玺的玉玺钮呈一只麒麟踏鬼的造型,一只麒麟昂首挺胸,踏着一只三头的小鬼,小鬼的爪,抓在麒麟的爪子上,但是,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麒麟也是很多的小鬼聚成的,雕刻巧妙至极。整个造型,倒不像是麒麟踏鬼,而是鬼在组合成麒麟。而这些鬼,身上都有鳞片,看似好像蛇缠绕起来似的。

黑瞎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换一个角度后麒麟的造型变成了无数条龙鱼的形状,那些小鬼横着看,纠结的形状中都能看出龙鱼的意思。

苏寒看着看着,心里就“咯噔”一下,虽然她没见过,但感觉这东西有点像是鬼玺的意思。

“这是花儿爷从斗里带出来的东西?”苏寒感觉有些奇怪,这东西怎么会在解雨臣手里。

黑瞎子咧了咧嘴,又放了回去。

苏寒对这东西很好奇,如果真是鬼玺的话,那这就是打开青铜门的钥匙了啊。黑瞎子却在一边看着她的样子道:“怎么,想抢了去?”

苏寒干笑两声:“没有,怎么可能,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

“我倒是好奇,”黑瞎子笑道,“你们这是什么关系?”

苏寒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就摇了摇头。黑瞎子却道:“解小花居然也肯给你一张跟菏泽一模一样的脸。”

苏寒一听,有些莫名,但黑瞎子的语气明显是知道些什么,苏寒又仔细琢磨了下,捕捉到了黑瞎子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愿相信地问道:“真的有菏泽这个人?”

黑瞎子点点头,苏寒差点跳起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随后又想着她自从带上菏泽的面具之后,似乎也一直没有机会跟黑瞎子交流,随即稳了稳,才继续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就见过几面而已,”黑瞎子的语气很是平常,“听说那个小姑娘后来失踪了。”

苏寒还想继续问下去,黑瞎子却笑了:“你自己问他去。”

苏寒转头看了看昏迷的解雨臣,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有点担心,怕问到最后是我们都无法接受的答案。”

黑瞎子挑了挑眉,见苏寒有些怔忡的模样,倒是猜出了七七八八,拍了拍苏寒的肩:“顺其自然。”

难得黑瞎子不那么欠揍,苏寒笑了笑,客气道:“多谢黑爷开导。”

黑瞎子也咧嘴:“以身相许作为报答?”

苏寒已经免疫了黑瞎子时不时的厚颜无耻,也似乎真被他那句“顺其自然”解了一些魔障,觉着自己的确没必要杞人忧天,走一步看一步也不错,也不理黑瞎子,自顾自收拾休息去了。

隔天解雨臣退了烧,但还是伤重,精神也不好,仍旧处于半昏迷状态,黑瞎子和苏寒一路搀着他到了山里的土家族聚居地,那户人家瞧见解雨臣的模样,有些吓坏了,但他们那里医疗设施太差,就把犁地的老黄牛牵出来给他们,让他们赶紧下山去医院,县上的人认识他们家的牛,上山的时候会给他们牵回来。

苏寒以失血过多和旧伤未好为由,爬上了牛背,老黄牛很是温顺,驮着苏寒和解雨臣,黑瞎子黑着脸在前面牵着绳,苏寒暗暗捂着肚子偷笑。

解雨臣在古丈县人民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外伤很严重,大大小小的伤口感染,又需要缝合,苏寒想着北京也是他的地盘,就把解雨臣转到了北京去。

黑瞎子没有跟着苏寒去北京的意思,大概是要回长沙,临走时苏寒又问道:“要不回北京,检查一下你的眼疾?”

黑瞎子摇摇头,转身挥了挥手,潇洒走掉。

苏寒打开了关机许久的手机,有胖子留的短信,说是小哥的身世有了线索,他和吴邪一起带着小哥去了广西。

苏寒默默良久,叹了口气,心道就这样吧,不要再去掺和他的事了。

解雨臣清醒过来后仍旧是虚弱,苏寒虽然想问清楚菏泽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或者说不知道得到答案后该怎么办,索性暂时不提,等解雨臣伤养好了再说。

胖子不在,苏寒倒也尽职地当着小店员,仍旧开着店,隔三差五去医院看望解雨臣。解雨臣也不多说什么,也似乎不记得山洞里的事了,对苏寒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温和。

解雨臣很聪明,他在等苏寒开口。苏寒想知道菏泽是谁,而解雨臣想知道苏寒是谁。

两人各怀鬼胎一个星期后,终于还是苏寒先忍不住,早早关了店,想了想,颇有诚意地煲了汤给解雨臣带过去。

解雨臣见了苏寒的表情,就笑了:“这一点,你跟菏泽还真是很像。”

苏寒心里“咯噔”一下,叹了口气,坐到病床边上,就道:“花儿爷。”

“不用这么紧张,”解雨臣仍旧是温和,“你想知道什么?”

苏寒琢磨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道:“我这么问可能有些……有些奇怪,”苏寒想了想,又觉着不该问得这么直接,于是很含蓄道,“我跟菏泽有什么关系?”

解雨臣却反问道:“你认为是什么关系?”

苏寒一时无语,在谈判这一点上,她连解大当家的万分之一可能都及不上,随即似乎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我在汪泽海那里的时候,看见了一些很零散的记忆,是关于菏泽的。”

解雨臣点头,示意她继续说,苏寒继续道:“但只有很少一点……花儿爷,我是不是……占了菏泽的身体?”

解雨臣却笑了:“你是怎么占的?”

苏寒有一瞬间想坦白,说她就是穿越来的,并且她觉着解雨臣也应该会相信,但又隐隐觉着这件事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会发生无法预料的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令她感觉很不好,于是转而道:“花儿爷,你可以告诉我关于菏泽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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