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长垣那么厉害，所谓轻轻一推，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别有用意，又有谁能分辨？”
按理说此时该是找个人证来审问，可对宁帝来说，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不能轻易错过了。
这口锅便是再生硬，也要闹闹的给扣在了陈长垣的背上。
“都说一命偿一命，我看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陈长垣你杀了人，自然是要赔命的！朕宣布，现在褫夺陈长垣世子身份，并立刻处死！”
宁帝决定飞快，生怕晚了一秒，便让陈长垣给跑了后者找到什么其他借口来。
而此时，一直沉默的陈杀终于站出来道：“陛下，臣有意见！”
宁帝便是知道陈杀不能这样冷眼旁观自己要杀陈长垣的。
但从一开始，他便不怕陈杀站出来。
甚至对他来说，站出来正好，站出来了，才有更大的锅能够扣给陈家人。
黄兴一条命换一个陈长艳不亏。
如果能再拉一个陈杀下水，便是血赚。
这生意，便是和陈长生大婚当日他算计百里宏和陆文杰师徒一样。
“陈杀，你有什么意见？你身为西蜀王，德高望重，手下还掌管三十万西蜀军，向来更是以治军严明为名，怎的今日，便要为陈长垣是非不分了吗？你可知这样，会寒了多少人的心，也包括朕！”
“臣只是觉得陛下的部分决策有些不太合适，所以想提个意见罢了。”
“哦，你既然质疑朕，那说得有道理，朕便允了，并放陈长垣一条生路，但若是说的没道理！你整个西蜀王府都要受牵连，你可愿意！”
宁帝此时已经是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用意了，但陈杀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点了点头，竟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来。
“可以。首先臣西蜀王府的王位是世袭的，世子之位给谁当是臣自己的家世。陈长垣便是犯了再大的错，这个世子之位若非臣点头，便是谁也不能夺走。他今天便是死，那也是西蜀王世子！除非，陛下要因为此时迁怒我西蜀王府，将我西蜀王的爵位给收回！”
不过是扣帽子罢了，陈杀也不是不会。
甚至是不比宁帝差。
宁帝一时气结，却又很快淡定下来。
世子之位罢了，只要陈长垣能死，便是再追封他一个亲王，宁帝也不介意。
“行，世子之位朕留给他！但这点小事，却不影响他要去偿命！”
“陛下，臣还有其二！请问黄尚书，令公子如今多大年岁！”
“我儿刚过弱冠，上个月才行的成人礼，如今便被世子给活活打死！我儿冤枉啊！”
黄成被人扶着，中年丧子的悲痛在脸上毫无遮掩。
不过陈杀知道自己决不能同情他。
自己同情了黄成，那谁来同情无辜的陈长垣？
“黄公子既然已经加冠，便是一个成人了。该懂的道理岂是有不明白的？首先，通州大营乃是军事重地，闲人勿进。黄公子如今并无官职在身，仅凭尚书大人之子身份便要硬闯军营本是不该。便是没有那些口角之争，我儿便可以先斩后奏！”
陈杀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铿锵有力。
叫黄成心中不免一惊。
“其次，我儿要去兵部询问军械之事。那是我儿和黄尚书的公事！黄公子无官无爵，却要强行干扰，无理取绕，军中辱骂将领，也可就地处决！”
“最后，双方发生口诀，黄公子先行出手，这是主动挑衅。军中挑衅主动攻击身穿铠甲的将士，亦是可以不问缘由杀无赦！若再退一万步，将两人的这般争吵当做互殴，互殴失手杀人，死者需要承担一定责任，杀人者可以被惩罚，但无需偿命，这也是我大颜的律法，陛下亲自制定的，难不成陛下忘了？”
说完，陈杀便看着宁帝，要看他如此收场。
宁帝倒是没想到，陈杀平时看起来一个沉默寡言的将军，在大殿上的时候嘴皮子也这么溜。
甚至丝毫不输一些言官。
一时间，他还真有些下不来台。
“陛下，臣有话说。”
此时站出来的是丞相李达。
陈杀一见是这个糟老头子便觉得头皮发麻。
西蜀王和丞相向来不和，已经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陈长生成婚，李达都没给面子过去，现在他有话说，自然不是什么好话了。
怕不是要来火上浇油的。
“丞相请说！”
宁帝看见关键时候还是李达站出来了，心里突然舒适。
心想朕说不过你，李达还能说不过你吗！
陈长垣今日必死！
“老臣觉得，西蜀王说的句句在理，又句句不在理！”
“丞相此话怎讲？”
“黄公子擅入军营不该，但陈世子作为将军，连个外人都没拦住，也有责任，况且也并不是因此为由和黄公子发生挣扎的。黄公子在军中辱骂挑衅，都是死罪，陈世子若是以将军的名义直接将黄公子捉拿并杀死，便是丝毫问题都没有。但他没有！黄公子的死因，是因为和世子发生口角，被世子推搡致死的！世子之前放弃了那些权利，如今便不该用这个作为自己的免死金牌！”
李达的一番话说得宁帝极度舒适。
他挑眉看着陈杀，问道：“丞相说得有道理，陈杀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陈杀恨恨的看了一眼李达，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平时敬佩李达虽然酸腐却有文人风骨在身上，所以诸多事情不愿意与他多计较。
却没想到今日，李达这老匹夫居然要害陈长垣！
陈杀压了心中的火气，告诉自己不要和李达计较。
“丞相说得有道理，那最后一点呢？此事该按斗殴来判！”
按照斗殴来判的话，便是判不了陈长垣的死罪了。
宁帝心有不甘，他看了一眼李达，希望李达还能找出其他说辞来辩驳。
结果这回便是李达也无能为力了。
他点了点头道：“臣也觉得此事应该按照斗殴来算。”
宁帝对这结果有些不满，但向来李达也是尽力了。
反正即便这样，陈长垣也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