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人,您好象对青可姊妹有些看法啊?”身边丽人光洁如瓷的面上此时浮起一丝浅浅的忧思。
“哦?说不上,只是本人对那诗词歌赋不甚爱好,只好溜之大吉了。”吕承峰一边漫步一边解释道。
“是吗?青可方才好象听到有人在吟诵贵国前朝著名诗人杜牧的名句啊,难道青可听错了吗?”黎青可玉颊上涌起一朵红晕。
“呃,这个``````”吕承峰再一次陷入尴尬万分的境地,没想到这丫头的耳朵这等灵,居然能听到自己无意间说的话。
“青可虽然愚笨,却也知道那两句诗是讽刺那亡国之人的话语,莫非大人是挖苦青可姊妹三人忘记亡国之辱吗?”一转眼,身边丽人话语如锋,眼中却是泪光滢滢,语气哀怜。
吕承峰内心大叫晦气,想不到这丫头嘴巴如此厉害,抓住自己的把柄寸步不让,表面却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意。
“唔,吕承峰绝无此意,唉,就算本人失言吧,本人在此向青可公主郑重道歉,您看如何?”眼见脱不得身,若是引来旁人注目,那还不以为自己欺侮女孩子,那不是更给了那些希望打抱不平的人以借口?吕承峰赶紧连连道歉。
“哼,欺侮了人家,难道就这样简单道歉就了事了吗?”少女脸上依然寒意浓浓,显然不肯就此罢休。
“那依公主的意思,当如何呢?”吕承峰无奈,只好举手投降。
“嗯,那就请吕大人陪青可到庭园里走一走,好不好?”丽人脸上露出玩皮的笑意。
吕承峰大喘一口粗气,点头表示尊命。
庭园很大,即使植物之间的小径也足以容纳三人平行,二人漫步其间,仿佛多了一四温馨的味道。月光淡淡撒下来,一切显得那么安静,厅内的喧哗和嘈杂好象被远远的抛在了里边。
二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沿着小径散步。
“吕大人,您觉得青可姐妹可是有些无耻?国破家亡,还有心思来参加你们的宴会!”陡然间,默默前行的女孩问起如此尖锐一个问题,让吕承峰一时间难以作答。
“您不用掩饰,我知道您对我们印象很差,我们虽然身为女儿家,也想自己的国家做一点什么,可现今形势下,您说我们能作什么?!”话语变得有些悲愤,女孩情绪也激动起来了,“堂堂帝国,平时称雄道霸,可如今面对友邻藩邦被灭亡吞并却束手无策,甚至连连败北,您说,我们还有什么希望?!我们该怎么办?是就这样默默的等下去还是完全放弃?亦或是去哀求强盗们大发善心还我家园?”
吕承峰哑然,他无法回答面前这个少女提出的问题,就象方才魏忠行提出的问题一样,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不是三五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或者拿出对策的。
面对马其汗人咄咄逼人的攻势,疲惫不堪的帝国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别人家的事情了,能够容纳流亡朝廷并给予道义上的支持已经是帝国极限了,至于那南线上的几仗,在吕承峰看来纯粹是表面文章多此一举,没有足够的准备就想打赢一场仗,那简直是痴心妄想,谁也无此能耐,即使是自己也不行。当然这话吕承峰没有说出口,他不忍心再打击已经悲愤难平的少女。
发泄完内心的郁闷情绪,少女好象恢复了一些冷静,见吕承峰依然默默的站在那里,少女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然后抱歉的一笑道:“对不起,青可有些失态,大人见笑了。”
无声的摇摇头,吕承峰脸上浮起能够理解的表情,没想到外表稳重安静的少女心里居然藏着如此多的心事,看来自己是有些错看了,他良久才道:“人之常情,吕承峰能够体会得到失去家园的痛苦。当初,吕承峰以弱抗强,也就是不忍看到无辜百姓抛妻离子,流离失所,白白的惨遭敌人的屠戮,这才奋起抵抗。”
轻轻叹了一口气,少女幽幽的道:“若是当初越京能有大人这般智勇双全的柱石,那该多好。”
“公主言重了,吕承峰不过侥幸打过两次胜仗罢了,哪堪公主如此看重?天凉夜寒,公主,我们还是进去吧。”吕承峰道。
“嗯,好吧,吕大人,您也不要喊青可公主公主的了,亡国之人,提之不祥,您就直接叫我青可好了,我叫您吕大哥如何?”少女的脸上闪过一抹动人的红晕,即使在黑夜里,吕承峰也看得那般真切,不由得心醉神迷,一时忘了回答。
清脆的马蹄声落在帝都大街上显得格外悦耳,现在已经夜深了,客人们们纷纷告辞离去,吕承峰也礼貌的向主人辞别,并邀请主人在合适的时候到自己府上作客,魏忠行愉快的接受了邀请。
在回到大厅里后,吕承峰主动离开了青可公主那一圈人,他不想让人注意到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建立了有些微妙的关系,这层关系宛如一层薄纱,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对面,但恰恰是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才让吕承峰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少女那幽远的目光始终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泛起阵阵旖思。
抽空又与魏忠行作了简短交谈,主人爽快的答应了吕承峰提出的加大力度支持西北和北西吕的文教卫生事业,尤其是教育方面,同意再从帝国军事书院和帝国军事学院以及一些官设学堂内物设一批自愿人员,让他们到西北支援当地教育部门,吕承峰十分满意此次宴会不虚此行。
早朝时那八百万帝国金币的资金扶持也让吕承峰颇感欣慰,不管自己能不能回到西北和北西吕,但至少为这两争取了一大笔发展资金,这最起码可以解决相当大的问题,尤其是北西吕的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问题。有了这大笔资金启动,将会大大促进北西吕地方经济的发展,而受此情况影响,随之而来的私人资金也会疯狂涌入,可以预见,北西吕的经济发展马上就要迎来一个高潮,想到这儿,吕承峰忍不住兴奋的将身体向后一仰,舒适的靠在身后的皮质软垫上。
秦霜影全神贯注的注意着马车外四周的情况,虽然两边各有八名披甲卫士护卫,但她仍然丝毫不敢大意,在永珉的遇刺事件已经给她敲了一个警钟,她右手紧紧的握着吴钩钩柄,一双美丽的大眼在黑暗的马车厢里闪动着迷人的光芒。
“大人,到家了。”
“唉,辗转反侧,孤枕难眠啊。”
随着书房的灯亮了起来,外边的卫士们都知道,大人今天又要熬夜了,他们都知道缺乏女人陪伴的吕承峰是很难安稳的睡个整觉的,要么通夜读书,要么办一会儿公,睡一会儿,再起来办公。
该给萧唐他们去信了,自己兼任北西吕总督的邸报肯定已经快马发往各地了,估计要不了两天西北和北西吕都会知道,这八百万金币的资金必须尽快转往西北和北西吕,只是那北西吕尚无可靠的钱庄,只好先转到西北了,这些事情萧唐自会考虑。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定西北和北西吕形势,若是自己真的一年半载都回不去,这种形势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西北估计还好一些,尤其是那北西吕局势刚定,自己驻防在那里的军队力量也还比较薄弱,好在四周形势还算稳定,但也需未雨绸缪早作防备,需不需要在加强一些在北西吕的力量呢?吕承峰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拉旺居然不远千里来帝都见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们打击旁遮人,没想到旁遮人后面还有提克人这个大靠山,这固然是个机会,但也隐藏着相当大的风险,既然海德拉巴部落都对提克人相当忌惮,那说明提克恩还是具有相当实力的,自己现在在北西吕的根基还不牢靠,恐怕还得慎重从事。
也罢,等明天与拉旺谈后再说,不过在那与旁遮人交界处建立一座边防要塞十分必要,不但可以有效遏制旁遮人的入侵,从而赢得那五个少数民族的支持,而且建成后进可攻,退可守,将处以一个极为有利的态势下,对,必须马上告诉鲁蛮和良辕信,在建立双堆城时同时开工建设西北角的边防要塞。吕承峰望着明亮的烛光静静的沉思。
“父王,您好象有很重的心事似的?能不能说给孩儿听听,让孩儿也为父王分分忧。”富丽堂皇的小厅里,看上去有些瘦弱的青年男子轻声问在房内踱步的华服老者。
“唉,事情有些麻烦。”华服老者脸上堆满了阴云,一双还算有神的眼睛掩饰不住疲惫,随手递给青年男子一张信函,“这是刚从国内传来的消息,你看看吧。”
青年男子接过信函,轻轻念出声:“东部与永珉交接边境地区发现大量天河人部队,数量在五万人左右,经侦察为番号为天河帝国西北军团第三、第五兵团,通过外交渠道了解,对方称作例行军事演习,以检验应对可能发生变化的局势的能力。”
脸色越发青白,青年男子有些紧张:“父王,那吕承峰打算干什么?”
“哼!还能干什么?炫耀武力,达到自己的目的吧。”华服老者话语中也充满了无奈。
“他们,他们有什么目的?”青年男子连忙问道。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老者坐回椅中,以手抚额,答道:“这些家伙的嗅觉太厉害了。昨天哈依巴尔找我商量,建议足见一支联合部队,咱们五国每国至少提供三万人士兵和武器装备,第一步先保证二万人,直接从各国现有军队中抽出,剩下的一万人在一年内补足,楼兰国愿意提供四万人,库车国和贝加国愿意提供三万五千人。组建的联合部队的目的就是防御外敌可能对咱们西域五国的侵略。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和杜拉里后商量基本同意了这一计划。”
“嗯,这看上去是件好事,可就怕北边和东边的两位邻居不高兴啊。”青年男子十分敏感。
“是啊,这不,刚才吕承峰的首席代表苏秦就来登门拜访了。”老者愁怀满腹。
“他说什么?”
“他说他代表天河帝国正式表明态度,不愿意看到本地区有带针对性的军事联盟的出现,说什么这将不利于本地区的和平,希望我们高昌国慎重考虑。”华服老者苦笑,“我再三解释说建立联合部队并不针对任何一方,只是为了加强本地区各国防御能力,但对方根本不听,并再三要求我慎重行事,避免此举带来的后果。”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恐吓,太卑鄙了!”青年男子也有些激动,脸色也有些潮红,但随即又颓然,“可我们高昌国不比其他几国,直接面对他们,一旦爆发战争,受害的将是我们啊。”
“是啊,所以为父现在十分苦恼,不答应对方的要求吧,又担心对方一旦撕破脸,我们将直接遭受对方的攻击,虽说要组建什么联合部队,但没有一年半载,恐怕难以成军,而哈依巴尔说的毛特利人和西斯罗人的帮助我又担心远水解不了近火,何况那毛特利人根本就不可信,我根本不相信他们敢与吕承峰撕破脸。可同意他们的要求吧,既有些示弱,更主要的是就失去了一个自立的好机会,以后恐怕就更难了。”老者进退两难的心情溢于言表。
“那父王您打算怎么办?”青年男子连忙问道,“现在天河人的军队又在炫耀武力,明显是在向我们施加压力,我们得尽早拿定主意啊。”
“唉,难啊,为父决定还是再观察一下,吕承峰的军队虽然在边境进行军事演习,但我听说吕承峰本人并未在西北或北西吕,而是回了天青州,我估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敢做出太大的举动,无外乎就是警告威胁我们罢了,只要我们一天没有明确加入五国联合部队,他们就不会动手。”华服老者对此倒并不太担心,“我想看看库车和乌孙的行动再说。”
“库车和乌孙?”青年男子面带疑惑。
“哼,罗卑人的代表已经到了,而且来的一位王子,据说这家伙与吕承峰一方关系不错,而且已经与苏秦联系过了,他也肯定不愿意看到组建联合部队一事成功,肯定会对库车人和乌孙人施加压力的,我想看看他们的结果如何再作最后决定。”华服老者眼睛半眯了起来,闪动着狡猾的光芒,“如果他们能顶住罗卑人的压力加入,我们就加入;如果他们都推三阻四,那对不起,我们高昌也恕不奉陪。”
同一时间,西北西吕边境也是一片繁忙景象,新组建的双堆守备军团与驻扎在本地区的西北军团第一军团接到命令沿北面边境地带进行战略协作演习。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良辕信和赫连勃都都感不解,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接到命令后,良辕信就命令自己的副手曲波率领第一军团的五个主力联队立即拔营起程,仅留下直属大队跟随自己,并通知赫连勃和令狐翼立即整顿刚组建成军十几天的双堆守备军团迅速做好长途拉练准备,同时命令快马立即前往驻扎在双堆城和维托城之间的火山口的山柱率领北西吕独立第一步兵军团快速进驻双堆城,接管双堆府的防务。
“良老大,这第一军团和双堆守备军团都抽走了,这双堆府防务怎么办啊?”正为双堆城的市政建设忙得脚下生风的新任双堆府城守鲁蛮闻讯急忙赶来,他和良辕信是多年的老朋友,虽然现在已分属军政两个不同系统,但关系一直很好,说话也就十分随便。
此时的双堆府已经开始进入了大建设之前的预备期,随着双堆城的规划图即将出炉,这个地区的各个民族的士绅商人们无不翘首以待,希望能在马上展开的建设项目中体现各自民族的存在,希望最大限度的建设一个崭新辉煌的新城市。
鲁蛮也不等吕承峰在帝都的活动结果,径直决定先以双堆府自治朝廷名义担保向双堆地区的几个有实力的商人贷一部分款,将事关国计民生的必要项目比如城墙建设、城市附近几条主要道路的基础建设先行开工,其余所需资金较大的项目则只有等到吕承峰在帝都的活动有了结果或者帝国的大钱庄进入双堆后才可能进行,不过鲁蛮对此充满信心。
“喏,这是薄大人的紧急命令,你看看吧。”良辕信也不回答,顺手将手中的命令递给鲁蛮,“放心,我已经让人通知山柱率领他的人马赶过来了,最迟后天就可以赶到。”
“出什么事了吗?”鲁蛮眼光匆匆一扫信函,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