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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了政和七年(1117年),又是一年过去了。

过去的这一年里,南朝过的可以说是风起云涌,郓城几乎成了人们口中的风暴核心,先是伪君子及时雨遭遇了怪侠一枝梅的人诛,然后是书法家太师设局,晁天王拆台,不管怎样能把朝廷四大贼之一的书法家太师脸扇肿就是给百姓们最好的瓜。

随后就是轰轰烈烈的水泊大剿匪,闪电天诛妖邪的时候不少吃瓜群众还吐槽怎么不把床上的另一个一块劈了…

随后恼羞成怒的蹴鞠太尉直接把水泊给平了,东京城菜市口迎来了一个月的狂欢。

唯一让大家感到遗憾的是宋老太公一家下落不明,蹴鞠太尉与书法家太师为此还打了一顿口水仗,都指责对方办事不力。童枢密与杨太傅两个也一边吃瓜看热闹一边拉偏架。

南边的那位脑子不知怎么想的选择了称帝,正好还在郓城一带的大军直接挥师南下跟他开撕。

一时间,蹴鞠太尉与童枢密的平叛成了朝廷最大的政治正确,书法家太师也不得不收敛一下,给对方面子。

然后这个年还没过完,西边又打开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华州太守最近不知为何,截流了不少西朝商队,这种强硬的态度让许多人感到了担忧。很快的,太守府就发生了不明的爆炸,爆炸威力不光让整个太守府几乎无一人幸存,就连城里的居民区也遭受了不少的牵连。

然后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些丢人又丢财的西朝商队,接下来就是口水仗,然后摩擦继续升级,贺兰山脚下开始出现了非常哲♂学的场景。

这个时候唯一能作为调解的北朝正在被那些东北小钢炮折腾的欲仙欲死…

没有人来调解,各种新仇旧怨不停的爆发,很快,这些哲♂学场景就变成了群体大型乱斗现场,事情越闹越大,终于有一天,一只骑兵下山准备给对方一个教训。

然后没有了。

字面意义上的没有了。

没有了的意思就是谁都没看到这些人去哪了,真正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方拒不承认自己派过人,另一方拒不承认自己见过人。不承认自己派过人的坚决要对方交出人来,不承认自己见过人的表示没听说过来人…

这不是绕口令,情况就是那么滑稽可笑,有点自我膨胀的党项山匪甚至要求对方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城搜(王五:麻蛋的,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然后双方直接开锅了。

问题是南朝是锅,西朝是放在锅里刷的材料。

等到艺术家皇帝收到前线战报的时候,看到的是“贼子下山劫掠,老臣率兵抵抗,斩首三千余,俘贼万余”。

当时艺术家皇帝还以为自己的东君醉喝多了,左看右看确认是从西边传来的战报,不是东南自吹战功的“捷报”,这个被斩首被俘虏的是外族党项山匪,不是某个称帝的商人。

…这下子尴尬了,今年过年的岁币还没出发,前线竟然闹出了这么一出(PS:南朝对西朝岁币,每年白银五万两、绢十三万匹、茶两万斤,并且逢年过节再给西朝白银二万二千两、绢二万三千匹、茶一万斤,数额不大,侮辱性极强。这次被尴尬住的就是后者),咋办?

那就先搁着,要是这一仗能打赢的话这笔钱就可以减减了。

左右不是自己这边挑起的事,西军的大捷其实就是家门口的事,不算违规,这只能算是一场自卫。

正在朝廷没有下定结论的时候,新的战报下来了,吃了闷亏的西朝没有选择善罢甘休,而是直接派出了最精锐的铁鹞子,双方直接开干。

战斗的结果令人大吃一惊,三千铁鹞子直接被坑了,名副其实的被坑了—他们第一次见识一里路挖了十几道壕沟,沟沟都做了伪装,各种堪称阴损的招数一起上,活着逃出去的不到一成,这次老种相公也没有给对方客气,不要俘虏,直接上京观!

(PS:京观不一定是人头塔,也有将敌方士兵尸体堆积封土,筑成土堆。除了震慑对手,更多出于防疫,不人道是肯定了,但这个年代实属正常,尤其是双方恩怨极大,仇恨基本刷满了就难免会这么干。西朝…呵呵,这边的仇恨可能比北朝还大)

这消息传到东京城的时候朝堂上的官员反响不一,有人大骂有辱斯文,有辱天朝上国的颜面;有人拍手叫好,说是挽回了四寨之辱后南朝早已经丢失干净的页面;也有人拿着账本在朝堂上撒泼,说是刀兵一起国库空虚,种家不当人子…

不过这一次上面的反应很有意思,艺术家皇帝居然难得强硬了一把,要求“熙宁之策”实现以前,前线发生什么都不算过分,最起码绝对不能丢地。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大家突然感到头皮发麻—老赵家的驴脾气上来了,那个司马文正恐怕要被死后清算了!

(这段历史大家千度吧,不介绍了,太TM糟心了)

这时候文官之首的书法家太师出来和稀泥,认为西军是在延安府杀的人,不是乱开刀兵,想为铁鹞子申冤,那那些家伙是怎么来的?贼子进家了,还不准人反抗了吗?

这一句话把他们问得哑口无言,西军根本没有进行军事调动,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家里,人家铁鹞子是杀上门了,不反抗?你当自己是脑残的司马文正呢!

这个时候一向老好人的宿太尉再次出来泼冷水,他也很有意思,认为十多年前章子厚要给司马文正鞭尸这事很有必要再议议…最后大家和蔼的各退一步,司马文正不开棺,大家也别计较西边的问题了,最起码人家可没有违反朝廷制度。

正当大家为西边争吵不已的时候,南边传来糟糕的消息,急着立功的童枢密兵行险招,单刀直入,被人挖坑了,直接被困在了乌龙岭,蹴鞠太尉现在正在想办法救人,整封求救信具体内容总结下来就俩字—摇人!

这下子大家不吵架了,西边东南两个方向一比,这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好在短时间西边处于僵持状态,没有朝廷的命令西军不会主动出击觅战,朝廷可以把大部分的力量倾向东南,有人喊出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整体方针,得到了朝廷的一致认可。

~~~~延安府~~~~

听到这个方针的王五,差点没有一口盐汽水喷出来—估计挫折又是皮痒痒了,这话能随便乱说吗?某个常凯*申运输大队长的遗臭万年之举,再配上前文的那个开门找人的典故,怎么感觉像是作者在开车呢?

老种相公遗憾的看着朝廷发来的文书,看来短时间西征得不到朝廷的支持了,他甚至不能随便扩大摩擦—朝廷没法短时间同时支持两场战争,相比之下,他也不得不承认“攘外必先安内”的正确性。

好在之前的布局让他并没有暴露底牌,最起码火药武器还没有投入使用,真正把西朝部队坑死的是堑壕战和比较原始的硫磺毒气—后者是煤炭炼焦的副产物之一。

(当然了,王五又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本想从煤焦油里提炼出那个臭名昭著的颜料,但直到现在都没成功,只好退求其次了…说真的,他们在延安府周围发现了煤矿含硫量可真高,难怪这个年代铁匠铺用的还是木炭…)

不过原有的作战方针不会发生改变,大家之前对西朝进行了估算,举国大概200多万人口,就算用最穷兵黩武的方法也只能发动不超过50万的军队,要是去去纯粹混人数的水分,30万大军是他们的极限,其中可堪一用的只有5到10万,这些人还不能一次性全部出动—毕竟从地理位置来看,西朝周围全是强敌,除了北朝留他当狗以外谁现在都想弄死他…

经过这么一计算,西朝如果主动发动进攻的话,大概可以出动15到20万人,其中最多五万人是精锐,承受的伤亡极限不超过十万人,其中精锐部队最多伤亡一万,如果超过了这个数字他可就很危险了。

但要他们做防守的话,可就没这么麻烦了,只要两三万的杂牌部队配合上几千名精兵就能牢牢的把守住贺兰天险,想要撕开这牢防线南朝至少需要派出20万精锐部队,而且至少要准备好五万人的伤亡名额—这还是不考虑北朝趁火打劫的问题。

西朝和南朝就像两个穿着重型铠甲的勇士,不过西朝更像是骑射手,南朝则是缓慢的剑盾手,就算后者比前者更加强大可以拿对方没有办法。

经过这么一考虑,老种相公最初定下的战略是引敌下山四面围剿,而王武提出了一个不谋而合的建议—剥蒜,先一层层的拔掉外围的散兵游勇,然后一瓣一瓣的把对方大军切割下来,然后消灭掉。不求一地得失,但求杀人。西朝最大的软肋就在于国内人口稀少,作为核心民族的党项山匪更加少,只要人死到一定程度他们的局势肯定会发生内乱,而且为了一劳永逸的震慑周边的民族,必要的时候可以开启杀胡令…

老种相公对这个想法表示赞同。不过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杀胡令可以,但不能是南朝的军队动手,甚至不能是南朝人动手,这种脏活交给西朝的那些汉奸,想着让朝廷不秋后算账,就要拿点诚意,所谓的诚意,就是那些人头,当什么官、赦免几个人需要几个人头到时候根据情况而定。比如说那几个跟西朝王室有姻亲关系的家族,想要赦免一个孩子至少要拿一颗皇族的人头和100颗党项山匪人头,否则不保证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比如说如厕的时候掉粪坑、吃饭的时候跳进锅里、睡觉的时候发生塌方…

好吧,谁告诉大家说老种相公是温和厚道的老好人?这家伙黑起来王五都自愧不如。

真要是这么干的话,他们能成功的接收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河西走廊,无论是当地的异族还是欺宗灭祖的世家估计留不下几个活口了…

现在应该是开始第一步策略的时候了,铁鹞子这个蒜瓣已经被捣成了蒜泥,就算西朝不惜血本重建铁鹞子,也很难保证质量。这就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区别—后者可以输无数次,但是前者只要大败一次,等的就是灭族。要使农耕民族进化成了工业民族,游牧民族只能看看自己的歌舞水准够不够格了…

西朝也算是被打怕了,原本计划下山的大军又回到山上了,但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怂掉,时不时的派出百人规模的骑兵下来恶心人,总之就是我不爽,你也别想好受。

可惜他们往算计了现在的延安府高端战力那叫一个强!

能够从之前天魔猎杀中逃出命的天罡地煞基本上都是最顶尖的一撮人,不光个人武力很有保障,行军打仗同样是好手。得到这些人支持以后的西军咬着牙把机动部队集结起来,然后借口换防调动在山脚下进行各式各样的伏击反伏击作战,虽然老种相公暂时不允许火铳和火炮投入使用(怕打草惊蛇给对方防备,这还指望着对方大部队来了之后,给他们一个大惊喜呢),但是像燃*烧瓶、手榴弹这种东西还是点点头—反正之前军队就有类似的东西,现在用的这些,不过是威力稍微大了一点点。

王五前段时间听鲁提辖抱怨,他们这些神机营嫉妒的都快眼红了,前两天急先锋过来借手榴弹,还说什么“反正你们现在也用不着,不如借兄弟耍耍…”,记着花和尚大师差点想抄起禅杖跟他拼命…手榴弹是给了,不过战利品必须有他们一份。

王五悲哀的发现自己造的那些原始的毒气弹被人嫌弃了—坑铁鹞子的时候虽然把那些人毒得人仰马翻,可还真没有毒死几个人,效果倒更像是催*泪弹。打阵地战的时候,这东西可能不错,但要换成了那种速度极快的遭遇战,这种见效慢的毒气弹简直就是鸡肋。

不过西军也有一些秘密武器,那就是看上去卖相极惨的纸扎甲和滑轮钢*弩。

由于某人不负责任的狂点科技线,这一代的钢铁和其他工业产品开始处于饱和状态,再加上一些原始的车床和机床,军工效率提升到一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南朝军队的主要铠甲是冷锻钢片制作的扎甲,比较适合大批量生产(只需要打出几种规格的钢片,然后根据一定体型进行制作铠甲就行了),但这种铠甲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太TM沉了!

王五试着穿了一身,司库给他找了一套重达50斤的(换算成后世的重量已经超过60斤了),穿上去别说跑步了,多走几步后气喘吁吁。他不得不在盔甲上动脑子。

关宁铁骑的棉甲其实更适合这里偏冷的气候,但这个时代的棉花天知道还在哪里藏着呢,从天竺国运来的白叠子(早期的粗棉布)价格贵的难以置信。只能退求其次,利用当地还算比较丰富的杂草资源大规模生产比较结实的纸张,然后生产出了一大堆看上去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纸扎甲…

然后又是真香定律,看到这种只有铁甲一半重量的纸甲防御效果之后,一些部队小规模的开始列装了,这次跟那些骑兵地形摩擦的时候这种更加轻便的盔甲让大家赞不绝口。

对骑兵最有效的武器莫过于神臂弓,但是巨大的开合力严重限制了这种武器的发挥。王五无奈的还是给个武器做了一些改进—感谢自己当年曾经对《第三滴血》迷恋过一段时间,有关滑轮弓的结构还没忘干净,这样在于短促而激烈的战斗中给前方带了不少的优势。

至于这些党项山匪会不会把这东西学去?

学呗!

不要忘记了西军敢大规模装备这东西,背后是那昼夜轰鸣的蒸汽机与通宵转动的机床,滑轮弓虽然简陋,那些结构需要的前置科技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点的起来的,想要凭借这个年代的手工锻打造出合格的零件,成本绝对让人血压上升。纸甲虽然更加轻便,带来的问题是维修的频次非常的高,盔甲成了半消耗品,这队缺乏工业体系的西朝同样是个让人倍感沉重的负担。甚至王五还恶意的盘算着,如果对方拉下脸子从这里进货,自己该怎么样给对方敲上点竹杠?

这已经不是一些将士的勇猛就可以弥补的差距了,像西朝这种半牧半农的社会体系,碰上了已经开始工业化的世界,很快就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箱里了。

当然,这段时间朝廷也没有闲着,派人过来安抚,借着表彰战绩来监视底下人的动态。南朝最大的问题就是整个文官体系从上到下都是迫害妄想综合症的患者,宁可给异族人为奴,也不想被武将骑在头上。不过对此,他们早已做出了应对准备—说真的,王五非常佩服老种相公,人都精明成了兵油子,一切的一切都严格的按照朝廷制度来,根本挑不出任何的错误。再加上朝堂上大佬对这边的态度比较暧昧,现在是局势大好的时候。只要按照现在的局势过上一两年,西朝就会在这场漫长的摩擦战中被削弱到一定程度,那时候等待他们的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其实爆发的话死的会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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