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勿半睁着一对失色的眸子，手指在心口处滑动，黎明的光穿过窗户照射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毫无‘希望’的神情。

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绯红旗袍女王今日特意画上了艳状，玫瑰般美丽的脸庞上一片冰冷，高贵脱俗般的气质，优雅的坐姿。

“额......”

陈子勿轻轻额了一声，脑海中便是混杂一片，思路完全被一股莫名的压力揉碎，一时间竟连说句完整的话都很艰难。

陈龙香纤长的手指在沙发中央位置的茶几上敲了敲，清脆有力的咚咚声在半睁着眼睛的陈子勿耳边回响，他对着姑姑轻轻摇头，微微抿紧嘴巴，闭上眼开始调整心神。

耳边，姑姑清冷的声音骤然转变成温柔，“高考你落榜了，还可以复读，前提是先做手术。好么？”

陈龙香用温柔的目光看向抿起嘴巴的陈子勿，从沙发上站起身，小小迈出一步，伸手轻轻抚摸着他。

“我们去做这个心脏手术好么？只要你做完这个手术姑姑就告诉你的妈妈是谁，要是你要去找她，姑姑也不会阻拦的，姑姑答应你。”

安静的客厅中，就如以往他一个人的时候，或许有时候会有人闯入他的安静中，但那份闯入只是针对客厅而言，他陈子勿还是安静的。

原本平稳下来的心神再一次变得激动，陈子勿猛然睁大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激动地说道：“我才不会去找她的，我永远都不会去找她的，在我长达十八年的道路上，她不曾出现在我的道路上过，就连道路边......可能远远眺望都没有过，现在出现又算怎么一回事，她不欠我任何，我只欠她一条命！”

最后他从沙发上站起，苍白的脸在情绪的作用下变得通红，甚至在发烫，他最后的声音带上了咆哮，像是在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发泄着十八年的愤怒。

“你现在很不好，你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委屈和急切。你希望快点知道妈妈是谁，妈妈长什么样子，妈妈还会记得我吗，妈妈爱是你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希望’和渴求，但你不能表现在人的面前，这样你会觉得你很懦弱。”

世界再次变成灰白色彩，站在茶几上的金色眸子小孩，用平静的表情对他说，说出他藏在心底十八年的秘密，说出他并不是那个坚强的陈子勿，他真实的一面很懦弱，甚至是不堪。

“滚”

陈子勿冷冷看了一眼另一个陈子勿，重重吐出那个‘滚’字。

“那就再见，以后遇见你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唤醒我，当然我就你，你就是我。”

说完，金色眸子龙服的陈子勿跳下茶几，冲陈子勿摆了摆手，瞬间消失在他的眼中。

世界再次恢复原有，陈子勿侧目看了一眼姑姑，转身推门往外走去。

“今天晚上给你答复，我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了。”

看着背影萧瑟的短发少年，绯红女王也不得不落下几滴泪水，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女王，她只是一个平凡的美丽女人。

汪文兵下楼来到陈龙香身边，将她这位平日女王般坚强的女子轻轻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会一直陪着他的。”

一拉嫩乎乎的小手不知从哪里伸出，轻轻拽着她的绯红旗袍。

“妈妈，妈妈，不苦。”

汪琴脸上挂着一抹小心疼，安慰起人来。

......

走出这家名叫香龙的工厂大门，陈子勿转身看着并不显有钱的工厂，心中生起一种冲动，“或许一个人走走，一个人生活才是期待的安静吧？”

云中是一所公办高中，在云县排第三，面积甚至没有一些私立的中学大，但是便宜，良心。

陈子勿就在云中上学，这得说是曾经了，现如今高考成绩都出来了。

走在青春活力四射的校园中，学弟学妹们还在教室里孜孜不倦地学习。

“陈子勿。”

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他转身，一袭黑色长裙映入眼帘。

他轻声叫道：“子仪，你也来了”

张子仪是他们高三一班的班长兼班花，同样也是云中排名第三的校花，一个很纯美风的女孩，单身。

一袭黑色长裙的张子仪与陈子勿并肩走在熟悉的校园中，他们先是走过绿茵茵的足球场，空气清新的学习树林，清泉......最后两人来到红色旗帜下。

张子仪的黑色长裙裙摆被风轻轻吹起，她将耳边飘散的秀发捋到粉嫩的耳后，双手背在身后，微微踮起脚尖，说：“你高考怎么样？”

陈子勿看着身前女孩美丽的脸庞一时间有些失神，在张子仪第二次开口问话时他才反应过来，羞赧道：“还好......吧。”

其实他高考考了多少分，他自己都不知道，昨晚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去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成绩，在来的路上他也在心中做了大概的估计，最高不过600.最低不过510，上一个三流大学绰绰有余。

陈子勿紧张地抓了抓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呢？”

“600，刚刚好600。”

眼前的张子仪笑了笑。

在听到女孩口中的这串数字后，陈子勿低头看向两个人的影子，不分彼此地紧挨着，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他心中如此希望。

我为何有一种失落感呢？

——

或许很多的事，并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但许多的事又或许是我们不期望的样子。

毕业典礼一结束，陈子勿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一个走了半个小时。

“明天就去做手术吧，我已经想好了。”

餐桌上，四人围坐，陈子勿放下碗筷，很难得他睡在自己的卧室里。

在他离去不久后，餐桌上陷入一时的安静，没人注意的是，绯红旗袍的陈龙香正在与一位特殊的客人交谈，时间好似被某种力量区划成两个不同的流速区域。

“我们的交易是不是可以进行了，你只要现在答应，说好的东西会在一个小时后生效。”

陈龙香犹豫片刻后，点头说，成交，你要的东西只等明天。

某种交易在这一瞬间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