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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峻平任凭几人去说一动不动。林潇翊对四人道:“好了。不要再说了。胡师兄有自己的想法。他既不愿和咱们回去也不要勉强。毕竟,他已不把自己当净玉门的人。回去后,我自会与师叔商议,将他的名字从门中除去。权当净玉门从来没有过胡峻平此人。”

“你说什么!”胡峻平怒睁说道。林潇翊道:“师兄既不愿回去,已是表明心意。难道有什么不对。”胡峻平怒道:“我生是净玉的人,死是净玉的魂!”

“如此说,师兄还是承认自己是净玉弟子。既如此,我身为掌门,你怎敢不听。”胡峻平一时无言以对。林潇翊又道:“师兄这几年杳无音讯,安师叔和刘师叔时常挂念。不管你今后有何打算,总该回去看看他们两位。

尤其是安师叔,当年他得知你的事彻夜难眠。曾几次外出寻你,回来时却一脸失望。你若还对净玉门,对师叔有半点情义,就不该推脱。再者,你为哲星师弟报了仇,不该去他坟前说上一声吗。”

林潇翊这些话发自肺腑句句戳心。师叔的教导,师弟的玩笑。胡峻平回想起以往在门中的情形,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个七尺男儿,又曾是坚毅果敢之人。却被自己的私心一时蒙蔽,错走了一步而至今日,心中不知有多少悔恨和泪水。段瑶等人也都被其感染,不由动容含泪。

“潇翊师弟,对不起。掌门,对不起。”两句歉语翻过了一段让人难以忘却的往事。

回到净玉门,众弟子都为胡峻平的回归感到惊讶。安竹海和刘春妍更是恨喜交加。恨是恨其不争走上歧途,喜则喜其悔改迷途知返。

当日晚些,林潇翊与胡峻平来到孔哲星墓前。面对往日与自己嬉笑的师弟,胡峻平双膝跪地默拜三下,诚恳道:“哲星师弟,是我被私心蒙蔽,为一时争功错杀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能原谅。只希望你地下有知血仇已报,能够得到一丝慰藉。”

林潇翊想要劝慰几句,还未开口,胡峻平平静道:“掌门,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陪会儿师弟。”林潇翊明白他的心思,说道:“不要太晚回去。”胡峻平点了点头。

林潇翊走出不远驻足回身,只见对方手扶墓碑轻轻抽泣。他知道,此时,胡峻平才真正放下压在他身上已久的那块石头。让他能够重新感受到“活着”的气息。

这一天胡峻平没有回去,而是守到次日傍晚。当他起身时,看到林潇翊就在远处静静等候自己,心中感到无比惊讶。此刻,他内心深处再没有哪怕一丝对眼前之人的怨气,而是带着久违的笑意走了过去。

清闲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自胡峻平回门已经过去两月有余。林潇翊除去在门中和师叔一起教授弟子,便是打听秦玥铃的消息。只不过,对方再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感到些许无奈和焦虑。

这一日,沈幽儿和徐朝远不告而来。三人才见面,沈幽儿便赌气道:“哥,自古口关莫道长告诉我你去找秦氏父女,咱们已有多久没见。你怎么不去找我。”

林潇翊笑道:“你和朝远在一起过得自由自在,我是怕打扰你们两个。”沈幽儿气哼一声道:“什么怕打扰,我看你就是不关心我。”

林潇翊忙道:“这可是冤枉我了。”幽儿道:“你说,哪里冤枉你了?”林潇翊瞅了眼坐在一旁的徐朝远,“不怀好意”道:“我连我最好的兄弟都让给你了,你说还要我怎么做。他可是每过数日便飞书到净玉门报平安。”

“什么!?他每过几日便传信与你。我怎么不知道。”沈幽儿杏眼圆瞪对着徐朝远道。徐朝远忙道:“潇翊,听说你找回了胡峻平?”

林潇翊道:“是。他如今还是净玉门的大师兄。”徐朝远道:“真是比不了你。换做是我,无论无何也无法原谅他。”沈幽儿被两人的话转移了注意,说道:“哥,你怎么能原谅一个百般陷害你的人。”

林潇翊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是做过些错事,可没有这些错事,我也不会遇到韩掌门。若没有韩掌门相助,南疆的事不知何时才会大白天下。“

沈幽儿奇道:“你这么说,倒是你该谢谢他了。”林潇翊点头道:“你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沈幽儿气道:“什么道理,我看你是当掌门当傻了。我若是见到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掌门。”这时胡峻平在门外叫道。林潇翊道:“胡师兄请进。”胡峻平推门进屋,看到沈徐两人。说道:“原来掌门有客在,我稍后再来。”

沈幽儿道:“慢着,你就是胡峻平?”“正是在下。”“当初你陷害我哥,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胡峻平道:“是掌门不计前嫌,在下亦有悔过之心。”

沈幽儿奇道:“你有没有悔过之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脸皮一定很厚。”胡峻平道:“姑娘说的对。脸皮厚些对敌时还能占些便宜。”沈幽儿道:“你这人,听不出好赖话吗。我是在骂你厚颜无耻。”

“幽儿。”林潇翊忙起身叫道。胡峻平道:“不是在下听不出,姑娘说什么做什么,是姑娘的自由。如今,我只需对得起自己这颗悔过的心。”

沈幽儿道:“说的好。当初你陷害我哥,如今他不计前嫌原谅了你。可你也能这么轻易原谅自己吗?”胡峻平道:”姑娘想怎样?“沈幽儿道:”当然是叫你磕头赔罪。给我哥磕上一百个头。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心悔过,还是只凭一张嘴说说而已。“

胡峻平并未因对方的话而生气,心中更没有一点怨意。转身来到林潇翊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便磕了下去。林潇翊赶忙起身,想要将其扶起,道:“师兄这是做什么。”

胡峻平道:“请掌门受了这一百下悔过。也好让弟子能够心安些。何况我早该如此,不能因掌门几句话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望掌门不要阻止。”

对方一片赤诚,让林潇翊看在眼里无法拒绝。便抬头瞪了眼沈幽儿。沈幽儿亦是吓了一跳,她不过是赌气怨言,并没有料到对方竟真的会下跪磕头。

看着胡峻平一下一下诚心跪叩,沈幽儿不知该如何以对。待到一百下磕完,她忙走上前,和林潇翊一同将对方扶起。说道:“大丈夫知错能改。胡大哥,我沈幽儿佩服你。”

胡峻平道:“多谢姑娘。在下亦感轻松了许多。”接着,又对林潇翊道:“掌门,弟子告退。”待人出去,沈幽儿立刻道:“哥,刚才是幽儿错了。”林潇翊没好气道:“你还知道错。”

沈幽儿道:“当然知道,我也和胡大哥一样,知错就改。”林潇翊道:“你改得到快。”徐朝远道:“潇翊,这位胡师兄定会成为净玉门最好的弟子。”

几人的声音传到门外。而胡峻平尚未走远,听到三人谈论,一股莫名暖意涌上心头。这是他许久没有感受到的。这时,一只新生不久的雀鸟扇动翅膀从树梢上跃起,冲破束缚,飞上云霄。胡峻平此时亦走向院外,走向新的开始。

屋中沈幽儿见林潇翊不再责怪自己,忙岔开话道:“哥,再过三个月就是我祖母的生辰。这次我和朝远来找你,就是想要和你一起去为她老人家贺寿。”

提起云霄山庄,林潇翊不由想起张绾芸,还有与尸魔夫妇的生死一战。沈幽儿见其有些出神,问道:“哥,你在想什么?”林潇翊回过神道:“没什么,只是想起那时和张庄主等人不打不相识。”

沈幽儿道:“想这些做什么。你快说,咱们什么时候启程。”林潇翊道:“刚才你说三个月后才是老夫人的寿辰,如今时间尚早何必心急。”

沈幽儿道:“哥,你何时变得如此呆板。既要去贺寿,难道连件寿礼也不准备吗。”林潇翊拍了下脑门道:“是我疏忽了。看样子,你已想好要送什么。”

沈幽儿道:“祖母年岁已高,身子又才好不久。我想准备一件能够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林潇翊道:“什么东西?”沈幽儿道:“保延香。”

林潇翊好奇道:“保延香是什么?”沈幽儿道:“是一种类似灵芝的草药。它常年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肺的淡淡香气,会让人感到舒心,对人的精神很好。非常适合祖母这样年岁的人。”

林潇翊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沈幽儿道:“二仙山。”林潇翊道:“二仙山在什么地方?”沈幽儿道:“反正咱们一起去,你跟我们走就是了。”林潇翊笑道:“幽儿,你可是越来越圆滑了。朝远没少吃苦吧。”

“那可不是......”短短四个字才刚出口,徐朝远忽看到沈幽儿甜甜地翘起嘴角,对自己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便赶忙改口道:“幽儿可是越来越聪明。潇翊,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高兴才是。”

看着徐朝远“可爱”的样子,林潇翊想笑却又不能笑出来,他总要给兄弟留些颜面。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能够包容对方的一切。更何况,眼前两人本就相互爱慕。不管他们如何嬉笑怒骂,胸中那颗跳动的心始终属于对方。

“我当然高兴。我也替你高兴。”林潇翊一本正经道。徐朝远知道对方面上不说,心里一定在偷笑。但看到一旁沈幽儿,只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没错,最幸福的男人。

林潇翊对其仿佛身在蜜罐里的神情,不由心道“听人说爱恋中的女人不会思考。看来男人也是一样,或者更甚。”殊不知,他此时所想,同样应在自己身上。只不过,人在局中不自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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