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尹炳武的招揽,苏轻有些心动,却也有些迟疑。
心动的缘故,是因为他若成为了内卫中的一员,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陶信顺了。
迟疑的缘故,则是担心自己此后变得极为不自由,有可能天天要待在诏狱中,亦或是跟着尹炳武出任务抓人等。
苏轻的理想可不是这样按部就班的升任,他眼下觉得,只要将他父亲苏秉之扶上高位,他便可以潇洒地当一个‘官二代’,携着自己的红颜四处游玩,岂不美哉?
不过,自从苏轻来到京城之后,他也发现,官二代的身份在临安城里或许很管用,可在这遍地都是达官贵人的京城里,似乎就没那么灵验了。
故此,苏轻内心还有些纠结,如果能有一个官方身份,或许也还不错。
尹炳武看到苏轻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中一阵轻笑,似乎将苏轻看透了一样,接着追道:
“不知少侠可是愿意?”
苏轻回过神来,先是满脸喜色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苦笑着摇头:
“回大人,能够入威风凛凛的内卫,对于我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
眼见苏轻似乎有些为难,尹炳武笑着问道:
“不知少侠可有什么担忧的?说出来,本官或可替你解决呢。”
苏轻则继续苦笑道:
“大人,我这人懒散自由惯了,若是进了内卫,每日得去衙门点卯放衙,那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尹炳武还以为苏轻在为难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同时对于苏轻的来历,也更多了几分认同,又笑着说道:
“哈哈哈,本官还以为少侠你在担忧什么呢,原来不过是这个…”
“你说的点卯放衙,那是内卫其余的衙门,在咱们诏狱司,可就没那么多讲究。”
“本官可以特许你,在外办事,只需听本官命令即可,其余时间任由你自己安排,这下你可满意了?”
苏轻听完,心中颇为惊喜,如果是尹炳武说的这样,那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职务。
就算此后尹炳武升官了,亦或是辞官了,他自己放弃内卫的身份即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见到陶信顺再说。
想明白后,苏轻便笑着回应:
“若是如此,属下拜见大人!”
说话间,苏轻朝着尹炳武拱了拱手,就当是给尹炳武的见礼了。
尹炳武见状,也是满脸堆笑:
“好,免礼吧,此后你就是内卫诏狱司的一名小校,本官是你的唯一上司,为内卫诏狱司佥事使。”
苏轻听了,立马起身,弓腰见礼:
“属下苏轻见过佥事使大人。”
尹炳武见状,笑呵呵地摆手:
“多说不用多礼了,此后咱们就是同僚关系,咱们内卫乃天子亲兵,希望你此后好好为皇上效力。”
苏轻听了这话,立马明白了过来,急忙明白了自己对皇帝的忠诚,对上司的服从。
尹炳武见他如此‘上道’,更为高兴了,挥了挥手,让苏轻坐下。
又见苏轻虽然听他之言坐下,却只是搭在凳子上,再无刚刚的随和,尹炳武眼神一阵轻闪。
觉得苏轻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可造之材,心中逐渐对苏轻有了重视之心起来。
随后,苏轻给尹炳武敬了茶,又向尹炳武打听起内卫的情况来。
待听到尹炳武的解释,苏轻这才知道,内卫的头头是三品的指挥使,当下的指挥使名蔡撙。
指挥使下为副指挥使,再下来是指挥同知、各司部佥事使,以及千户使、百户使、总旗、小旗等,最底下办事的称为小校,并无品秩。
尹炳武为诏狱司佥事使,是从四品的武官,在内卫属于高层官员。
以尹炳武的职权,想要安排一个最底层的小校进内卫,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他还可以让苏轻不用受内卫的规矩牵制,只受他一人调动,等同于苏轻属于他的专门下属。
苏轻在了解了内卫的架构后,便默默记在心中,又恭维了尹炳武一番,让尹炳武对苏轻更为器重了。
“大人,这个李成九到底什么人啊?还有这潮清堂又是什么来头?”
随即,苏轻问起了有关潮清堂的来头。
尹炳武还以为苏轻因为听到李成九的话,心里有些畏惧,便笑着说道:
“你放心吧,本官之前说的不是假话,潮清堂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后的一个名字,根本不足为惧。”
“如今你又是内卫的小校身份,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放心好了。”
听到尹炳武说的如此笼统,苏轻内心很是没底,李成九说他不过是潮清堂的一个香主,就已经可以将内卫等人戏弄于股掌之间。
那他上面的人,岂不是更加厉害?
虽然苏轻觉得李成九并没有多厉害,可谁能保证,潮清堂里就没有什么高手呢。
想到这里,苏轻看着尹炳武,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人,不知属下可否查阅有关潮清堂卷宗?”
尹炳武听了,没有丝毫迟疑:
“自然可以,不过得等你正式成为内卫的小校后,方可给你看。”
苏轻觉得还算可以理解,便点头应承。
尹炳武眼见他们也谈论了许久,该说的都说了,便起身说道:
“你明日一早,带上身凭去诏狱门口,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进去了。”
“眼下本官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咱们就明日再见如何?”
苏轻闻言,自然不会阻拦,恭敬行礼:
“属下明日一早便去诏狱,恭送大人。”
尹炳武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茶馆。
苏轻则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后,这才付了茶水钱,也离开了。
他知道尹炳武肯定会派人去查他的来历,在这期间,他必须要弄一个有用的身份来才行。
故此,离开茶馆后,苏轻便先雇了一辆马车,找到了苏家下人,吩咐去通知了伍永尚在酒楼相会,接着又买了一车礼品,赶去了徐为海的府邸。
此前因为毕忠文父子的事情,苏轻还未感激徐为海,便想趁着这次机会,答谢一番徐为海了。
徐为海一听苏轻求见,也没有迟疑,立马迎见了。
见苏轻还带了一车礼品,更为客气了,直说自己什么也没做,用不着送如此厚的礼品。
苏轻则奉承着笑道:
“大人高风亮节,晚辈佩服,不过这些礼品,可不是送给大人的,听闻夫人身子有些不好,正巧用来探望夫人,还望大人笑纳。”
“上次的事情,若不是大人不畏强权,公正严明,晚辈还不知要被毕家父子报复成怎样了,如此一点小心意,大人无论如何也得替尊夫人收下。”
见苏轻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徐为海也只得收下了,又客气地和苏轻拉起了家常。
苏轻也是十分健谈,徐为海说什么,他便回什么,一时间二人倒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
眼见徐为海不再多问,苏轻便说明了来意:
“大人,晚辈此来,还有两个请求想请大人帮忙。”
徐为海闻言,挑眉说道:
“但说无妨,只要本官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之所以如此看重苏轻,不仅仅是因为苏轻的客气和送礼,更多的缘故,是因为徐为海知道,苏秉之这个知府最近要升官了。
官场中多了一个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说不定他日,他也需要向苏秉之求助呢?
还有一个缘故,是因为苏轻是唐行让的外甥,徐为海知道唐行让也不是个好惹的。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苏轻跟他说的事情,他照做了,接着便是身为三品侍郎的毕忠文,被关押进了大牢里。
光这份谋略,已经让徐为海对苏轻另眼相待了,更何况他是亲身经历苏轻遭遇毕家父子报复的。
知道苏轻在绝境中,逆势而起,不仅没有被马车撞伤甚至是死亡,而且还点醒了邹全阳这个推官,让邹全阳反而替他说话,甚至听了他的话,将毕涟给抓了起来。
接着就是毕忠文的快速入狱,似乎都是苏轻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徐为海觉得,若是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不会比毕忠文做得好到哪里去。
因此,徐为海对苏轻便多了几分敬重和钦佩,没有将苏轻当做一个年轻人来看待。
“大人言重了,晚辈只是想让大人判罚毕涟之时,免他一死,不过得当一辈子的军奴。”
听到徐为海如此重的承诺,苏轻便急忙说出了自己第一个请求。
徐为海听了,诧异道:
“苏公子,若是这么做,岂不是饶了毕涟一命?”
苏轻眼里闪过几分冷冽的光芒,缓缓说道:
“大人,晚辈只是觉得,让毕涟死也太便宜他了,就是要让他尝尽世间苦头,一辈子都活在煎熬当中,才算是真正的惩罚。”
徐为海听了这话,怔然住了,反应过来后,轻叹了几声,应承了苏轻的这个要求。
毕涟此前可是权贵家的少爷,锦衣玉食,还有人服侍,出门更是前呼后拥,若是成为奴隶,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让徐为海对苏轻更多了几分认知,知道苏轻心思重,一旦惹到他,可没什么好下场。
而他之所以应承,上文已经说了主要缘故,次要缘故是毕忠文父子已经是确定失势了,自然没必要再考虑毕忠文父子的感受了,
判毕涟为军奴,也算是他的恩恕了,还可以因此送苏轻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