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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姗姗来迟,是并不喜欢人多的宴会,但是,他是绝不会表现出来的。

几位小姐正娇笑闲聊,余光扫见了一个清瘦颀长的金发少年,当即掩嘴轻呼一声,弯下身提起裙摆,施施然一礼。

“见过皇子殿下。”

雪清河优雅回礼,一双含情眼眸笑着,食指的关节抵在略显小巧的下巴处,身姿清雅而迷人,像是从云端走下来的王子。

一位小姐微微红了俏脸,害羞地低下头。而她身边的女孩儿却满眼直白的倾慕和亲切,对上雪清河的眼睛,想要挽上他的手臂,口中道:“皇子殿下,我们带你看看那边~~”

只是不等她的手触及到心上人的手臂,那人已经不着痕迹的改变了位置,笑容中一派温和,似是柔风清月,令人无端想要亲近,却恰好地带着一分距离感。

“小姐,请自重一点。”

一个声线清凉而骄傲的少女缓步走来,杏眸由上而下紧盯着少女,身姿高挑而优雅,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舒展着脖颈。

大胆接近的少女此刻臊红了脸,却也不敢吭声,她知道那是谁,那是天斗皇室唯一的公主,受尽宠爱,高傲不可一世,就算是公爵家的贵女,也不敢触她半分霉头。

雪珂用余光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小姐,轻蔑地嗤笑一声,这种胆大的接近她大哥的人多了,不知道大哥最讨厌不自持的人了吗?她优雅转身,自然地伸出手臂。

“大哥,我们走。”

雪清河抱歉一笑,但是他那张俊秀的面容,清贵卓然的气质,就算是这样也无比迷人。他转过身,正要抬起手臂让雪珂挽上,却发现雪珂的手略微不自然地撩了一下头发,收回了身前。

雪清河讶然,但是面容上不曾表现半分。

雪珂怎么了?

他不会问出来,但是旁敲侧击还是轻车熟路的,只是没等他开口,雪珂已经开口了。

“嗯...那个,哥,我有点事,失陪了。你刚回来,去休息一下吧。”

有事?“好的,你去吧。”

雪清河,不,或者说是千仞雪,心下有些疑惑,她知道这个小公主向来喜欢粘着自己,怎么今天反而像是怕看见他一样。

雪珂低着头,尽量让自己自然地走掉,但是她所有的一切,都暴露无遗地呈现在雪清河眼中。

发生了什么?雪清河眼眸微垂,思索着走向一片无人的花墙,抬起了手。

一段扭曲的波纹出现在他的身后,谁也难以发现,这清俊少年的影子里,站着一名周身缠绕着黑雾的老者。

“皇宫里,来了什么人吗?”

老者的身形和面容近乎隐藏在如烟般的黑雾之中,缥缈不定,但是苍老的声音,却化成了丝线,进入少年耳中。

“各国的使节,巴拉克王国多了几个生面孔,星罗也是,老牌贵族那边来的人选有变动......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人。”

阿飘雪珂曾说过,皇室里除了供奉毒斗罗,就没有别的封号斗罗了。

但是她错了,她不知道她那个所谓的大哥身边,就跟着一个,时时刻刻将皇室的动静收入眼底。

幸运的是,她留下的两位客人,一位实力还引起不了注意,而另一位不知为何,也没有引起这位封号斗罗的注意。

“那个.....少主。”老者试探道,好似还有什么事要禀报。

“嗯?”

“您下次能不能,咳,留点空间。”

“好的?”

“这花墙,扎、扎人。”

“......”

..........

宴厅休息区。

“雪珂去哪儿了?”

李近妖低头带着手套,正了正头上的礼帽,抬头一双大眼睛眸光闪烁,像是偷去了星月的光华,明亮而狡黠,好像眨一眨,坏主意就会像星星一样冒出来。

翟龍不语,突然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干嘛?”李近妖把他冰凉的手扯下来,斜睨了他一眼,轻笑,“是不是看我比你还帅,嫉妒了?”

是个屁。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冷白色的皮肤在奢丽的金色灯光里显出几分昂贵之色,而那不似人间的美人骨相,也平白添上一丝令人逐之若狂的诱色。

李近妖打量一番,自己就极为自觉地闭上了嘴。

行了,再给她加上几个buff,也比不上这位爷美。

这位爷是到了什么环境,都能染上独特的风情。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男士黑色小西装,指尖一动,似是从空空如也的手心,翻出一只玫瑰来。她眉眼含笑,恣意而又自信,像是一颗甜甜的糖果,分明大方地给你诱惑,却让人舍不得品尝。

“花儿送你,我的美人。”小姑娘将声音压的低低的,像是在学男人的嗓音。

黑发少年沉默半晌,接过了这只玫瑰。

鸦发如瀑,凤眸似星,少年的眼神轻飘飘地不带有什么力道,却如同云端之上,掌握着一切的某种力量,令人莫名胆寒。

薄唇轻启,如昆山碎玉般的清冷声线,如若被什么取悦了一般。

“好。”

虽然通过感知空气中的魂力波动,明知道她是从魂导器取出来的,但是不知为何,从她的动作中,莫名得到了一种暗示,好像真的是从手心里变出来的一般。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花厅的男男女女正逐步返回,宴会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一身黑色小西装的小人儿,扶着自己高高的黑色礼帽,双腿交叠,手臂倚墙,身姿随意中带着一分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

“Showtime.”

........

“嗯?为什么舞池里放了一个笼子?”

雪清河踏步进入宴厅,就发现了今日与往日宴会的不同。

舞池位于两侧交响乐队中间,但是这一晚,音乐虽是正常响起,男女们却没有进入舞池,而是围在外面,交头接耳,好似在围观着什么。

雪清河身为皇子,一路从外圈走入毫无阻碍,刚走近,就正巧看到了一个足以装下猛虎的铁笼,还有铁笼旁的一名奇怪的人。

之所以说她奇怪,就是因为明明眉眼是淋漓讨喜的可爱女孩,却穿了一身男士的黑色西装,靠着莫名而来的铁笼,小手扶着头上大大的礼帽,露出后方束好的粉红色发丝。

“怎么回事。”雪清河正要叫来负责人询问,却看到自己的妹妹提起月白色的繁复礼裙,优雅地走上舞池。

“欢迎各位的到来,也希望我们将一同度过这美好的夜晚。”雪珂拿出一国公主的仪态,主持着局面,好似身经百战一般得体自如,众人浑然不知她身后正有一个真正身经百战的公主,正唠唠叨叨地扳直她的背脊。

“再挺一点胸!肩膀往后!微笑!微笑!”

雪珂微笑着,优雅而从容,殊不知脖颈已经开始暴起青筋。

“为了不让众位来宾在这长达一周的宴会里感到无聊,原谅我自作主张,请来了一位优秀的魔术师。”

雪珂话音刚落,好不容易在她出现后安静下来的人群顿时议论声四起。

“魔术师?”“魔术师是什么?”“魔法系的魂师?”“不知道...”“没听过。”

雪珂轻轻勾唇,呵,这些没见识的人,竟然连魔术师都没.......好吧她也没听说过。

但是面对李近妖的提议,她作为引领潮流的一国公主,怎么能说自己没见识过呢?那是不可能的!!!

也不怪他们没听说过,实在是斗罗大陆的条件里,很难出现魔术师。

一是魔术的观赏效果没有武魂来的震撼绚烂。

二是普通人忙于生活,由于天生没有武魂所带来的劣势,很难享受生活,而万分之一拥有武魂的人,又拼命地去提升自己的实力,不去注重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有时间和精力享受武魂带来的绚丽场景的贵族们,大多会选择去斗魂场观看比赛,根本没有魔术师的市场。

李近妖不是魔术师。

但她懂得如何吸引人的目光,欺骗人的眼睛,更有着魂师们没有的,不具有攻击性的手段,带来奇幻而绚烂的视觉盛宴。

“那么,有请我请来的这位魔术师——尼古拉斯.赵四,为我们带来一场表演。”

雪珂微笑着,提起裙摆倾身离开,而就在她沉重的月白色裙摆离开舞池中心的那一瞬间,一簇明亮的火焰从舞池的另一端凭空燃烧起来,像是有看不见的一道引线,闭合成一道圆圈。

这火焰橙红而明亮,在金色的大厅内,显得威武而庄严。

众人猛地惊叹起来,因为这景象,也因为并没有任何魂力的波动,甚至满大厅也不曾出现一个魂环......这、这不是武魂制造的景象!

而雪珂在走出舞池的时候,后背已经湿透了。

她怔怔地任由吓木的双腿发着抖,缓缓回过头,看向火焰中间,橙红色的火焰是那样的恐怖,他们凭空燃起,在激扬的交响乐中摇曳着身姿,好似一场盛大的舞会。

而那身处于火焰圈中的西服少女,则坐在高高的坚固铁笼上,双腿交叠,扶着礼帽看不清面容,却能窥见她上扬的嘴角。

“要来了哦。”

少女摘下礼帽,黑色的帽子在她的指间翻转,从黑洞洞的帽口中跳跃出一簇簇绚烂的鲜花,那些鲜花扑向舞池,扑向火焰,扑向舞池外,仿佛不惜用自身填满这个大厅。

但是火焰却不曾变动过火势,优雅地跃动着,好似幻象,不曾燃起一分焦黑......或者说,那可能就是幻象。

少女粉红色的发丝垂到她上扬的嘴角,而凌乱的发丝间,一双明亮好似吸敛了万千光华的眸子熠熠闪动,里面好似藏着另一个五光十色的渺远世界。

绚丽的鲜花坠落满地,饱含着各色华彩与芳香,众人惊讶地望着这幅景象,甚至已经有好奇的少女接住了飘落的鲜花。

那是真实的鲜花,无论是微凉的触感,还是动人的芳香,都昭示着这一点。少女摩挲着再寻常不过的鲜花,拧起了眉头。

究竟是真实,还是欺骗了所有的感官?

雪清河站在最前端,也接住了一只玫瑰,勾起嘴角,笑意在眼中荡漾。

而他沐浴鲜花,执花轻笑之姿,正落入了身边贵妇少女的眼中,不知撩动起多少涟漪。

“有意思。”

尼古拉斯.赵四.....吗?

此刻,黑色西装的少女稳稳站在充满空隙的铁笼上方,重新将礼帽戴在了头上。

她伸出了手臂。

手心燃起了一团灿烂焰火,她嬉笑着向后避去,咳嗽一声,像是被燃起的烟熏到了一般,真实地有几分可爱。

而就在人们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之时,那高高举起的掌心里,从火焰中扑飞出了一只白鸽,煽动着翅膀,飞向穹顶。

“哇——”

惊叹声四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而投向了那只飞翔的白鸽,它那骄傲的身姿,在高高的足有三层楼的金色吊顶处盘旋着,虽自由,但却渺小而孤单。

正当有人轻轻感叹之时,啾啾鸟鸣竟奇异地响彻在整个大厅,清脆的啼鸣在逐渐变得舒缓的交响乐中格外清晰,撩动着人们的心神,好似步入了深水幽林,而非富丽堂皇的宴厅。

“是火焰!”

有男士忽地发现了奥秘,惊呼出声,而就在这时,站立在铁笼上的少女也笑了起来,俏皮地做出乐队指挥的姿态,向着火焰们倾身压下了手掌。

手掌压下的那一瞬间,两侧的交响乐队忽然变奏,而明亮的一圈火焰中竟扑飞出一只只形态各异的鸟类,它们有的通体纯白,有的绚烂明媚,有的翠羽斑斓,都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鸣叫着向着人群上空飞去。

鲜活明媚的生命几乎触手可及,人们惊呼着,不自制地伸出手,想要触及那些飞动的鸟儿,感受它们自由的翅膀。

跃动的火焰早已消失,不曾留下一分痕迹,好似这些鸟儿不是从火焰中钻出的一般。

吞噬生命的炎热中,竟诞生出如此自由的生命,它们在音乐声中盘旋高歌,好似赞颂着可贵的新生。

场地中早已乱成一片,贵族们惊叹、握拳,无人敢相信眼前这一场景,但这违背了天地间的常规,也莫名的给人以希望。

“这不可能....”“不可能!”“哇——”

众人纷纷言语起来,而一些人却早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定定地看着这副盛大而神奇的生命图腾,好似错过一瞬,就会错过整个世界。

哪里是真?

哪里是假?

何处是真实?何处寻真实?

少女不着痕迹地背过身,捏决燃烧一枚符篆,转过身时,那些飞翔着的鲜活生命,却化作飘飞的纸片,落入人群中伸出的掌心。

“欢迎来到属于符篆师的世界。”

有人轻轻读了出来。

在她的世界里。

真与假,虚与实,不过掌中而已。

符、可通天地,阵、可困万间。

眼前虚虚实实的转换,不过符篆师的冰山一角而已。

李近妖。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都是喜欢把虚实真假玩弄于股掌的人。

在她的世界里。

她,才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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