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松心知对方言出必行,但他却不后悔。只是又一次牵连了女儿,让他深感愧疚,转头看向身旁。此刻,秦玥铃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崇敬和尊重,因为,这一次自己的爹爹没有选错。
秦兆松并没有与对方真正交过手,一切都还是听来的传闻。只不过,他不相信对方如鬼魅般的功夫。虽然他的武功已不如前,可短时内还是有一拼之力。
这时,俞砚天紧紧盯着两人,秦兆松和秦玥铃亦是如此。他们两人不敢有一丝懈怠。忽然,俞砚天笑了。只不过,笑得那么诡异,笑得那么让人压抑。仿佛一只幽鬼见到了活人。
而此时,秦兆松忽然发现自己被定住了一般,身子不能行动半分。哪怕是眼睛想要眨上一下也是不能。以往,他从不知害怕两个字。但此刻,他不仅感到害怕,更感到恐怖。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竟能在不出一招的情况下就让对手感到恐惧,感到无望。他知道自己败了,可心中却是不忿。因为他不知道俞砚天做了什么,自己竟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俞砚天一步步走来,秦兆松用尽全身力气,只希望冲破束缚,能够最后一搏。可当对方错过自己走向秦玥铃,只在他身边淡淡一句:“你后悔了吗。”秦兆松突感天塌一般,想要转身动手却又无能为力。
此刻,秦玥铃独自面对俞砚天。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接近一个传闻中的人,一个传闻如地狱之鬼的恶人。但此时她并未担心害怕,而是十分冷静的看着对方。尽管她此时的境况与秦兆松相同。
“你比你爹要强。”这本是一句夸赞,但在俞砚天口中说出却带着一丝训责,好像对方不该如此。笑,微笑,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这便是秦玥铃无言的回应。
三年里她饱受着一切。江湖上的唾骂,天涯海角的逃亡,命悬一线的危机。现在,她不用再为这些烦恼担忧。虽然,这最后一战是如此无能,如此悲叹,如此可笑。她却不用再承担背负。不管自己要面对怎样的结果,秦玥铃只感到这三年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然而,死亡并没有降临。只听俞砚天道:“我一直想要看看一个人到底能有多大的承受力,现在你就是最好的实验体。”秦玥铃虽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也知道必将受尽痛苦。
只见俞砚天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秦玥铃,仿佛也被定住了一般。一时间,三人如石雕般站立,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行动。然而,身体不能行动,思维却在飞快的轮转。
此时,秦玥铃只觉双眼变得有些模糊,周围的事物不在那么清晰可见。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奇异之声,似是风声,似是水声。
突然,她感到一阵冷风刮过,将她吹起。就好像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根羽毛,一张薄纸。与此同时,周围变得一片黑暗,且越来越黑,越来越暗,越来越冷。
一个人如何能在黑暗中发现更加黑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恐惧。秦玥铃虽有一颗坚定果敢之心,但面对未知也会产生变化。她不知自己要飘向何方,飘到何处。还是这样永无止尽的飘零下去。
死并不可怕,因为那是一个终结。可这样虚无缥缈,不受自身控制的在黑暗中飘荡,让她感到惊恐。即使她曾经数次面对死亡都没有过如此胆怯。秦玥铃不知自己飘了多久,也不知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一切是那么诡异,那么迷离。但在俞砚天眼中,秦玥铃依旧站在面前,依然是那个坚毅镇定的女子。只不过,对方眼中已没有了生气,宛如被人抽去了魂魄,只剩下一具躯壳。
俞砚天在等,等着实验体最终的反应。然而,突然间,他感到一股寒意,一阵自背后传来的冰冷之气。这是一种警示,他匆忙回身,却只看到秦兆松亦如木雕般背对自己。
俞砚天双眉皱起不敢大意,因为这种警示不止一次的救过自己。他十分警惕的环看四周,仔细判断每一个可疑之处。可就在这时,秦兆松动了。
不,不是秦兆松。而是自他衣下疾射出一道影子,一道纤细,如同一把利剑的身影。俞砚天失算了,并没有,他虽警惕四周,却没有放松秦兆松一侧。
眼看剑一般的身影飞射过来,且出手如电。一道冷光闪过刺向自己的哽嗓咽喉。俞砚天急撤一步,在对方出手取命之际向上划起,随手抛出。秦玥铃面对杀招。
又一次借刀杀人。俞砚天显然想让来者错手误杀。但那道身影却是双腿一攒快速蹬起,随之手腕微抖,使得青锋向上弯出,紧接长剑脱手直射云月。
另一只手则接住秦玥铃。同时身子凌空一拧,使自己至于身前,再将对方反手送出,且恰好落到秦兆松身旁滑靠坐下。一连串动作紧密流畅自然非常,就好像一切理应如此,没有一点瑕疵。这让俞砚天心中一惊。不知何时,江湖上竟出了如此人物。
在他心惊之际,林潇翊已安稳飘落。而被其抖出的那把三尺青锋,亦从空中坠下,入地半边微微颤动。此刻,一正一邪两道身影映照在冷锋之上,仿佛预示着另一场生死较量。
“你是什么人?”俞砚天问道。林潇翊异常冷漠的看着对方没有回应。俞砚天见其没有开口的意思,说道:“看来是我多此一问。”“说的没错。”林潇翊忽然道。
这句话噎得俞砚天一下怔住。他没想到,武林中竟有人敢如此与自己讲话。曾几何时,灵魔道人之名可谓响彻江湖,任何人不要说遇见自己,就算是听到他的名字也会退避三舍。可现如今却在这里受一个小辈的屈辱。
“如今的小辈都已如此狂妄了吗。”俞砚天隐忍道。林潇翊再次冷漠相对,转头看向秦玥铃,好像根本不在意对方。
俞砚天忽地低笑几声,继而怒道:“好!好!好!竟有人对我俞砚天视而不见。江湖真是人才辈出,人才辈出。”说完,他的眼神变得比刚才更加深邃,更加阴森可怖。
这时,天上的圆月被一朵飘云遮住,使得四周昏暗下来。利剑上的身影也随之变化,与阴影叠加在一起,让两道人影变得朦胧。此时,一只野鼠蹿出地面,脑袋刚巧面对剑锋。
在它眼中,一道人影突然拉起,拉得很长很怪。仿佛没有躯体,就好像炊烟一样可以无限延伸。而令一道身影却截然相反,变得越来越小,几乎消失了踪迹。
野鼠自不知正在发生什么,但它对地上的利剑有了好奇。蹦了两蹦靠上前去。此刻,人影再次产生变化。原本拉长的那道炊烟似是被一阵奇风卷起,卷成一团向上甩出。
就在此时,野鼠的爪子抓向长剑,引来它一声嘶叫,也引出了剑外的两道黑影。一行鲜血顺剑流下,野鼠慌叫着匆忙逃开。而剑锋上的身影似乎也在一瞬间停止了更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